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殇

　　“救命.......”

　　“救命。”

　　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轰然倒下的尸体双腿已经支撑不住颤抖的身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触角迅速缠上了女人的四肢。从手臂到肩胛然后缠上了她的脖颈。

　　“栖幽，栖幽......”

　　苏秦秦转了转自己被冻的僵硬脖子，朝枯树上方看去。她想让栖幽救救那女人

　　那股红色烟雾来回穿梭在苍白错落的枯枝里，犹如一朵随意跳动的火焰，像失去控制一样，四处的乱撞。倏忽，化作流星般赤红的光束，从树下坠了下来。惊起雪尘无数。

　　一张阴凉诡异脸，慢慢暗黑中浮现出来，带着无限的诡异走进苏秦秦的视野。

　　窒息的感觉，仿佛要溺死女人，她脸色泛着的紫红色，眼球突出，舌头微张，嘴里不住的喊着救命，她精神上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喉咙里已经渐渐发不出声音，哈出来气体凝成白色的死亡烟雾。

　　男人理了理黑色风帽，手指微微一动。绕着女人的触角迅速散开。幽暗死寂般的树林中，传来了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

　　“栖幽你醒了？”

　　栖幽身上盖了层白雪，她缓缓垂下眼睛，闷咳一声，踉跄的起身手里紧紧握着灯笼手柄，警惕看着站远处那个被黑衣的斗篷包裹上半身的无疆。

　　他眼睛露出肃杀之气，白色的眼球在眼眶里慢慢往上翻。满是触角的右手中夹着一张苍白的纸人，轻轻摆弄纸人的四肢。她的身体随之不由自主挥舞起来。手一松，灯笼落到雪地里。

　　栖幽煞白，紧了紧自己眉头：“无疆你对我做了什么？”

　　无疆诡异一笑，似黑暗里随意游荡的孤魂野鬼，一阵阴风吹起的时间里已经站栖幽的面前：“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他侧目看着苏秦秦，眼睛睁的很大左手触角轻轻一伸，惊魂未定的女人毫不费力的被他吸到了手里。

　　“你想救她？”

　　漆黑的夜里苏秦秦只听到了男人声音。她心下一凉，脖子像被的寒冰冻住，机械的点了点头。

　　看着苏秦秦恐惧的神色无疆诡谲一笑。歪着脖子，苍白泛青的脸靠的惊慌失措的女人极近。

　　“白卿你等等我”孑然迈着步子，穿梭在房顶之上，疾风将他额角两边头发吹开一旁，他横空一跃拦住了白卿：“你先静静，这样贸然去的话，说不定有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孑然身前的白衣少年，攥紧了手里黑色信纸。他因为感觉不到秦秦的存在，胸腔里涌起一阵紧张和慌乱。不管不顾，轻巧的躲过孑然，手里泛起深蓝色的火焰，往前方的郊区飞了过去。

　　孑然脖子上的挂坠在不禁间闪了一下，倏忽又变的黯淡。

　　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天空，回荡在整片树林里。无疆随手便将女人干枯蜡黄的尸体重重的摔在粗壮树干上，他满意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苍白的嘴唇。眼神阴骘望向幽暗的树林，耳朵里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我等的人来了。”

　　苏秦秦恐惧的像喉咙里卡了一股气，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个人穿着长长的黑色斗篷，头发漆黑散乱在脸旁。他的双臂是两根非常粗壮的触角，浑身上下泛起惨绿色的光。他只是用触角点了一下纸人的眉心。栖幽像被人定住。睁着空茫的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远处一个白影在幽暗树林中迅速穿梭。疾风劲驰里，寒风簌簌呼啸着从白卿耳边刮过。他眼里泛着冷光，警惕的逡巡四周，黑暗的树林除了他极快的脚步声和风快刺破耳膜的声音，周围万籁俱静。雪下的越来越大，在地上囤积了薄薄的一层。

　　他突然停住了脚，白色雪泥在脚尖位置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雪山，还有些雪粒洒在裤脚上， 就在前面不远处，亮一盏蓝色的光。

