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班家老铺

　　二十一 班家老铺

　　第二日一早，寨子里数十名士兵已经换上了回家的衣服，他们有的化妆成走街串巷小商贩，有的化妆成为与匈奴交易的客商，还有的化妆成普通路人分批进了兰州城回家探望亲人。

　　班勇、威盛也在这个队伍里面，他们要去看一看方图老先生，同时打听一下监中的情况。

　　今日班勇在兰州城的老父亲老母亲如同往日一样，早早的就起床了，他们准备好了一天的牛羊肉，并在街面上支起了煮锅。酱牛羊肉是他们家的绝活，整个兰州城谁人不知道老班的手艺，可最近刺史收税逼的紧，所以很多人都不来买肉省下钱来交税。可班家老爹也得交税啊，没人买牛羊肉了，这税可就交不齐了。为了今年能卖出点肉，班老爹干脆将煮锅放在了路边，也好让路人闻到最正宗的兰州城老牌子酱肉。

　　班老爹正在锅里煮着肉，就见到两个官差大模大样的走了过啦，一个官差道：“这是咱们兰州城最正宗的酱肉了，怎么着，顺着点。”

　　另一个看来刚刚喝完酒，他道：“必须顺一点，每次不都得这样吗。”说完拿一眼睛横了一眼班老爹。

　　“哎呦喂，班老爹，怎么着啊，把锅都支到外头来了？这是不够卖啊，看来买卖不错，行啊，我们小兄弟来来了，班老爹是不是得意思意思啊。”一个官差吊儿郎当的道。

　　“哦，哦，是两位官爷，好，好，我给你们备着呢。”班老爹知道这些官差的脾气，所以早早的备下了几份。

　　“嗯，这还差不多。”

　　两名官差心满意足的一手提着一份酱牛肉，一名官差又道：“对了，班老爹，你儿子回来了吗？”

　　班老爹心道：你们拿了肉就快走吧。

　　可嘴里却急忙说：“没有啊，小老头子就在你们手里呢，所以我那混账儿子来没来，你们心里也很清楚的，再一个我和我那儿子早就不来往了。”

　　正说着呢班大娘走了出来，一见是两名官差在与自己老头子说话，便道：“哎呦，是官差大人啊。”

　　一名官差头也不抬的道：“班大娘今天的税银交没交啊？”

　　班大娘哭笑不得的道：“两位官大爷，我们……我们刚刚架起路子，这肉才刚刚下锅呢，怎么就……我们也没钱交税啊。”

　　“混蛋。”

　　“对，两个老混蛋。”

　　官差骂道：“你们不交税，所有人都不交税，那些匈奴再进犯可怎么办？刺史大人英明，才保住了这兰州城，让你们有路子活，怎么着啊想进狱里呆呆？”

　　正说着呢，一名赶路的人路过此地，他小跑着一边跑一边还喊道：“哎呦，哎呦，躲开啊，躲开啊，刚刚抢了东西，撞死你们活该啊。”

　　两位官差一见这人手中还拿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互相对视一眼道：“咱们得着吧。”

　　“哥哥，听你的啊。”

　　“好嘞，走，追他。”

　　两位官差二话不说“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那头前跑的人一见两名官差追了上来，更加快速的跑开了，瞬间就跑没了踪影。

　　见两名官差走远后，班老爹和班大娘这才松了口气，班大娘道：“唉，这可让人怎么过活啊。”

　　班老爹看了看城外的方向道：“也不知道勇子怎么样了？唉。”

　　这时走过来一个客商打扮的人，他看了看班老爹道：“老爹，还有肉吗？”

　　班老爹急忙站起来说：“客官，肉还没熟呢？”

　　客商又道：“昨日的肉也可以。”

　　班老爹道：“唉，实不相瞒啊，这都三四天没有人买肉了，就…..就这生肉还是我们给西面南墙的肉铺赊账赊来的呢。”

　　客商道：“早就知道老爹的手艺在兰州城数一数二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二两银子，放给你，肉煮熟了我来拿好不好？”

　　“什么？二两银子？这么多，好好，呵呵，好好。”班老爹道。

　　班大娘也急忙说：“客官啊，这是要出远门啊？”

　　客商道：“是啊，我得出去一趟，所以多备点肉啊。”

　　班老爹道：“哦，那要是这样的话，我给你多撒点盐，到时候别坏了。”

　　“行，随你。”说完客商就走了。

　　客商一走，就来了一个人，这人道：“老爹，咱们的肉熟了没有？”

　　班老爹道：“客官肉就还有一点了，一个客人给了二两银子都要了，就那么一丁点了。”

　　这人就说：“唉，好容易来趟兰州城想吃一吃老爹的酱肉，这样吧，我给你一两银子，你把剩余的肉给我留住了，肉煮好了我就来拿。”

