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握手言和

　　那是顾安第一次与别人争吵。只是为了夏沫不被人欺负，为了让别人知道夏沫是有人保护的。

　　“说你呢？没听见啊？”顾安心中的怒火又一次迸发。

　　司颖拉拉他的衣角，“安安，别这样。”这是司颖第一次看见顾安与人发火。

　　那位瘦长的身影慢慢回过头，眼里是冷冷的寒光，充满着冰冷的雾气。“我没有义务听你。请你闭嘴。”语气缓慢而坚定。清晨的光芒映照在他的侧脸，每一根头发流淌着晨阳的光辉。

　　班里犯花痴的女生唏嘘，“好帅的转身呀！”

　　司颖再次拉拉顾安的衣角，她害怕顾安真打起来会伤到顾安。

　　“你拉我干嘛！”顾安对着司颖吼道。司颖吓得一个激灵，泪水从眼角缓缓溢出。

　　班主任风风火火的进入教室，手里还拿着一根修改作业的红笔，看着两条冰与火的视线，教训道，“吵什么吵，都是同班同学有什么好吵的。都给我坐下！”

　　顾安和那位“不速之客”重新回到了座位之后，班主任才缓缓地说，“他叫林一哲，学校的特招生，中考分数全年级第一，全国的数学状元。因身体不适在家休息了一个月，请大家多担待。”

　　相比起顾安的年级倒数第十，林一哲占了上方。此时的顾安有些挂不住面子，随口说道，“女孩子来大姨妈才七天，您这位状元是来了什么了呢？需要一个月呢。”

　　教室里传出轻声的嬉笑声。

　　“顾安！”班主任用严肃的眼神看着顾安。

　　顾安摆摆手将头扭到一边。其实顾安平日里与人还是很和气的，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更不会说出那样有辱同学的话语，只是他看到了夏沫被人欺负看不起，心里有种负罪感和愧疚感。

　　他恨的其实是自己本身。

　　深秋的午后，天气开始渐渐变凉，落叶已经全部枯黄，偶尔有零星的一两片叶子挂在树上，只要有风吹过，它们便会从树上滚落下来，躺在地上任人踩踏。

　　体育老师是一只大块头，只要在他的课上，没有一个学生是好过的，。

　　“今天，先在操场跑十圈，然后男生一百个俯卧撑，女生八十个仰卧起坐。做完这些在进行自由活动。”

　　班里起了骚动。

　　“啊，到那时还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么？”

　　“跑十圈我就要累死了。”

　　“上次我做仰卧起坐，做的我小肚子痛，别人还以为我……”

　　“……”

　　这只大块头从来不理会这些抱怨的话语，随着命令下达，“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跑到第七圈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剩下的三圈简直是绝望，窒息的距离。他们只顾低头往前跑。

　　天空忽然出现一道阴影，一只篮球天外飞来，随着一声闷响，夏沫倒地。

　　班里人将夏沫围成一个圈，顾安摇摇夏沫的脸，“夏沫，夏沫你没事吧？”夏沫紧闭着发白的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此时的顾安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精疲力尽，他抱紧夏沫，猛地一用力，居然没有抱起来。

　　“我帮你。”今天刚来的新生林一哲，他伸出长长的手臂，瞳孔里依然是充满着白雾。

　　所有怨恨在这时都不在计较，他们扶着夏沫，把她送到医务室。

　　“医生！医生！快救人！”顾安一脚踹开急诊室的大门，把夏沫小心的扶到病床上。

　　“水，水！”司颖从后面赶来，在顾安和林一哲送夏沫的过程中，司颖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子饮料。

　　医生厌烦的看顾安他们一眼，“你们先出去，病人需要安静。”

　　几个人坐在楼道里静静的等着，顾安抓起一瓶水咚咚咚的喝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是谁砸的夏沫？”

　　“好像是隔壁班的，他们今天训练篮球。”司颖若有所思的说。

　　顾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他干嘛去了？”司颖有些担心。

　　“不知道，你在这里等夏沫，我去跟着他。”说完，一哲也走出医务室，留下司颖一个人和几瓶矿泉水。

　　顾安赶到操场的时候，隔壁班还在训练篮球，夏沫被砸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似的。

　　顾安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刚才TM是谁扔的篮球，给老子站出来。”

　　“我砸的，怎么了？”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染着红毛的像痞子一样的人慢慢向顾安走过来。他不屑的看顾安一眼，冷笑一声，“怎么？有意见？”

　　顾安握紧拳头，咬着牙说，“给那个女孩道歉！”

　　对方嘴角咧出一个我所谓的笑容，“就不道，你能怎样。”

　　顾安终于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准备挥向对方的时候，一只篮球像一道闪电似的射向对方。顾安回头，林一哲给他使了一个“还行吧！”的眼色。顾安点点头，紧接着又给了对方一拳。对方捂着鼻子身后跟了几个人跑向了校医室，一边跑嘴里一边骂着。“小子，有种啊，你给我等着！”

　　当老师赶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班里紧张的气氛，经过这一次的战略合作，瞬间缓和多了。顾安反倒觉得自己挺愧疚与一哲的，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下了课，顾安拍拍一哲的肩膀说，“嘿，哥们，关键时候还挺仗义哈！”

　　林一哲不急不慢的转过头说，“就当是给夏沫道歉吧，放书包的时候力气大了点，把夏沫吓了一跳。”然后又转向夏沫。关切的问道，“今天你没事吧。”

　　夏沫一个甜甜的微笑，轻声轻语的说道，“我没事，就是跑的太多了，有点晕。”

　　顾安摸摸夏沫的头，“没事就好，我们已经帮你报仇了。”然后跑回座位上，把早上没喝完的那袋子饮料拿了两瓶放到夏沫桌子上，“你爱喝的水蜜桃饮料。”夏沫拿上饮料说了声谢谢。

