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雪银抱拳,垂下眼眸有些迟疑道“山主,属下回昆仑时看到鬼山之中有雷泽过境。”
“哦?”
银袍仙人长袖一挥,离他不到三尺的高空赫然出现一面用冰雪凝结而成的圆镜,镜中一道雷网笼罩了整片苍茫荒凉,怪石丛生的戈壁滩。一道一道的狭长电光,不留余地的劈下来,惊的地表飞石混杂泥土惊起数尺之高。千米之内卷飞尘一片。不过尘土之间,依稀可见人影。
“看来又有人要到归芜城了。”罗歆细细转动手中玉杯,透彻的眼睛里露出几丝深邃:“叫阿螭去雷泽看看。”
桃花树下,一瓣桃花落在茶盏中晕开几圈涟漪,身材修长的白衣少年,盘腿坐在粗壮的树根上。一手以身前的棋盘为支点托着脑袋,一手轻敲温润黑子,双眼渐渐闭合。
耳边萦绕起一阵久违的声音。
“白卿大人,你既然是我的命簿司那么你可知道我多久能发财呀?”
他闭着眼,嘴角向上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那么想发财,可想过发了财帮我还债。”
过了许久他发觉已经没有人再回话,渐渐的睁开好看的眼睛。脑海之中还充斥着在人类生活的点点滴滴。不想斗转星移,回来不过二十天人间已是两百年。
“如今,她不会再回来了吧?”白卿又自顾自呢喃了句,随及将桌上的苦茶一饮而尽。脸色刷一下变的煞白他纤长惨白的手上露出一丝白光,心猛然一阵剧痛。唇齿翕动,小声说道。
“鬼山剑。”
一道雷朝锦余身边劈过来,巨大力量将她震摄出了几米。全身的骨头仿佛在一瞬间被震碎,一股剧痛从左手一直传到天灵盖,痛得她麻木。这是地面也不断有电流在来回串掇。她几经挣扎,有意识身体却不得动弹。就这势头下去不等下一道电流下来,全身的血液一凝固,她.......她还么来的得急多想。
突然又是一道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锦余劈了过来。她虽没听说过归芜城但是听一起修炼人说过雷泽,那是仙人渡雷劫的地方。就自己两百年的道行,连雷泽中一道天雷都承受不住,被劈中指不定就得灰飞烟灭。就这样神形俱灭,实在心有不甘。她咬着牙,忍住手臂传来,凭着毅力想往后挪。正当那道白光往纤弱的她袭来时。突然停滞在离她只有咫尺的地方。那电流还滋滋冒着弯曲狰狞的电花,下一秒竟与空气消融,消失。
锦余怔忪一愣,地面现出一道凹陷的浅坑。她刚过了生死一线,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像,坐在戈壁滩上,木讷的看着脸前被风沙糊满一脸的少年。
他手持一禀长剑,举过头顶。一束白光从剑锋之间冒出化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将他们包裹起来。
雷泽是散布在鬼山之地的电网,它好似飘在天上的游魂,生的一副暴脾气,随时随地都可能对片戈壁上的人,带来灾难。
一场电闪雷鸣后,乌云滚滚的天,变的空旷无际,如泼墨般的黑幕上,点缀着几颗星辰。地面一个个足足深过大腿的坑,随意散乱着刚刚在沙尘暴生还人的尸体。
“都死了。”锦余看着戈壁上横陈的尸体发愣。无意踩到一只被烧得焦黑的手,手臂上还绑着着隐隐可见的白色布料,她心里一个惊骇的声音冲到喉咙,但被一股酸楚给抵住了,踉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大叔,小王、老刘........刚刚还在这里的人,都死了”。
逡巡四周,一个个姿势各异,狰狞扭曲的焦人横陈在冰冷的戈壁滩上,黢黑的身体不断的往空气中散发着热气。活了两百多年的她从来就没想过,人的性命那么脆弱。
玄衣男人将手里剑还入鞘中,摸了摸他的璧下,对于那些死尸却毫无怜悯之心:“能到昆仑来,想必已经是做好了必死之心。归芜城虽好,但不是谁都能进的,你也不必哀伤。”
他摸了摸颤抖着手看着仍不断啜泣的姑娘更为疑惑,刚才万雷呼哧而来他虽然有鬼山剑,但也自顾不暇,根本没想过会救锦余。是手里的鬼山剑,剑锋突然一转,才帮这个少女。
锦余许久才回过神来,眼睛、鼻息、脸颊没一处不是红的。但是正是因为会过神来,她猛然间想千钧一发之际救她的少年,他手中拿的那把剑怎么那么眼熟?那是一股怎样大的力量才能将雷霆都消融?