　　那张黑信纸上，说的地方和白卿看到的别无二致。

　　被绑在树下少女的轮廓，渐渐在他眼前明显起来。他手里紧攥着黑纸瞬间被烧成灰飞。飞快的朝着蓝光冲过去。

　　栖幽灯笼的灯光被疾风吹熄。苏秦秦在回神的时候。栖幽和无疆已经不见踪影。

　　白衣少年飞快在雪里疾驰。模糊的人形在苏秦秦眼中渐渐清晰。她眼睛突然睁大。她嗓子已经沙哑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心里默默祈祷，白卿不要过来。

　　她亲眼看着他踩上了周围长满触角土地，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三个惨死的人，尸骸都还在那里触目惊心的躺在雪地里。苏秦秦知道白卿不是普通人，他是她的命簿司同时也是昆仑仙君。可是触角繁衍的速度太疯狂，稍不注意，就可能成为滋养它们的养料。

　　“白卿不要过来。”

　　“白卿不要过来。”，

　　她声嘶力竭的对白卿大喊，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细如蚊呐，连她自己都不大听得到。

　　地下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震颤，好像沉睡的野兽被惊醒，一条又一条庞大的触角崛地而起，直冲云霄。白卿救人心切，顾不那么多，直接从触角与触角暂留的缝隙间越过。一个飞身跃到树下。

　　看着被绑在树上奄奄一息的少女，白卿温热的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她被冻的紫红的脸，声音因为紧张关切为的不停的颤抖：“你等等我，我马上救你。”

　　苏秦秦眼里全是泪水，她开始以为他不会来又后来有害怕他来，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白卿，你快走。”

　　此时以他们为中心的四周，被一根根如大树一般粗壮的触角挡了去路。那些触角相互缠绕，形成四堵结实的城墙。

　　孑然跟着白卿终于到了郊外的树林里，不过白卿实在跑的太快，他还是跟丢了他。这树林他好像曾经来过。

　　孑然看这静谧的林子，认真的想。

　　此时大雪已停，天际一团团的阴霾还有没有散却。大地不停的战栗着。孑然透过枯暗的树枝，看到昏暗天方上耸立起一座极高建筑。建筑的表皮还冒着白色的烟雾。一根根形同触角一般的东西像长在森林藤蔓，弯曲着身子不停的往墙上绕。

　　他下意识觉得不妙，朝那边的建筑跑了过去。

　　这片树林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孑然却一直在里面转圈子，怎么跑都到不了那里。他跑的不急，却没注意脚下有东西，扑哧一下摔了个狗啃雪。

　　他强撑着身子起来。突然目光又转回了雪地。四下摸索到了一盏灯笼。定睛一看。这盏的灯主人居然是栖幽。栖幽在这里？

　　他转过身，朝着寂静的暗林看去，双手展开放在双颊：“栖幽你在哪里？”

　　正在此时，放在雪地里灯亮了。一簇一簇蓝色的小火苗，透过蓝色灯罩朝孑然飞过来。暗夜里这样的光芒就好比是旅人在沙漠中，遇到水。

　　孑然敏锐发现身后细微的光，转身，地府的行刑火正对着自己的鼻尖。孑然躲闪不及，、整个人直直的立在原地。栖幽的蓝磷火是地府的行刑火，虽然在地府是恶鬼们闻风丧胆的活性，但是伤害不了凡人。 离他咫尺的蓝磷火，瞬间化成一股白色的轻烟。

　　他依旧站在原地。

　　“栖幽。”

　　眼前一袭长衣似红梅的栖幽，睁着空洞漆黑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孑然。她手里生出一只寒风凛冽的长剑。背后慢慢出现一只泛着绿光穿着黑色衣服，只有半个身子的恶鬼。

　　恶鬼看着孑然嘴角一抽，对他健全的体魄和栖幽对孑然的爱产生了赤裸裸的嫉妒。惨白的脸上露出变态的恶意。

　　“你是谁，给我离她远一点。”

　　恶鬼慢慢敞开了风帽，像在告诉他一个秘密，飘忽着身子，绕到了孑然耳边悄悄说道：“我是无疆啊，还得多谢你将束缚我的铁链解开，我才能逃出生天。”

