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逝红问王侍郎的儿子,“其他的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叶腐化为虫,兽死为荧惑,万物生灭转变。父亲所食的每一块鱼肉,都化为了一条长蛇,居于他体内。”
花逝红摇头:“这病我治不了。”她示意龙泉吟,“走吧!”
“大夫请留步!”王侍郎公子急急把花逝红唤住,“若是诊费不满,我们可以再行商议。也不强求您一定保证治好父亲,但求放手一试,若放任不管,父亲恐怕……”
“并非诊费的问题,”花逝红头也不回,“只便是他自己的造化罢了。”
龙泉吟但觉十分荒谬,物种确实是会进化的,人形是动物的高级状态,因此天长日久成精的动植物都会逐渐向人形靠拢,比如千年的人参和首乌,又比如她自己。即便按修炼年限来区分的,蛟千年为龙,龙五百年化为角龙,千年化为应龙,那也是在保持大致物种不变的情况下,逐步向高阶进发。
但是鱼怎么样会化为蛇?
怎么想都觉得是大家无计可施的说辞呀。
但是花逝红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看样子是不打算参和这件事情了。
龙泉吟为了证明蛇类是不会由鱼化生而来而绞尽脑汁,正好看见蛋农为了将更多的小鸡孵化出来,除了用上天然的母鸡以外,还以温热熏蒸,设计出一个与母鸡腹内温度适宜的窝来。她突然脑洞大开,如果这样的温度能使小鸡孵出的话,那能使鱼化生成其他动物吗?
于是她将一块鱼肉放置在一个温度适宜的条件下进行培养,上面反扣了一个琉璃杯,方便观察,看看过了几天之后鱼肉能不能变成其他动物。她就看着那块鱼肉慢慢地腐烂,看着有些恶心。又过了几天,那鱼肉上面长出了细细的短白线,慢慢地从腐肉当中钻出头来。
龙泉吟站在琉璃杯旁边,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果能被孵化出来的动物,那标志着里面本来就有卵。
而并非是物种之间的化生,那鱼肉只是一块从鱼身上分离出来的死肉,是那些线形物体的培养土壤。但是这些卵本身在新鲜鱼肉上面是看不见的。王侍郎喜好生食,未曾经过煎煮的鱼肉中含有大量的卵,从此便在他的腹中成长,以他的身躯作为寄生母体,王侍郎的饮食都喂了体内的长虫,天长日久繁衍至今,已经成了胶结之势。
那些无眼无嘴的东西,她就说怎么可能是蛇呢。
她非常兴奋地冲到花逝红那里,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自己的最新发现。
花逝红似乎并不吃惊,“你很想接手去治疗王侍郎?”
“我但只觉得大家在不知晓他病情的情况下随意尝试,王侍郎也是很可怜呀!”
“若你坚持,”花逝红打了个哈欠,准备把房门关上,“那就尽力一试吧。”
龙泉吟看了一夜的书籍,第二日将药方配好在花逝红的带领下又去了一趟王侍郎府上。她先用大剂量的泻药泄出了王侍郎肚子中的宿食旧物,直至拉得便呈水样,无物可排为止。然后将王侍郎饿了两日,第四日再用槟榔、使君子、雷丸、仙鹤草等药物进行灌服。
王侍郎在床上翻来覆去痛了半日,腹中雷鸣切痛,随后泄泻出了无数无眼无嘴的长虫,有的尚是活物,还在蠕动挣扎,有些呈抱团状,已经僵硬钙化,不知死去了多少年岁,一直固结在腹中。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谣传他过去所吃的鱼肉每一块都化为了一条长蛇。一时间王都内人人自危,视生鱼为洪水猛兽,都敬而远之不敢再尝试。
龙泉吟又连用了几天药,王侍郎断断续续拉出许多长虫来,直至虫尽,王侍郎方才有愿进水米之意。
龙泉吟初战告捷,一时间那悬壶济世悲悯苍生的心就膨胀得无限大,不由得再三叮嘱王侍郎,“你现在所遭的罪,都是因你吃生鱼而起。若要此病再不发作,须得以后永不沾生荤之物。”
王侍郎气若游丝地床上应道:“愿遵嘱咐!愿遵嘱咐!”
自以为做了善事的龙泉吟既为花逝红挣了面子又挣了银子,几天都高兴地睡不着觉。
在一个晚上,她正在房间里面打坐的时候,突然听见“哒哒哒”的几声,有人在轻轻的敲她的门。
她住的地方是医馆的一个偏僻角落,一般深夜是不会有人来找她的。
她正准备开门,但心里觉得七上八下,于是就隔着窗户的缝隙向外望去。
这一看不打紧,她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门外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