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来自十几年前的复仇

　　“怎么？”

　　青年皱了皱眉，却听那叫爬虫的又道：“我原也不抱希望，心想着大丈夫何患无妻，哪知那女的竟然说不在乎有没有房、车……”

　　“喜欢*不会厌整得久就行是吧？”

　　坐在右首的男子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着出声打断，“真是不巧，你说的这个段子我看过！”

　　此言一出，不少人皆是一愣。

　　而那爬虫一怔之后，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对那右首男子道：“浩哥博学多识，嗨！比不上、比不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浩哥！浩哥……”

　　“就说爬虫这小子……怎么可能嘛！”

　　“浩哥果然见多识广！”

　　“……”

　　一片毫不掩饰的奉承声中，许在捏了捏眉心，低声对身旁哈哈大笑的精壮男子说了句“去洗手间”，不待回应便起身出了门。

　　从昨日收到消息，他想着左右无事便答应了。

　　来到这里已经半天了，和这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发现只要有人开了荤段子的头，他们就会越说越露骨，而说话时互怼｀踩低捧高更是常态。

　　许在不喜欢这些，只好找个借口避一避。

　　风夹杂着雨打在他有些泛红的脸庞上，凉凉的，他深吸了口气，却被空气中的灰尘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摇了摇头，许在转身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打开生锈的水龙头，带着水的手指弹了弹左肩袖口上夹着的一块红布。

　　也不知多久没有擦过还缺了一角的镜子里的青年干净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那布上印着工整的两个白字:协管。

　　许在在一次与许久未联系的邓先……也就是之前那精壮男子的聊天时，邓先便表示自己这边需要人手，说是干保安的活儿，可以把许在带上。

　　许在想了想，觉得确实在家闲得慌，就来了。

　　没想到去了才发现这份“保安”的差事，其实就是在这个拆迁的棚户区作出一副“我是混混别惹我”的表情瞎逛，维护一下拆迁区的秩序。

　　许在本来是拒绝的，但邓先好言相劝，他自己也发现不需要像想象中那样干些什么坏事儿，也就决定先做一段时间。

　　而这肩上这块布上印的协管二字，许在至今没想到为什么这看场子的混子要叫这个名字。

　　而除了他的那些人似乎是以浩哥等人为首的一个小团伙，包括邓先在内。

　　……

　　“许在！许在！”

　　许在迷迷糊糊地转醒，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不怎么喝酒的他被那些酒兴大发的人拉着灌了几杯，确实是有些醉了。

　　眼前一张大脸，而这人一边叫着，手也在轻轻地拍打着许在的脸颊，房间里并不太昏暗，依稀可以认出是邓先。

　　“啪！”

　　下意识的，许在反手想要把拍着他的脸的手掌拍掉，却因为没有完全清醒导致力度有些大，而且方向也有些偏差，一巴掌乎在了邓先脸上。

　　这一巴掌拍上去，许在脑子瞬间清醒了，急忙翻身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邓先……你，你没事儿吧，你看你这……”

　　说着说着，心里莫名地觉着好笑，一下子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笑得停不下来了。

　　邓先弯腰站在姜衣的床前，表情僵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终于意识到许在睡梦中打了自己一巴掌，有些悻悻地道:“本来还说你应该不会和我一起去，但你这一巴掌打我脸上了，你就非去不可了。”

　　“去？去哪儿？”

　　许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坐起来问道。

　　“这事儿说来也巧。”邓先坐到床上，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着许在恨恨地道:“你还记得小时候那老贼不？我找了这么多天没找着，没想到今天出去，居然让我遇到他了！居然住在这里，嘿嘿，这不是落入我的手心了么？”

　　“老贼？是……”

　　许在皱着眉，一时没想到是谁。

　　“就小时候那个家门口种着一棵琵琶树的！”邓先急忙提醒道，似乎生怕许在忘记了。

　　“他……”

　　许在皱眉喃喃自语，脑海里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记起，一张凶恶的男人面容浮现了出来。

　　许在的童年与现在的孩子不同，或者说与和他同龄的孩子都不太一样。

　　没有变形金刚，没有积木，有的只是各个公园种着的果树以及弹珠卡牌与泥土，到处疯跑，像个野小子。

　　那时村里的一群孩子都是这样，大人每日外出做工，哪里有时间管孩子去哪里玩些什么，只要不出意外，也就是了。

　　而“老贼”这个并不友好的外号，则是孩子们心中的一个禁区。

　　他每次在孩子们从他门口大笑着追逐疯跑过去的时候，都要恶狠狠地咒骂。

　　有一次，孩子们口谗老贼门口长着的一颗琵琶树，趁着午休的时间段，悄悄去摘树上的果子，不想被老贼发现，追了出来。

　　孩子们跑了，而那时比较会爬树、被孩子们委托去摘果子的邓先则来不及逃走被堵在了树上。

　　老贼疯狂踹着树干，又惊又怕的小邓先被他从树上摇了下来，摔断了腿。

　　邓先父母知道后过来理论，双方争吵中，却被老贼的儿子叫来一群小混混殴打了一顿，受了不轻的伤。

　　听说邓先的母亲从那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事情闹到公安局，后来却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许在没想到他还没有搬离这座城市，却也不巧，被邓先给碰上了。

　　许在呼了口气，扭头看了满脸狠毒的邓先一眼，沉默了几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想怎么干，我都陪你，但别太过分，算起来当年还是我们自己不懂事儿。”

　　“嘿嘿！”邓先原本恶狠狠笑着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意，眼睛里燃起了复仇的火苗。

　　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哭喊和父母身上的鲜血。

　　“放心好了，我也没胆子去做那些过分的事儿，只是想去吓唬吓唬那老混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