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如故

　　宫廷的水很深，苏柒知道她还会回来的，不知那时的她又是以何种身份进入后宫。

　　京都热闹依旧，醉浮生的生意越发火爆，有人为了一睹芳容，有人为了借酒浇愁，还有人随波逐流，总之这些人最后都会留恋酒的香醇，成为醉浮生的常客。

　　客人们会在酒楼里畅所欲言，这里成为了京都社会的缩影，酒楼里的丫头很机灵，她们拿着小本子，用纤细的墨笔记录着酒楼里发生的一切，客官的样貌，还有他说过的话，在这里没有秘密可言。

　　京都的贵族都喜欢来这里喝酒，八皇子更是这里的常客，张扬腿瘸了，萧寒走了，萧飞便是京都最纨绔的子弟。

　　花忘初从不陪他喝酒，而萧飞依然乐于来此，人人都说醉浮生的酒是人间至味，而他却觉得酒水平淡如水，不及宫廷的佳酿千分之一。

　　“胤王殿下好酒力。”钟家二少由衷钦佩。

　　马家公子也是迎合道：“胤王千杯不醉，真的是好酒量。”

　　萧飞看着不远处花忘初出神，她身姿丰韵却有着少女般清纯的面孔，说是千年难遇毫不为过，她身上的幽香更让人浮想联翩。

　　“酒不醉人，人自醉！”

　　“四哥今日回府，本王先走一步。”说罢萧飞便向楼下走去，各位公子都起身恭送。

　　楼道旁的花忘初亦起身微笑道：“胤王殿下慢走。”

　　萧飞打趣道：“忘初，我会让我母妃，不，是母后，让她答应我们的婚事。”

　　“呵呵。”花忘初笑魇如花，但她却摇着头，很难知道她的意思。

　　萧飞下了酒楼，而花忘初的俏脸却很僵硬，盛世容颜虽然让人惊艳，但有时也是一张催命符。

　　…………

　　苏柒离宫后并没有回雍王府，她取道去了泸湖，这本是慕家的产业，自从慕少白被刺杀后，慕家开始衰败，不少产业易手。

　　泸湖酒楼及其四周都被苏柒花重金买下，如今的酒楼还未开张，苏柒也不想开张，她站在窗边出神，泸湖会仿佛就在眼前，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她竟生出些许怀恋。

　　楼外遍布白衣剑客，整个酒楼密不透风，白卿衣将一封密函递给苏柒，信上写着：手握星辰摘日月，脚踏青云踩乾坤，万古长夜青铜殿，彼岸芳华镜中人。

　　苏柒看后喃喃道：“摘日楼、乾坤阁、青铜殿、镜中人。”

　　白卿衣恭敬道：“王妃所言皆是大路上最神秘的势力，难道他们已经渗透进京都？”

　　“有些一直在，有些不回来，有些正在来的路上，我想秋神机也许查到些东西，但他也不敢确定。”春风拂面，湖水因此皱眉，苏柒也皱起眉头，她出神思索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摘日楼调控着各国物价，影响着战争平衡，他们大多是商人，眼里只有金钱。

　　乾坤殿最为低调，他们以颠覆政权著称，平时很安分，一旦国家内乱，他们就会如野火般蔓延。

　　青铜殿是神兵阁下的杀手团，南境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有他们的存在，他们行走于黑夜，比鬼魅更加可怕。

　　而镜中人最为神秘，没人见过他们，或者说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他们的容颜千变万化，常人根本无法辨别。

　　“我查不出她的任何过往，她的身份是凭空出现的。”白卿衣如实汇报。

　　苏柒点头，“她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的安危。”

　　“太子殿下在宫中应该很安全。”

　　“前提是没人想害他，否则他在哪都不安全！”

　　苏柒看向白卿衣，“白兄可愿进宫保护太子殿下？”

　　白卿衣点头：“愿往。”

　　楼外风渐大，苏柒关上了窗，“阎罗殿有消息吗？”

　　白卿衣叹息道：“还没有，不过我迟早会揪出那些家伙。”

　　苏柒点头，“恩，让酒楼重新开张吧。”

　　白卿衣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过问，只听的苏柒笑道：“不然银子都白花了。”

　　白卿衣闻言笑了。

　　…………

　　兰亭人来人往，过往很多都是夫妻，荷池一片碧绿，阳光正暖风景正好，桐树上的红绳和木牌在微风中摇曳，它们相互撞击迸发出绝美的乐章。

　　武法和冷月舞也在桐树下，冷月舞面容白皙，身子依旧孱弱，她依偎在武法的怀中，她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武法将她搂的很紧，像孩子一样呵护，前面排队扔木牌的人很多，两人在人群中止步不前。