“这是鬼山剑?”
她曾听闻有仙至雷泽渡劫,当然也是知道。避雷劫的利器——鬼山剑。《昆仑志》曾记载:“携鬼山者,避雷泽之险,免雷霆之劫。”
这剑是仙人们历劫时,用自己毕生一半修为筑就而成,铸就鬼山剑必须要有上千年的修为,林子廷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鬼山剑?
“这剑啊,是我去世的母亲给我的。”
林子廷凝望着刻有云纹白鹤的长剑,湛蓝色的眼睛里露出哀伤。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被别人无意之间提起故去亲人,他一定不好受。锦余不知道怎么劝慰,一时手足无措又涨红了脸。
“没事,没事。”
玄衣男子看着脸上报赧的姑娘重新绽开了开朗的笑容:“过了前面的戈壁,就到归芜城的入口了。看来眼下你也只能跟我同行了。”
锦余看着地上铺就一层的焦尸,如今在这死寂般戈壁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她从没出过昆仑山,要想回去就得靠林子廷。
鬼山四季紊乱,当才打了响雷。现在自碧海而来的风里却夹杂着一点点绒毛般纯洁的雪花。
林子廷乱拂一下头上的白点。将剑扛在自己后颈上,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而锦余则抱着他的璧下跟在后面。她怯怯看着戈壁滩尽头那承圆弧状——似巨兽大口一般吞了一半戈壁滩的绿林,头皮不由发麻。明明快到归芜城,这一路而来的困难也算是要到头了,为什么还是会有担忧感。
林子里一串串赤红着眼的乌鸦,发出凄鸣惨叫。扑棱棱的飞过天际。林子廷放下剑,随意掐来一根长草就往嘴里塞,眼光锐利,转头望了眼少女言语中少不了警惕。
“这就是归芜城的入口,幻林池。据说这里山精鬼怪多得很。快点走,你可别跟丢了。”
“嗯嗯。”
锦余背夹一凉,抱着怀里的璧下越发紧了点,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我听人说,这儿的山怪们跟熊瞎子一样,不喜欢吃死物,到时候遇到屏气就好。”林子廷见锦余一直不停颤抖的身体,安慰她道 :“只要没遇到魑魅就好。要是真遇到了,我们不是还有鬼山剑吗?我妈说了,此剑一开威力无比,所以不用怕。”
锦余一闻魑魅寒颤又起,她虽然待在昆仑从没有下过山,但是也听昆仑的鱼姐妹们说过魑魅。她生于林间,是有林间邪气凝聚而成,它心性极为凶残,一旦被咬上一口,人就会暂时失去所有的意识。如果它心情好可能会吃了那人,但是如果它心情不好的话,它唾液里的藏着一种魅毒,被咬的人会慢慢全身溃烂,痛苦而死。不过据说魅毒的厉害之处还不止与此,她能操控方圆万里之内所有生灵。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幻的主人,名字于幻林池很相似。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巨大挺拔的苍天大树下,萤火随意飞舞,前路依旧是一片无止境的漆黑,还好这时身旁还有一个人可以说说想,缓冲一下恐惧。
“啊,你说?”
“这个归芜城是好,可以用故事的形式去换取玉石,但一路上太多艰险,有太多的人会因此丧了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真是个单纯无知少女。我早知道你迟早要问我。”林子廷嚼着嘴里的草,不由叹了声气。“人心种种变化莫测,所求的东西不过只是满足内心贪婪、欲望。趋之若鹜在人间从来就不算什么稀罕事。”
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说话却高深莫测,锦余沉思许久才道:“人心真是如此?”
“哈哈哈,当然不会都是这样,比如像我就是弘扬人性真善美的人。世间虽很少但还是有的。”
锦余见他一副自恋模样亦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呵呵。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远离尘世流言蜚语。将就啊,在这地方赚点儿钱,给我家璧下买名牌狗粮吃。”
“啊?”
锦余有些懵,说实话,她有时候不太听的懂林子廷话,从语言到穿着,她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少年,仿佛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哎,这些啊,说来都是伤心事,不提了不提了。”
少年挥了挥,将剑扛在脖子上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锦余又迈紧步子跟了上来,一路小跑脸颊上又带丝丝红晕:“到归芜城之后,你真的要跟我一同回昆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