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这般说还好,一说顾九韶就感觉委屈,眼泪再度浮起,伸手抱紧风岚的腰身,哭得七零八落。
风岚翻了个白眼,急道:“说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随即警告地撇了容桓一眼。
顾九韶却感觉脑袋一疼,先是愣了愣,随即抽噎地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笨蛋,谁让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嘴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是不会说谎的。
风岚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眼神汇聚在她的小手上。
风岚的眼神一凌,把她的小手拿起来,冷声道:“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只不过……”顾九韶这才猛然想起那个男人,这是他的血。他的伤口……
顾九韶扭头,只见看过去时,他的右肩又有大片的鲜血,定是刚刚救她时崩裂了。
她忙跑过去,道:“你的伤,我帮你再包扎一次吧。”
容桓扫开了她的手,清冷地道:“不用了,谢谢姑娘。”
“这是谁?”风岚的眼睛一亮,不是他没看见这个人,是他等着顾九韶说。
“风岚,说来话长,我在路上遇到土匪,多亏这位公子救了我。”
风岚眼神深邃,不发一言。
容桓也挪了挪脚步,抬眼静道:“既然你的家人来找你了,在下告辞了。”
顾九韶还欲挽留,却被一只大掌拉住,风岚对她摇了摇头。
顾九韶的眸色一暗,无尘谷多年来不留外客,这是规矩。可他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却未发现风岚的眼神莫名,紧盯那道背影,不知道为何,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那道背影好眼熟。
“好了,回去了,笨蛋,回去换件衣服。”
容桓一路往回走,血液顺手而下,滴成了一条线。
忽的风声一动,几个黑衣人窜了出来,恭敬地跪在其面前。
领首的黑衣人沉声道:“王……您的伤……”
容桓面色冷然,忽的一笑,黑衣人浑身一抖,腰躬得更深了。
“这些日子紧盯她的动向。”他抬头看着明月,随后又补充一句,“你做的很好……”
“是。”黑衣人果断回答上一个问题,之后顿了顿。他并未想过那样伤王,可是他却硬将刀压深了几分。
再抬头,容桓已然身穿血衣向前走去。
无尘谷内,顾九韶换了一身粉衣站在叶臣的面前不断搅着衣袖。
“去哪了?”叶臣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顾九韶抬了抬眸子,看不出叶臣的脸色,随即低垂着头,道:“山下……”
“山下,几日前便早与你说过,不要随意地出去,你便当做耳旁风?”叶臣的声音已经恬淡,却是把顾九韶吓得脸色一变。
师父往常哪会说这般多的话,这次定是生气了。
顾九韶的眼珠子转了转,瞟向一旁看热闹的风岚,顺带使了几个眼色。
她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了,他怎么不帮她说说话呢?
风岚会意地点了点头,既是一笑,顾九韶一愣。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师父,师妹是贪玩,去了上元节灯会,路遇土匪,幸得一位男子所救。”
顾九韶的嘴角一抽搐,这话倒也没错……不过谁让他说出来了!
顾九韶的眼睛里闪出一道锐利的光来,好似要戳穿依旧笑嘻嘻的风岚。
叶臣果然皱眉,叹了口气道:“你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要出去……”
“我给师父祈福嘛……”顾九韶打断了他的话,泪眼婆娑,先是假装可怜。
风岚一听,反问道:“那我呢?”
“你,没有!”顾九韶撅起嘴,这时还生着他的气呢,小人,落井下石。
见师父的脸色比初时缓和几分,立马打蛇上棍,撒娇道:“师父,以后九韶不会,以后若还有他事必然同师父说了便是。师父别生九韶的气了。”
风岚忽的上前正要开口,顾九韶捉住时机,小手掐住他的胳膊,拧了一个圈。
让他再乱说。
风岚的脸霎时间变得铁青,倒吸一口凉气,闭紧嘴巴,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顾九韶得意地一笑,这样才对。
风岚哪能吃这亏,她刚松了手,他便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疼得她挤出眼泪来。
“笨蛋。”
顾九韶不理他,知道这时理会他,他便愈发过分。
叶臣低垂的眸子抬起,终是发了话:“这次没事便好。”
说完,整个人站了起来,撇了一眼风岚继续道:“你的父亲来信了,过些日子便要接你回去,所以早些收拾些东西吧。”
顾九韶立马收起了同风岚的玩心,眼神变得迷茫,父亲,长到这般大了她也没见过几面,连脸都记不得了。唯一记得一声声的沉声叫她的名字:“九韶……”
“这是传来的书信,你看看吧。”一封平整的信递到面前。
顾九韶微微有些晃神,手指发颤,接过信。
风岚同时看向叶臣,随即低下了头。
看完后,顾九韶不免心中觉得奇怪,她在此如此久了,这是第一次父亲写来书信要她回去。
书信内容简单,不过就一句话,末处一个署名:顾渊。
“师父,您知道这是所为何事吗?”顾九韶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叠起塞于怀中,随即望向叶臣。
叶臣摇了摇头,这些日子风起云涌,或许是有变吧。
叶臣不语,看着窗外的情景,目光又向外延伸,不知道想些什么。
顾九韶不禁有些低落,忽的一只大掌拉住了她,往屋外走去。
无尘谷内,一阵大风旋过,刮得枝叶哗哗作响,好不易长出的嫩叶也是随风而逝。
屋外,风岚拉着她的手,紧着道:“你要回去了,我却也不能跟着你去。”
顾九韶颓丧地点了点头,离开这里去见父亲,她有点期待,不过更多的却是不舍。
“那便自己好好照顾自己。”风继续自顾自地道,“你是学医的,以后也要多长些心眼,不要胡乱相信他人。”
顾九韶以为他是指容桓,可她见过,见过他的伤口有多深,怎么可能……
“说是便是。”风岚忽的严肃起来,鲜有地蹙眉。
顾九韶点了点头,不过真的听进去了几分又有谁知道。
风岚不再多言,拉着她往山上走,步子快,她还跟不上,却不叫苦,硬是喘着粗气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人后。
风岚只是带着她到了高处,看着头顶明显大了几分的明月,轻声道:“月亮即便显现得再大,终究是碰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