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挚原本以为章瑞很快就会厌倦教会的严苛枯燥生活,可是他失望了。这个小男孩兴高采烈的跑来跑去,完成交给他的每一项任务,不是绕着宅子飞奔,就是旁观练习课,缠着大家教他本事。大多数情况下,大伙儿都乐意教他两手剑术和格斗,至于投掷飞刀,他几乎是无师自通,很快就能在比赛中匹敌贺若勃和青阳挚了。一有机会他们就玩飞刀比赛,很快就收获了大量飞刀,然后平均分给大家。

  “怎么不分给我呢?”见他们分配战利品,章瑞不禁抱怨。

  “你还不是正式的学徒,”贺若勃告诉他,“等你成了,赢多少都是你的。在此之前,我们都有份,算是我们教你的报酬。”

  最让人意外的是,章瑞完全不怕邋遢。别的孩子都提心吊胆,他却能没心没肺的跟邋遢玩闹扭打,每每被这只恶犬轻而易举的甩开时,他还乐的咯咯直笑。青阳挚最开始也很担心,但他发现邋遢很有分寸,从来没有咬伤或是抓伤章瑞。

  “在它眼里,这小子大概也是一只狗崽子,”许光老师解释,“大概它觉得这小子也是你养的,就把他当兄弟对待了。”

  章瑞还有一项特权,他是唯一一个没挨过孙温揍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负责马匹的孙温从来不对他动手,只是指派任务,然后默默看着他完成。孙温表情比以往更加古怪,好像还掺杂迷惑和遗憾,这让原本就有点神经质的他更有一点神经兮兮的样子。青阳挚决定让章瑞尽量少去马厩。

  “许光怎么了?”有天晚上章瑞问青阳挚,青阳挚正在教他基本的格挡动作,“他脑袋有毛病吗?”

  “我对他了解不多,”青阳挚回答,“他对养的那些马是珍爱有加,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至于他的脑袋是怎么回事,教会里的日子估计搞坏了他的脑子。”

  “你以后也会这样吗?”

  青阳挚没有回答,而是一抡木剑,照着章瑞的脑袋砍过去,章瑞勉强挡住了这一击。“留神,”青阳挚厉声喝道,“老师们可不像我那么客气。”

  与章瑞共同生活的日子过得很快,他的活力和没心没肺的热情让大家忘却了艰辛,连姜钊都有了一些生气,接下了教他射箭的任务。

  知识测试之前那段时间,青阳挚就留意到姜钊在给贺若勃补习时展现出的教授能力,如今那一幕再度重演,别人时不时会对章瑞不耐烦,尤其是熊黑肩,但姜钊从来都是不急不躁耐心细致。

  “不错,”当章瑞尝试往不超过五尺远的靶子射箭时,姜钊说,“拉弓弦的同时往前推弓臂,这样更容易拉开。”

  多亏了姜钊,章瑞在第一次正式训练中,成了唯一一个命中靶子的男孩。

  “我能跟你们住一起吗?”那天晚上章瑞问,次日他就要搬到自己那个组的房间。

  “你必须进组。”青阳挚说。他们正在狗舍里,而邋遢正守着怀有身孕的小母狗。如今它不让任何人接近笼子,配偶的身体状况激发了它强烈的保护欲,连许光靠的太近,它都要发起攻击。

  “为什么?”章瑞问,抱怨的语气少了许多,但仍然听得出来。

  “因为我们不能在训练中陪着你,”青阳挚说,“你明天就会有自己的伙计了。你们将互帮互助,共同面对试炼。教会一向这样。”

  “如果他们不喜欢我呢?”

  “喜欢不喜欢由不得他们。我们之间的关系超越友情,是休戚与共的战友,”他用肘子推了推章瑞,“别担心。你比他们懂得多,他们会找你请教,只要别太嘚瑟就行。”

  “你们还会教我吗?”

  青阳挚摇摇头:“你要接受赵常老师的指导。应该是他带你们,我们不能插手。他这人讲道理,你只要不惹他,就不会吃棍子。好好的听话。”

  “那我还能给你们偷东西吗?”

  这倒是青阳挚没想到的问题。章瑞轻轻松松就能搞到值钱的玩意儿,他一走,对兄弟们好像确实是不小的损失。他们现在的衣物、钱币、护身符、飞刀以及各种杂物多得是,对于在教会的生活有很大改善。真如他所说,他从来没被逮到过。但其他男孩很快注意到了,大量贵重物品是在章瑞来教会后不久发生的。于是某天晚上在餐厅里大战了一场,好在他们现在又有力气又有技艺,足矣自保,对抗年长的男孩也不落下风。后来荣达出面,通过青阳挚要求章瑞暂时收手,类似的事件才不再发生了。

  “你现在要为自己组里的伙计偷东西了,”青阳挚不无遗憾的对他说,“但你可以跟我们换。”

  “还以为以后都不能跟你说话了。”

  “当然能说话。每个土曜日傍晚来这里见面吧。”

  “许光老师能允许我养一只小狗吗?”

  青阳挚看看邋遢,发现它时刻提防着,身子绷得很紧,眼里闪烁着敌意,当下便明白了,即便是他,进笼子估计也要挨上一口。“我看许光老师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