　　孑然惊愕的说不出来话，栖幽说无疆跟他喜欢的人长相相同，而那个自称无疆的恶鬼跟自己的模样却别无而至，难道说他就是她等了一千多年的那个人。

　　“哈哈哈，如果在以前，我们的样子，一定是一模一样的。”无疆用触手抚了抚的脸，语气冷到极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栖幽也该是我的。”

　　孑然过上他冰冷的眼睛，头像要炸了一般，痛的他用力捶打。

　　忘川花海的一处幽径里，阎君和孑然席地而坐。中间只间隔了一张小桌

　　阎君手执一黑子，往棋盘上一滞。过会儿又拿着白子放在棋盘上。

　　“你在我这里住上千年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你要将给我一魄。只有成为不生不死的人才会久住地府。”

　　“好。”一身甲胄披风的威武少年斜躺草席，拿坛酒潇潇洒洒往嘴里灌了口。他是生人，误闯地府顺带着尝了几口不浓不淡的孟婆汤。最后记在脑子的记忆也变的零零散散。

　　“你拿我的魂魄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止，你突然消失在世间，那么人间就必须多一个你。”阎君意味深的笑了笑：“他会帮你补齐你的遗憾。”

　　“哎，我一个放荡不羁，刚烈正直的大将军，能驰骋沙场，为国效忠，一生也没什么遗憾可言。”

　　“哈哈哈。最好是没有遗憾。”

　　那年，长安城内部发生政变。景帝驾崩，外敌入侵。李国已有亡国之召，做为大将军的孑然带着最后五千精兵，突围敌军后方。这一战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孑然只是重伤并没有死去。不过黑白无常来索命的时候，压着他到了地府。

　　阎君告诉孑然，他以前救过自己。可是随便答应孑然一个要求。

　　孑然一心只爱真自由，哪里能有自由，哪里就有他，能他认为能给他自由地方就是冥界：“如此，我在这里先住上些时日，可好？”

　　他这一住就是一千多年。

　　眼前行为怪异的无疆居然是自己一魄，而孑然是有遗憾的。他的遗憾就是栖幽。

　　“不过现在也没有关系，只要是你死了，那栖幽就永远是我的了。”

　　无疆说完，便趁着孑然回忆的间隙。取了自己手臂上的两滴血，滴在雪地上。霎时，一根根触角从血液里长出来，死死缚住孑然手臂。

　　他高举着两只扭曲弯动的触角的不由大笑。

　　“等不到明天了，我恨的人都会死去。哈哈哈。”

　　白卿死死抱住苏秦秦。那遮光蔽日的四堵“围墙”正慢慢朝他们挪过来。白卿看那些招数大致猜出始作俑者是那个黑衣人。

　　上次杀了他，没想到他只是身死而形未灭。真是一大疏忽。

　　“白卿，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苏秦秦说话声音极小白卿要很仔细才能听得到，临死之际，她在没有那么惊惧倒是显得有几分豁达：“我们上次玩儿王者，你非要跟我在一起，送了人家双杀。这下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殉情。”

　　“秦秦，你信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是说，我俩能死在一起话也不错，不过如果有一个能活的话。我希望会是你。”

　　苏秦秦感觉自己好累，她全身上下都像散架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身子一片冰凉。被绑了那么久挨了那么久的冻，她强撑着精神陡然间溃不成军。

　　“我不会死的，我们不会死的。”

　　“白卿大人，我真的好困，能不能靠着你好好睡睡。我想到我的大床了，我也好想我爸妈。”

　　白卿微微一怔，秦秦仅有体温在他的怀里渐渐消散，她整个人凉像一块冰一样。

　　“秦秦，你别睡，别睡。”

　　他猛烈摇着苏秦秦的身体，一双好看的手在她消瘦的肩膀上不停颤抖。白卿想起那次大战狼群，这一次他宁愿换她在捉弄他，也不愿她有事情。

　　“白卿大人能不能靠我紧一点，我好冷......我真的好冷。”

　　她说话声越来越小，脖子轻轻一歪，毫无力气的靠在白卿的肩膀上。

　　白卿胸出万千悲绪，涌上心头，竟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表达，死死抱着苏秦秦，呆愣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