　　“脚疼吗？”武法轻声询问。

　　“有点。”

　　“那好。”说罢武法震身而起，他带着冷月舞飞上桐树之巅，引得下方一群人惊呼，内劲高手身轻如燕，越上枝头并不难。

　　武法抱着冷月舞，让她将红绳系在树巅，她系了个死结，然后放手，木牌落下后稳稳的挂在枝头，上面刻着“舞”字。

　　冷月舞的木牌撞在一旁的木牌上，树巅仅有这两支木牌，冷月舞自然能看见上面的“柒”字。

　　她心想：哪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随后武法离开枝头，缓缓落地，他温柔道：“月舞，要我送你去雍王府坐会儿吗？”

　　冷月舞连连摇头，“不，我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

　　武法笑道：“回家多吃点肉，你身子太差了。”

　　“可是我想吐…”冷月舞羞涩的回应，她将小脑袋埋入武法的怀中，竟让武法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慌乱的问：“有了？”

　　“恩，讨厌……”

　　武法笑得很开心，如同孩子，他抱着冷月舞回家，这是京都最温情的风景。

　　武姬如有时候很羡慕冷月舞，她的婚姻也许不是她的选择，但她如今却很幸福，而她也许不会这么幸运。

　　武家决定将她许配给四皇子周王，这是张皇后的意思，武家也很赞同，她如同一件筹码，出生高贵有时活的并不自由，并不是她想要的幸福。

　　萧尘已经娶了温瑜为妻，而她只能为妾，仅是身份以后就要低人一等，这让她心里如何好受。

　　如今萧尘从楚州归来，也就意味着她婚期将近，再也不能向从前那般自由，她被幽禁在府中，等待着周王府的八抬大轿。

　　当初张皇后安排他纳妾时，他本想纳苏柒为妾，可张皇后并不准，而是介绍了武家的大小姐，他想武姬如的美貌不输苏柒，身材又火爆，所以他畅快的答应了。

　　萧尘并不知晓他母后的意图，反正认为抱得美人归是好事，殊不知这里面有太多文章，牵涉到众多家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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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萧风正在处理政务，他的精神并不好，时不时会打瞌睡。

　　张洛妃端着玉碗进入殿中，萧飞察觉到立即起身恭敬道：“母后。”

　　虽然不是生母，但他依旧尊敬张洛妃。

　　“风儿，你这么幸苦，来喝碗鸡汤补补。”张洛妃微笑道。

　　萧风接过鸡汤，自然的拿起汤匙品尝。

　　张洛妃笑道：“尘儿回来了，你们兄弟没事多聚聚。”

　　“好啊，四弟把楚州治理的不错，楚州的官员都在奏折中称赞他。”萧风夸奖道。

　　张洛妃却摇头，“老四还差的远。”

　　张洛妃没有在此逗留，她送完鸡汤便离开此处，萧风很喜欢喝这鸡汤，碗里仅剩一些残渣。

　　身旁的婢女小叶想要将碗端走，萧风却轻喝道：“别碰，等会儿有内务太监打扫的。”

　　小叶轻声道：“太子爷，我想拿出去给雍王妃看看。”

　　“我知道，所以不用了。”萧飞精神好了不少，又继续处理政务。

　　小叶欲言又止，不多时便有内务太监将碗收走，小叶轻声叹息，萧风却笑道：“小叶子，你认为母后会害我？”

　　“太子爷不这么认为吗？”小叶不解。

　　萧风笑了笑，“鸡汤喝多了也有些无味。”

　　萧风的平淡让她有些焦急，正是因为她聪明机灵，苏柒才将她安排在萧风身边，做他的贴身婢女。

　　虽然相处不久，但小叶却对萧风有了些了解，贵为太子依旧文质彬彬，整日忙于政务，没有丝毫懈怠，就连陪儿子萧齐的时间都很少。

　　而萧风的身子日渐消瘦，小叶猜测这与张皇后每天端来的鸡汤不无关系，然而这是皇后端来的，并没有人敢去查验，萧风喝完也不会让他们查，她自然不敢触碰，宫里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

　　虽说春日正好，却无端飘起细雨，街上行人匆匆，有人欢笑有人忧，远山有虹光若隐若现，“荧惑守心”已过去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帝国依旧在，春天来了，和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