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见

　　萧寒一路走到菏泽，这天下的变化实在是大，听闻这都是苏柒的功劳，原先的楚国铁骑负责南征，完颜修的狼族负责北伐。不出一年中土大陆已经有九分土地落入商国手中。

　　他去了灵山，云山之巅的寺庙还在，他推开门，里面一如既往的空荡，只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

　　庙里香火依旧，供奉着零星几个牌位，萧寒对这些人很熟悉，可他也看到了自己，在那最显眼的位置。

　　这时有人惊呼道：“皇上？”

　　萧寒转身，却发现眼前的道袍男子居然是黄二，他不由好奇道：“阿黄，你怎么在这里？”

　　“娘娘命我在此守庙，皇上您快离开吧，山下全是娘娘的眼线，普通人根本不敢上山。”黄二恭敬道。

　　“无妨。”

　　萧寒找到木头，做了许多灵牌，逐一雕刻上姓名，有的已经离世有的尚在人世，但人总有一死，萧寒便刻上了所有的名字。

　　在灵山的第三日，苏柒来了，她独自进入庭院，身边没有任何侍卫，萧寒在石桌前喝茶，他没有抬头看苏柒。

　　苏柒画着淡妆，容颜倾城，琉璃紫金裙在夕阳中熠熠生辉，她平淡道：“好久不见。”

　　萧寒没有回答，如今他穿着布衣，看起来有些寒碜，苏柒带着叹息道：“我要做全天下人都未曾办到的事，我要让三十六州都臣服在我脚下，对不起！”

　　“灵儿还好吗？”萧寒没有理会苏柒的，而是问了他在意的问题。

　　苏柒郑重道：“如今她刻苦用功，练剑也不用我提醒。”

　　“如果你想她，我可以带你进宫。”苏柒抛出橄榄枝。

　　萧寒摇头微讽：“完颜修多半已被你害死，而你才是商国的主人，但当你吞并四海，你就会明白那种孤独，你会感受到的。”

　　说罢萧寒便转身进入庙中，苏柒也跟了进去，庙里供奉着许多灵牌，包括灵儿，但唯独没有他。

　　“是我骗了你，但那样的一生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做一番事业，是云烟皇后、张洛妃他们都未曾做到的。”苏柒流着泪说完。

　　“我一生追求简单，只想要你，到最后我选择放弃。”萧寒平淡道。

　　“大祭司说过，你是凰，命逆阴阳，终究在乱世登顶。所以今天我不杀你，我想看看你的最终下场。”

　　苏柒离开了，带着泪水。

　　萧寒走到庙外，此时夕阳落山，回到菏泽他才想起那个答案：长河的尽头是群星璀璨。

　　………

　　苏柒归去不久，北境便被统一，又过了一年，修罗带兵踏平炎国，南境也宣告统一。

　　这时天下三十六州都划归商国统治，苏柒在扶桑的废墟上建造的未央宫也已完成。

　　不久，完颜修去世了，这消息不算震惊，毕竟他卧床多日。这一日真凤落在宫中，苏柒身着龙袍而真凤在她身后展翅。

　　天生异象，这等圣迹震惊了所有人，朝野上下尽数跪拜，苏柒被奉为天后，她执掌的大商国，疆域覆盖四海，胜过前代所有帝王。

　　………

　　萧寒回到了云隐村，蕙兰早已消失不见，大黑狗欢喜的跑出门迎接，萧寒外出寻了很久，问了很多人都没有发现蕙兰的踪迹。

　　后来隔壁村的李婶说：“春花好像去了洛川的方向。”

　　萧寒有些失落，他决定在这里等她，就像她等刘郞一样。一条狗，一个人，萧寒过起了早出晚归的乡村生活，如今鸡犬桑麻，他的心反而有了安放之地。

　　………

　　天后历十年春，宫里刚下过一场春雨，御花园百花竞先开放，苏柒在院中散步，他的心情有些失落，还时不时咳嗽。

　　萧家唯一的血脉萧翌被发配楚州，而她身边就只有灵儿做伴，前些日灵儿趁着侍卫不注意溜出了皇宫。

　　如今她身边已没有可以谈心的人，“冰儿，听说未央宫塌了一角？”

　　冰儿恭敬道：“禀天后，扶桑发芽，撑破了宫墙。”

　　“需要让人去清理吗？”冰儿询问道。

　　苏柒摆手：“都是天意。”

　　冬末，苏柒在未央宫病逝，按照她生前的嘱托，她被安葬在灵山，并留下无字灵牌。

　　………

　　等消息传到萧寒耳中时，已经是夏至，萧寒放下了锄头，老黑不久前也安然离去，十年了，蕙兰依旧没有回来，他要离开了。

　　他去了灵山，此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萧齐在云州称帝，自号仁宗，想要恢复楚国。

　　萧寒路过，但没有参与，他到了灵山，见到了黄二。

　　黄二恭敬道：“皇上，娘娘她走了。”

　　萧寒微微点头，在路上他便听说苏柒被葬在这里，他看见了庙里的无字灵牌，于是他割破手指，在无字灵牌上写下苏柒二字。

　　没想到上次见面竟然是诀别，萧寒心情复杂，如今他对这世界再无留念。

　　他替苏柒守了三年墓，其间他画了一幅画，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景象，他在画下写了一首诗。

　　我用江山如画，换你笑魇如花。

　　你用回眸痴傻，换我拱手天下。

　　后来花开未央，而我流落他乡。

　　待我鸡犬桑麻，你却命丧荣华。

　　雨下不再有她，花谢了无牵挂。

　　今我守墓作画，荒芜谁的年华。

　　守墓第七年，萧寒已白发苍苍，这时楚国已经复辟，仁宗豪取天下十九州，这也许是萧寒临走前最好的消息。

　　庙外，往生叶落，萧寒将它们拾起泡茶，饮完茶后，萧寒对黄二叮嘱道：“也许某日我会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皇上，你要去哪里？”

　　“往生！”

　　“那你能回来吗？”

　　“当然，也许我会回来逆天改命。”

　　灵山之巅泛起云雾，寺庙被掩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