顾九韶眼神迷离,肤若凝脂,流出亮彩,心随风动,发丝漂浮不定,清丽不可方物。
风岚笑着看她,心却愈发地下沉,其实还有后半句没有说。
当能够触碰到时,你便会被烧化。其实,月亮便是太阳,触碰不得。
“这是谁告诉你的?”顾九韶嘴角一弯,目光还不愿从月亮上移开。
“笨蛋,你以为我是你?这是我自己说的。”风岚笑得大声,“你记得便好。”
随后几日,她便不停地收拾东西。她的物件不多,随意的一个包裹便好。
待得她进入屋子,看到的是叶臣泡茶的手,速度缓慢,优雅纤长。
虽叫师父,但他实际上一点都不老,长相英俊,比她和风岚应当大不了几岁。
可他只是日日饮茶,在屋外坐着发呆,脸上的淡然笑意一刻也不落下,目望远方,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渐渐的便是一股茶香从杯中飘出,混合着热气,股股而起,把她的眼泪也蒸了出来。
“师父……”顾九韶吐字,到了嘴边却是哽咽声响。
“你现在是打算一人前去?”叶臣端起茶杯的手一顿,随后放下。
顾九韶点了点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等不来接她的人,她便自己走。
“也罢……”叶臣终是放行,这孩子是那个人的女儿,日后便也要自己面对了。
顾九韶忍不住这种离别,对叶臣微微鞠躬,决然转身。刚出门却撞在另一个人怀里。
“我送你。”他沉声道。
顾九韶垂下眼眸,轻声道:“不用了,我可不是那个小女孩了,前些日子我已经及笄了。”
她都不知她为何拒绝了他,只记得自己离开时的脚步有多么坚定。
顾九韶背着轻便的行囊离开,不知道路便四处搭问,直至午日时分,看到一家酒楼她就打算歇歇脚。
也是口渴难耐,顾九韶直接走入,先同小二要了壶茶就坐下。
顾九韶低头翻了翻包裹,发现些许银两,心知是风岚塞给的。
其实她也带了些,风岚觉得不够她吃,塞多了又怕重。
“小二,先上一壶茶吧。”声音清冷好听,乍一听还挺耳熟。
下一秒觉出不对,顾九韶迅速转头,只见一白衣男子高束墨发,黑眸深邃,好似漩涡般吸紧了她的心,他也在看向她。
“容桓,这么巧啊。”顾九韶有些兴奋,好比作他乡遇故知,一转身,裙纱被清风撩起,轻巧地做在了他的右手侧。
容桓微微一笑,道:“姑娘,又见了。”
顾九韶笑着点头,如同山花遇露般开得烂漫,眼睛瞥向他的肩膀,不知道好些了没。
“伤口好上许多,无需姑娘挂心。”他的声音依旧浅浅的,“我要去长安,不知姑娘何去向?”
顾九韶转了话题,笑道:“不用叫我姑娘,叫我九韶就可以,我叫顾九韶。”
容桓一笑,眼神如同深潭般静谧。
“我也去长安,我们就是一路的。”顾九韶笑得更加开心。
两人休息好了,便共同上路。路上顾九韶时常照顾着容桓,不让他多用右手使力。
天上艳阳高照,顾九韶额头上的汗顺脸侧淌下,白皙的手伸过来,两指间夹着一块白净的绢帕。
顾九韶不禁脸红,倒也是接了过来。转过头便见一个妇人倒在路中央。
没多想,顾九韶赶忙跑上前去,习惯性地先是一探鼻息,还活着。
只见妇人脸庞煞白如纸,早已没了唇色,自觉不好,正打算进一步医治。
却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推开。
一个衣衫褴褛,并且酒气熏天的男子冲着她扯着嗓子喊:“你做什么?”
顾九韶知对方是有何误会,刚忙挥手解释道:“她病了,若再不医治,可能就会……”
“贱人,要你管这闲事?哪来的回哪去。”
顾九韶本来还心平气和地说,如今这男子却是要此妇人的命!
“不行!她病重,你不能带她走。”顾九韶严肃起来,见那妇人的嘴唇微动,又怎会舍了命?
“我是她夫君!这事自然无需你们多管。”
这个误会不能再大了,不然这个妇人定有生命危险。顾九韶左右瞧去,也未见什么东西顺手,只要把他敲晕便可……
“啊,你干什么啊?放手……放手啊!”
忽的一连串声音响起,顾九韶猛然抬头,只见容桓两手一用力,竟是将男子拉扯地不断告饶。
顾九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地打开包裹,里面有些必要的东西。
她先是仔细地观察了妇人的情况,立即下了结论,丝毫不加犹豫,在其背部下了针,连出数针,针针到位,手法娴熟。
容桓的眸子微眯,手上的用劲更重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九韶的衣衫都有些许水渍,待把针全部拔出后,妇人的脸色也渐渐回转,有丝丝上红。
总算是脱离危险了。顾九韶松了口气,刻意地一瞟,撇见男子眼里闪过的一丝失落,她不言。
从这时起她明白,命不由己。识过生死,却难敌人心之冷。
她不傻,有些事自己也想得清楚。
看着容桓的侧脸,他刚才的果断让她大吃一惊,十足的魄力,这个人也救过她,两回……
这些时间对她也是极为照顾,她又欠了他许多。
路上一匹马飞奔,溅起层层灰尘,隐约可见一道欣长的人形。
忽然间,骏马仰头嘶鸣,高飞起的前蹄落地,这才能看清马上的人脸。
俊眉清目,眉宇间显露潇洒不羁,赫然是风岚。
那日顾九韶拒绝他后,他便真的留了下来 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树丛间后,他便回去继续炼药,却怎得都炼不好。
叶臣淡然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她一人离去,你便去护送她吧,省得危险。”
风岚的眼眸一亮,背上行囊便转身离开,人生地不熟的,九韶那个笨蛋一个人怎么行。
看着面前两道岔路口,不多犹豫,选择最近的一条,早些截住她为好。
时至傍晚,太阳也落山些许时间,路上的另两人才找到一家小客栈。
客栈开在村口处,很好见,显得残破几分。
两人一进门便是引得数道目光,男俊女俏,也是喜得多瞧上一眼,而在不知名的暗处,却多了几双贪婪的眼睛。
两人要好饭食,正打算闲谈。
顾九韶本就性子活,憋了这般久,就是想多说上几句话。
一只粗粝的大掌却不知是从哪里攀来,酒气熏天,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吓得她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