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闹天宫

　　顾安只身来到监狱，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里面那个沧桑的面孔，头发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白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中年人，更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顾安心里多了些挣扎。许久，他终于开始说话，“夏叔叔，你，你还好么？”

　　“我在这里挺好的，夏沫呢？她最近怎么样？”

　　顾安不敢告诉夏父亲近发生的事情，“她们都还好。”

　　“安安，你是个好孩子，叔叔能求你个事情么？”夏父的眼睛里被惆怅所充斥，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芒。

　　“叔叔，您说。”

　　“在学校照顾好夏沫，别让她辍学。”

　　“好，我一定做到。”

　　顾安离开监狱，心像是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动弹不得。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又怎样去完成这个重大的使命呢？五月的暖风吹过，风中夹杂着花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留下淡淡的香吻。

　　夏沫一日吃三餐在餐厅也就啃一个白馒头，连咸菜都没有，有时还会有几个女孩子故意将夏沫的馒头“不小心”碰到地上，说声对不起，夏沫便没关系的将馒头捡起，剥剥皮继续吃。经济拮据的她只能如此。

　　在与人相处上，她如履薄冰，生怕得罪到谁引起全班的公愤。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马上就要中考，夏沫想着，在一个多月就可以离开这里，有了新环境就可以不被别人欺负了。而问题来了，高额的学费怎么办？难道真的让母亲卖房子么？每次这样想，她脑中都会闪出一个身影，顾安。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南城一中是咱们市最好的高中，现在给了咱们学校三个保送名额，被保送的同学还会免除学费和书费，一星期后会进行保送考试，大家做好准备。”老师简单的在讲台上说了几句后，便开始上课。

　　这个消息对夏沫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全校那么多人，只有三个保送，自己行么？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毕竟夏沫在全校还是前几的学生。

　　一星期后，考试开始进行，考前夏沫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顾安安慰她，“别担心，保送不了凭你的成绩还是能够考上的。”

　　夏沫露出一丝微笑，做了几次深呼吸，进入考场。

　　顾安在考场外焦急的等待着，他知道这次考试对于夏沫来说意义重大，其实靠自己父亲的实力，让夏沫进入南城一中不费吹灰之力，但父亲现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生意越来越忙，连家都回不了几次，加上自己刚刚与父亲闹翻，夏沫保送的事情更加棘手。

　　终于，夏沫随着人流从考场出来，顾安拿了瓶水递给夏沫，“考的怎么样？”

　　“感觉挺难的，但总体来说还行。”

　　顾安便不再说什么，他没敢告诉自己去监狱看了她父亲，他现在唯一想的是怎样让夏沫得不了前三也能获取这个保送名额。他把夏沫送回教室自己一个人出了校园。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司颖，跟我逃课吧！去公园。”

　　“好嘞！有什么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奖励？”

　　“亲我一下！”

　　“你还是别来了。”

　　“我这就来。”

　　离中考的时间越近学生们的压力就越大，压力越大欺负夏沫的频率就越高。夏沫每天除了帮四面八方的人做作业，还要帮全班人做值日，最近几个星期，每天晚上都是夏沫一个人在打扫教室。

　　夏沫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学校，这个班级，她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夏沫？”

　　“安安？”

　　“怎么就你一个人打扫教室呀。”顾安看看表，“都这么晚了。”

　　“额……她们都有事，我帮他们扫扫也是应该的。”

　　正当顾安觉得夏沫性格好，乐于助人的时候，一个男生痞里痞气一脚把教室门踹开。无视顾安的吼道，“夏沫，怎么这么一点小事你还没有做完，我对象的热水你还没有打呢？”

　　夏沫的心咯噔一下，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顾安。

　　顾安皱皱眉头，和声和气的问道，“大哥，夏沫为什么给你对象打水呀。”

　　“她？她命贱呗，帮我们写笔记，打扫卫生，自然少不了给我对象打热水，不然我对象总不能用凉水洗吧？哦，不仅给我对象打，还得给全宿舍人打。”那个男生理所当然的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啊！”顾安微笑着从教室离开。

　　那个男生转过头怒瞪着夏沫，夏沫委屈失望的看着顾安渐渐离开的背影。

　　“看什么看，赶紧扫地，要是没打下热水，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啊！”那个男生捂着头，慢慢转过身，眼前冒着无数的星星，都快汇成一个银河系了。