　　“客气，客气”顾安嘿嘿的笑着，露出两排小白牙。

　　“安安，你能不能要点脸，怎么总是借我的花献你的佛呢？”司颖撇嘴说道。

　　“你……”顾安心想，每次都拆我台，还想追我，门儿都没有。

　　“你什么你？”司颖很强势的说道。

　　“我……”

　　“我什么我，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打的那个人是校长家儿子。”司颖看夏沫一眼，夏沫低下头。诺诺的说，“对，对不起，要不是我……”

　　顾安见夏沫受委屈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就像一片娇嫩的花瓣被雨水打落。

　　“校长家儿子怎么了？只要是有人敢欺负夏沫，皇帝的儿子我也敢揍！”他故意大声喊出来，让所有人听见。

　　司颖拉拉顾安的衣角，“安安，我是说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切”顾安不屑一顾的笑笑，又拍拍林一哲的肩膀，“哥们。你叫林一哲对吧，以后我就叫你一哲吧。”

　　“怎样都行。”一哲像是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语气总是不急不慢的。有着绅士的风度，也有着冰一般的冷漠。

　　上课铃响了，所有同学都回到了座位上。班主任皱着眉头进入教室，他讲语文课从来不拿书，只拿一杯浓茶。他看着顾安叹了口气，“顾安，林一哲，校长叫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班主任低头看着顾安的语文试卷，分数59，作文却是满分。之后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讲课。

　　校长办公室里是齐刷刷的红木家具，干净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人际关系的书籍。茶几上有一套古朴的茶具和一只透明的烟灰缸，里面有少量的烟灰。

　　“来坐，别站着。”校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们本来也没想着站着。”顾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哲也坐在了顾安的旁边。

　　校长没有在意顾安的态度，只是笑笑，“今天是我儿子不对，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别介，向我们道歉有什么用，伤害的又不是我们，在说了，校长您道歉算哪门子事儿呀，您儿子呢？”顾安不依不饶的说道，只要是伤害夏沫的事情，顾安就不会打马虎眼。

　　“我已经替你们骂过他了，犬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没有脸面来见你们。”校长边说边给他们沏茶。

　　顾安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校长大人，不是我说，您儿子呀，光骂没有用，得揍！”

　　“你们今天不是已经揍过了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校长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那是您儿子应得的，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一哲冷冷的看着校长。

　　校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微微皱起眉头，“林一哲，你可是我们学校的特招生啊。说话可得……”

　　“可得怎样？恩？校长您别忘了我可不是你们学校的特招生，是特请生。若不是你们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请，我这个理科状元会在你们的南城一中么？”一哲慢慢的将茶杯放到茶具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校长。

　　时间像是被凝固住了。

　　许久，顾安站起身子，“校长，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们先上课了。”

　　“好，那你们慢走。”

　　顾安和一哲转身刚要走，校长叫住顾安。

　　一哲看顾安一眼，顾安点点头示意没事。一哲转身离开。

　　校长又重新恢复刚才的笑容。“那个，顾安同学，我已经替你们教训过儿子了，你能不能和你父亲说说投资新餐厅的事情呢？”

　　餐桌上，只有碗筷的清脆的碰撞声。菜品很丰富，味道也很香，但是顾安只是味同嚼蜡般的填饱肚子。顾父很忙，几乎不在家里吃饭，

　　宽敞的居室里只有他和母亲二人。

　　“安安？”母亲试探的问道。

　　“恩？”顾安有些忐忑的看着母亲。

　　“你在学校是不是打架了？”顾母装作若无其事的一问。

　　顾安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看着母亲，按照平时母亲如果知道自己打架或者考的不好了，肯定会发火呀，今天怎么用这种语气，顾安心想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就说是不是。”

　　肯定是司颖那个鬼丫头，又在打我小报告。去了学校我饶不了她。顾安想着司颖打小报告样子，牙根就痒痒。“是！可被人欺负夏沫，我总不能不管吧，再说了……”

　　“再说什么？安安，做错事情就是做错了，不要强词夺理！”母亲严肃的瞪着顾安。

　　顾安咬紧嘴唇不说话了，在家里他也就听听母亲的话，而父亲和顾安是见面就吵，父子之间就跟有仇似的。从下到大，只要是顾安做错了事情，母亲都会劈头盖脸的数落他一顿，之后等母亲气消了，便会走到顾安的卧室安慰安慰他。顾安心里知道，母亲是很疼自己的。

　　良久，他看看母亲，“妈，难道我做错了么？”

　　顾母低下头，上舒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咱们顾家对不起夏家，可那时候咱家也没办法呀。你想……”

　　“行了妈，我困了，我要休息了。”顾安打断母亲的话，他不想再提起曾经的事情，“对了，爸爸今天回来么？”

　　顾母摇摇头，嘴角带了一丝苦笑，“你爸去谈南城北边的那片地皮了。”

　　“行了妈，平时您也别太压抑自己，想去哪旅游就去吧，父亲经常忙的也没时间，我也长大了，能照顾了自己。”

　　“好。”顾母对着顾安的背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昏黄的灯光下，夏沫正在写着作业，她住在南城的老城区，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自从夏沫的父亲进入监狱后，夏沫的母亲就挑起了家里的大梁，这些年夏母含辛茹苦的将夏沫带大，身上也出现了很多不适，但是，夏母并没有去看医生，一直忍着。自己又心高，不愿自己的女儿受别人歧视，夏沫也很争气，考上了南城最好的高中，比较幸运的是，学校免了夏沫所有的学费，更幸运的是，只要夏沫考到年纪前五十名，就有丰厚的奖学金。这是其他学生所没有的。

　　而这些幸运全在一个人的操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