　　“好，好好。”

　　第二位客人刚走，紧接着又来了两个，两个人二话不说将五两银子放在桌面上道：“老爹啊，明日的牛肉前，你明日送到城门楼子对面的李家，他们家有个老太太特别爱吃你的酱牛肉。”

　　“哦，客人啊，你这也太多了，一半都用不了啊。”班大娘实实在在的说。

　　“老爹，班大娘，我怕你们不给我送，所以多留下点，再一个留下的是下一次的定钱。”

　　“哦，哦，好。”

　　….. ……

　　就这样数十位陌生人来到了班家老铺酱肉摊，他们最少放下一两银子，最多放下十两银子就离开。有的来了一句话都不说对着班老爹和班大娘就磕头，磕完头扔下银子就跑，弄得班老爹追出去好远都追不上，而班大娘则抱着银子嗫呆呆的站着。

　　而没过多久，一些人便回到了寨子里，他们带来了兰州城的老味道-----班家老铺的酱肉。这才是正宗的兰州城老味道，这才是一些人心里小时候的味道，这才是这些人家中的味道。

　　当然了，人太多肉不够分，所以这些士兵就专门给班勇单独切出一盘来，剩余的每个人只分了薄薄的一小片。当着一小片牛肉放进嘴里时，很多人都留下了眼泪，这是他们离开了十几年的味道，这味道伴随着他们成长。有的人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把省下的钱割一小块肉递到自己嘴里，也有的人想到了自己家人过年时煮的肉。而这里面最殷切思念的，当属东西寨的新寨王----班勇，他只吃了一片就知道这才是自己的家的味道。此时他还没有哭，只是傻傻的把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着，好久好久之后才咽下第一口，当第一口咽下后，班勇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哭的如同一个孩子。

　　班勇喃喃的道：“爹、娘、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你们身边孝顺你们，伺候你们，儿多想给你们做顿饭，给你们洗洗脚啊。”

　　就这样寨子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把班家老铺的牛羊肉带回来，他们带回来的其实是在外浪子对家的思念，而班老爹和班大娘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王启、威盛当日里回到兰州城，也去了班家老铺，见有两名官差在为难班家人，王启便笑着道：“呵呵，威盛兄弟可去密林中等我，我去去便来。”

　　当下将手中的布包装满了石块，又将墨菊交给威盛便朝着官差跑去，一边跑嘴里一边喊道：“哎呦，躲开啊，躲开啊，我刚抢了东西，别撞死你们啊。”

　　跑到两名官差跟前，他还特意的把手里的布包亮了亮，跑出去几步后见两名官差跟了上来，他便加快了速度。眼看着两个官差跟着自己已经跑遍了大半个兰州城，王启才加快了速度将他俩扔下跑远了。

　　一名官差“呼哧呼哧”的道：“哎呦，哎呦，不行了，整个兰州城都跑了……跑了一个遍，怎么这人……这人那么难抓。”

　　另一个也早就不行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哎呦，我这一年……一年的路都跑出来了，明日…..明日咱们哥俩休息。”

　　“好，明日……明日的腿……腿还不定……不定多疼呢。”

　　“那小子…..你…..你看清楚没有啊？”

　　“没有啊…..我….我一直在你后面跟着跑呢，你跑的怎么也那么快啊。”

　　“坏…..坏了，那怎么…..怎么找他啊。”

　　王启带着两个人跑了大半个兰州城后才甩掉两个人，他加快脚步来到了密林，这里是墨家方图的隐居地，他与威盛在这里集合。

　　王启来到木屋旁并不进入，而是在门口施礼道：“小子王启来拜访方图师傅。”

　　方图听闻早就“哈哈”大笑的大步而出，他两手搀扶着王启让王启起来，方图欣喜道：“我刚刚听闻威盛讲了你的事情，不得了啊，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真的不得了。”

　　王启谦虚的道：“师傅过奖了，小子只是偶然遇到了贵人而已。”

　　方图摸着胡须叹息道：“我见你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比盛儿还要小几岁，你为何能生出如此的计谋。”

　　王启想：我已征战沙场数十载，还二十多岁呢。

　　当下便说：“师傅谬赞了，小子真是误打误撞的。”

　　方图知道此人虽然模样年轻，可人不可貌相，便点头道：“小兄弟赶紧进去喝茶。”

　　王启施礼道：“我随盛兄叫您师傅，您却叫我小兄弟。”

　　方图“哈哈”大笑，他道：“哈哈，不用管那么多，你和他是他，你和我是我，不用拘束这些。”

　　王启也笑道：“师傅真是性情中人，不过王启还真是想师傅泡的茶了。”

　　“走，快进，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