　　顾安拿着拖把棍，一棍子抡到那个男生的头上。

　　“你……”那个男生用手指着顾安，顾安再一次将棍子抡下去，正中他的手背，男生嗷嗷大叫，紧接着就是顾安一阵劈头盖脸的抡打。直到那个男生仓皇逃出教室门。

　　夏沫看的惊呆了，这么暴力的画面却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

　　“夏沫，走！”

　　“干嘛去？”

　　“去你们宿舍。”

　　“啊！？”

　　顾安一只手拉着夏沫，一只手托着一根棍子。

　　夏沫的宿舍是一楼，宿舍外面是一个院子。

　　“砰！”夏沫的宿舍门被顾安一脚踹开。伴随着是一声声的尖叫，有的女生还光着个上身双手护着胸部，有的是缩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你……别捂着胸了，就那么大点好意思捂着？”顾安用拖把棍指着其中一个女生。“给我往出滚！不然你清白不保！”女生吓得出了宿舍。几分钟后，其他两个女生也穿着内衣站在女生宿舍的院子里。

　　所有人女生都探出头来观看。

　　“夏沫，谁是那个男生的对象？”

　　夏沫垂下头不说话，夏沫不敢说话。

　　“夏沫，说吧，我顾安保你没事。”这句话让夏沫心感觉暖暖的。她使了一个眼神，顾安向着那个眼神看去，并用棍子指着，“趴下，给我做俯卧撑，我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敢偷懒我就一棍子抡下去。并扒了你的衣服。”

　　女生吓得全身发抖，按照顾安的“命令”去执行了。

　　探出头来的女生有的哈哈大笑，有的骂着顾安。而此时，顾安可不管什么骂声，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欺负过夏沫的人丢尽脸面。

　　很快，这件事情惊动了学校领导，主任，校长都来到这里。

　　“像什么样子，回去穿衣服！”校长红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

　　校长姓刘，矮个子，长得一脸猥琐样。

　　“呦！刘校长，刘叔？没想到把您也惊动来了？是在不好意思哈，打扰您睡觉了。”顾安忍着怒气笑着说道。

　　“顾安，你别太过分！”

　　“刘校长，学校新教学楼的建设我爸还没同意了，另外学校建设餐厅的时候我爸给了你多少资金你又用了多少，我们可心知肚明！”

　　“你！”校长靠近顾安一步，小声说道，“你这样让我下不来台！”

　　顾安微微一笑，“校长大人我知错了，下次绝不再犯。”顾安拉着夏沫对着校长说道，“还有，人我带走了，这个场面还得您来收场。”说罢顾安一手拉着夏沫，一手托着棍子走出女生宿舍楼。

　　那样子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还带走了一个紫霞仙子。

　　出了学校，顾安心疼的看着夏沫，“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沫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支支吾吾的说，“啊？……我，我不敢。”说着夏沫流出了眼泪。顾安轻轻的把眼角的泪水擦干，这些泪水吧顾安的心都润化了。他紧紧的抱住夏沫，“夏沫，以后一切有我在。”

　　顾安是看着夏沫由小时候的聪明伶俐变得郁郁寡欢，再到受尽屈辱。他太疼了，心脏像是被人揉碎了一样。

　　夏沫多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任岁月苍老，彼此不变。

　　顾安轻轻推开夏沫，“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宿舍了，住在我同桌家吧，她为人大方热情，放心吧。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接咱们。”本来顾安想的是让夏沫住自己家，可是考虑到最近和父亲因为夏沫吵架的原因，想想还是算了。

　　顾安掏出手机打给司颖，很快司颖就来到了校门口。

　　“这么晚了叫本小姐做什么呢？”司颖使了一个坏坏的眼神。

　　“正经点，今天晚上出了点事，一会给你细说，这是我发小，叫夏沫，今晚住你家。”

　　“好。那你呢？”

　　“我也住你家，反正你家房子大。”

　　司颖感觉那里不对，对着顾安左看看右看看，“咦！你怎么知道今晚我家没人？调查本小姐干什么，说！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顾安无奈的扶额，看看司颖的那片飞机场说，“我对性别不明的人没兴趣。”

　　“你……不跟你聊了。”转身拉着夏沫的手，“你就是夏沫吧，总听安安说起你。”

　　“别套近乎，还，安安！咱俩可不熟！”顾安拉着夏沫讽刺着司颖。

　　“去去去，别拉着我们家夏沫，一个人在边边儿走去！”

　　“……”

