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对于陆长婉的质问默不作声,只是脸上的愤怒已经化为失望,最后变为深深的无力。

  “你既然这样想,那就离开将军府吧。将军府不需要你来费心费力维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将军府就不会倒!”

  “至于庚儿,你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他,但我看来,你并不是喜欢他的人。”

  老夫人的话让原本双眼无神的陆长婉又激动起来,但是老夫人已经不想再听陆长婉说任何一句话,摆了摆手就让家仆把陆长婉拖了出去。

  杨裳一直扶着老夫人,此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的颤抖。

  “老夫人,您先坐下吧。”

  老夫人闻言摇摇头,对着一众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你,裳儿也很出乎我的意料。”老夫人在房门关上后说道。

  “老夫人您在说什么?”杨裳问道。

  “穆杨裳是我国的二公主,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闺之中,所以外人对这个二公主的确了解不多。”老夫人接着说道。

  “但是了解不多也不代表老婆子我判断不出来体弱多病与正常康健的区别。你扶我的手既稳又准,气息平缓有力,这就是体弱多病吗?”

  老夫人这样说着,杨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由笑道:“老夫人就是老夫人,这样一点细微的地方都被您注意到了,您接触我才不到几个时辰。”

  “不,我注意到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老夫人这时才慢坐到案几之后:“你以为二公主为什么会被嫁入将军府?又为什么太后会同意这门亲事?”

  杨裳摇头。

  “因为二公主已经病入膏肓,而她,又极深爱着她的兄长,当今的皇帝。”

  这些倒是杨裳没有了解到的,初来这个世界,再加上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自己还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我,从你们来敬酒时就知道你是假的了。一个体弱多病,已经对活下去失去希望的人,甘心做人棋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婉儿的挑衅予以回击?”老夫人说道。

  杨裳摇摇头,笑道:“还是我自己太不注意了。现在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老夫人却在此时敛住严肃的神情,恢复了以往慈爱的模样,笑道:“处置你?庚儿为了你专门回府,又为了你在我礼佛时亲自去找了我,你说我怎么处置你?”

  “他......去找了您?”陆长庚.....居然做了这些事?

  “不然呢,你以为他真的睡在九姑娘那里?”老夫人道。

  杨裳没想到老夫人连秀厢早上和自己说的话都知道,一时却也不好解释,只能尴尬的笑笑。

  “好了,我不追究你是谁,也不追究真的公主去了哪里,既然庚儿认可你,我不会多说什么。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将军府现在并不是个好来处,你,要想清楚是走是留。”老夫人说道。

  杨裳听到这里抬起眼,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的双眼中没有多余的光彩,只有岁月留下的深邃。

  “我看得出来,你心不在此。庚儿,他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所以我给你决定的权利,但是一旦你决定留下来,那你就是我将军府的媳妇,就是将军府的一员,这日后的风风雨雨,你免不了要去面对。”

  “当然,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不会为难你,将军府自有处理的办法,你也不必担心将军府的处境。”

  老夫人直接摊牌,杨裳没想到老夫人竟是这样一位雷厉风行的女子,不由的打从心里敬佩。

  但到底是走是留,自己还真的不好决定。

  世俗烦物倒也罢了,只是这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确让杨裳厌恶,自己之前能泰然处之,不过是抱了大不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但现在……知道了陆长庚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后,杨裳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似乎是很对不起陆长庚,再者说,这段因果还没有到了解的时候,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日后天道也一定会找回来的。

  想到这里,杨裳吸了一口气,决定道:“若老夫人不嫌弃,杨裳就留在将军府了。”

  老夫人见杨裳做了决定,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是我将军府的人了。”

  两人开诚布公,又在屋里聊了几句,老夫人便起身离开。

  老夫人一走,杨裳的别院里就又恢复了安静。

  秀厢在老夫人走后轻轻敲了敲杨裳的门,等到杨裳说了声进,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

  “少夫人……”秀厢欲言又止。

  “怎么了?”杨裳问道。

  “您不会怪我刚刚……刚刚没有帮您吧……”

  “什么?”杨裳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你说刚刚老夫人问话的事?”

  “这有什么,你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从老夫人进门我就知道她针对的不是我。”

  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坏,杨裳可是一瞬间就能精准判断,这可是自己前二十年独活的来的本事。

  秀厢自然不清楚杨裳的这些本事,只见她惊奇道:“少夫人您一早就知道?”

  “嘛~你家少夫人我可是能掐会算。”杨裳笑道。

  秀厢见杨裳竟然调笑自己,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知道杨裳确实没有生气,于是也跟着傻笑。

  杨裳笑了一阵,然后正色道:“秀厢,今天的事虽说最终没有我什么事,但也给我敲了个警钟,这将军府里很多的人和事我还不太清楚,你能给我说说吗?”

  “啊?”秀厢被问住:“可是……可是秀厢很笨……也分不出来……”

  “不,你不需要做决定。你只要称述事实就行。”杨裳道。

  “这样呀,那这秀厢能说上好久呢。”秀厢说着,开始给杨裳恶补将军府的往事。

  不得不说,天道果然是公平的,别看秀厢平日里木木的又有点笨,反应也不快,但是她的记忆力可真没的说,一些事情说来,连当事人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怎么断句的都清清楚楚。

  一下午的时间,杨裳就将将军府从成立至今的情况摸了差不多。顺便还了解了一下皇城内外的八卦民俗。

  “辛苦你了秀厢。”杨裳说道,真心的说了句:“谢谢。”

  秀厢被杨裳的这句谢谢又感到到了,双眼泛起泪花:“这都是秀厢应该做的,少夫人不用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