　　司颖和顾安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夏沫有了安全温暖的感觉。

　　可是，第二天该怎样面对班里的同学呢？万一这次没有保送呢？难道房子真的卖了么？夏沫于心不忍，心里又多了些丝丝惆怅。

　　自从顾安“大闹天宫”之后，夏沫的日子安稳了许多。那晚，夏沫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失眠了，紧张的浑身是汗，保送名额明天就要公布了。她深呼吸，放轻松，无论怎样调节自己都无法安睡。

　　月光打在她洁白细嫩的躯干上，像一朵娇小的白玫瑰静静开放。

　　同时，无法安睡的还有顾安，“喂？司颖？那天在公园我给你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你先说你和夏沫是什么关系？我追了你三年了，可不准抛弃我！”

　　“你想哪里了，她是我发小，如今家道中落，我得帮她！脑子里一天想什么？”

　　“那……那还不是因为太在乎你么！”

　　“你在乎我？你天天给我妈打小报告，睡觉时在我脸上画猪头，我要上厕所时，你把咱桌上的手纸全藏了，你那是在乎我？”

　　“哎呀，讨厌，人家给你表白呢！你怎么这样！”说完司颖就把电话挂了。

　　顾安还想说什么，电话那边却传来“嘟嘟”声，夏沫的保送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司颖也没有告诉他，不过凭借着司颖是市教育局局长女儿的身份，这个事情应该不难。顾安这样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夏沫一天也没有听进去课，班主任也没有说谁被保送了，学校也没有贴出任何公示，她望着远处的天空，黄昏只剩下一丝光亮，天空布满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吧。

　　“成绩出来了！”

　　“在哪里？”

　　“一楼大厅！”

　　教室里人声鼎沸，夏沫像是一辆跑车开了尾翼一般，飞速跑到一楼大厅，公示栏被人群一层一层的包裹着，她拼命挤到人群里。

　　第一名李浩，第二名程璐，第三名冯涛。

　　第四名：夏沫。

　　夏沫苦笑不得，她失魂落魄的走回教室，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她只想安静的趴着，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她太累了。

　　当人极度失落，失望的时候，身体是麻木的，所有的感官器官像是被封闭了一样。

　　晚自修的时候，老师用擦板敲敲多媒体柜子，发出烦人的噪声，“大家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我来说件事情。”夏沫抬起头，居然一觉睡到了晚上，肚子咕咕的叫着。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公示栏里的成绩，本来保送的只有前三名，但是今年出了意外，第四名和第三名的分数是一样的，只不过按照ABCD的前后顺序，夏沫排到了第四名，也就是说，咱们班的夏沫也被保送了。大家鼓掌庆祝。”

　　夏沫一时没有缓过神儿来，掐了掐自己，很疼，不像是做梦，夏沫激动的流出泪水，感叹造化弄人。

　　而这次的造化弄人源于顾安的事在人为。

　　当晚，顾安司颖在饭店叫了一桌子菜为夏沫庆祝。“夏沫，今天有没有点小激动。”顾安夹了一只大虾放到夏沫碗里。

　　“我也要，我也要”司颖在一边叫喊着。

　　“自己夹，又不是没手。”

　　司颖嘟着嘴自己夹了一只，剥开了放到顾安碗里。

　　夏沫微笑着，“还好，安安，我这些天不想在学校了，我想回家和妈妈待在一起。”无论怎样，她还是一刻也不愿意待在学校。

　　“好呀，反正保送了！到时候我们高中见！说不定我们还是一个学校呢。”

　　司颖一拍手说，“我们肯定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你怎么知道？”顾安和夏沫异口同声的问道。

　　司颖轻咳两声，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想呀，南城一中是T市最好的高中，安安，你爸我爸能让咱们上差学校么？那肯定是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呀，加上夏沫又是保送生，在南城一中肯定也是最好的班级呀。”

　　“哦~”顾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司颖喝了一口水，转而贼贼的笑道，“到时候咱们还是同桌，嘿嘿嘿！”

　　“哎，我还是辍学吧！”顾安故作伤感的摇摇头。

　　饭桌上三个少年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包间中，那是夏沫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他们的初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夏沫被保送的事情让顾安心里多了一些慰藉，让愧疚的心得到暂时得到安慰。

　　三个月后，他们背着书包开始了新的生活，正如司颖所说他们成了同班同学，司颖也赖皮的和顾安做了同桌。可奇怪的是，夏沫的旁边依然没有人，大家都不认识，可还是没有人和夏沫坐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