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条命

　　李世民几人都是下定决心就行动的主，纷纷上马赶路，这南梦溪离大兴善寺颇远，由长孙无忌选了条最短的路，也行了大半日才将近抵达。转眼天已渐黑，月亮高悬，快行到那南梦溪入口时，几匹马好像同时收到命令一般，长啸止踢，不愿意在多行一步。几人以为是马累了不愿意再走，只罢就近找到一条河溪，下马整顿休息。

　　众人行了大半日屁股颠簸的生疼，自顾自的坐在稀松的草地上啃食干粮，李世民坐到霓裳旁边问：“你当真会道术？”

　　霓裳坐在一堆干草上，自顾自抱着小羽衣，也不想骗他回道：“略知一些黄老之术而已。”

　　黄帝和老子同是道家三祖之一，千年流传下来的道法分支派别众多，霓裳答这番回答倒如同不回答一般无二。

　　李世民也知道有的密宗不方便对外透露自家名讳，也不再多问，用手指挑逗这羽衣嫩白的小脸，羽衣自从得霓裳收养后，长的越发有灵性，这几日下来好像长大了一圈，李世民虽觉这婴孩不寻常，但爱屋及乌的心弥漫开来后，哪怕小羽衣变成怪物，那也是可爱的。可小羽衣不领这情，感觉这男子好生无礼，拿根手指在我眼前晃啊晃，看我小，晃点我啊！一张小嘴咬住了他食指，贪婪的吸了几口血才啃放开。

　　“这小鬼，当真会咬人食血啊，我还当是柴绍框我。”李世民伸回手指，哭笑不得，后又问：“你当真要养羽衣一生一世么？抛开他是人是妖不提，就是你这年纪带着她，也会惹别人流言蜚语不是。”

　　“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已是极好的，管他人怎么流言蜚语干嘛，再说他和我有缘，缘乃天定，份要人为，我霓裳走好我的道，不管别人汪汪叫。”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漫天星光闪烁，又看了看比星光还美的霓裳，自己呆呆想，有的人为情所困，有的人为爱痴狂，或许“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玩意罢。

　　“你在想什么？”霓裳看他又发呆，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长得身材魁梧健壮，却生了一颗玲珑玻璃心，心思细腻，情感敏锐。

　　“我在想，我跟你也有缘呢。”李世民口含被羽衣咬破的手指，支支吾吾说道。

　　“自我懂事起，我就知晓，女子自打生下来的使命便是为了在茫茫人海中访到唯一另一半，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如若你另一半寻到其他伴侣，或是寻到更多伴侣，哪怕他真是我唯一视为生命的一半的男子，我也会选择留半条生命残喘苟活。”

　　李世民神情变幻，好似有很多话堵在嗓子眼，可却怎么吐也吐不出来，最后万分艰难地说道：“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哎。。。”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感叹自己的身份家族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得自己太狠了，便不能自由自在的活，哪怕此时想一心一意，掏心掏肺爱一个人，也是千难万难的。

　　霓裳心里一抖，仿佛有根小针生生的在刺她心窝，一阵发颤微抖，她自我安慰，这不是情窦初开的愁苦，是有一天没食血，饿了。

　　两人默默无言，只顾看着身前两匹马儿吃草喝水，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也不再说其他。

　　不远处长孙无忌和魏征正在辩论当下流传甚广的，秦隋论，这论点在于从道家八卦推测出秦朝和隋朝命轮相同，均属于一个轮回范畴，两朝的特点都是终止乱世，统一中原，后二世而亡国。魏征凭借多看了几本相术，评说的头头是道，把活的似神仙快活的杨广，神侃地马上要变成刀下鬼，说的柴绍百般信服，恳求魏征帮忙看看自己手掌脚掌，是否有当第二位刘邦的命。气得受了正统思想熏陶十几年的长孙无忌连连跳起大骂，手指魏征的大鼻说他邪魔歪道，这几人正吵闹的兴起，小河溪边忽然传来护卫的大声叫嚷救命。

　　柴绍立刻弹起，冲最前面，这五名贴身侍卫跟他关系最好，视为兄弟一样，柴绍来到河边借着篝火的灯光看，有一位叫小强的护卫正半身埋在水里，好似在洗澡一般。

　　柴绍以为他们没事在自娱自乐，遥遥朝小强喊话：“你个小兔崽子，一个人泡菊花茶舒服不？”

　　小强上身随着河面上浮浮沉沉，也不答他，待剩下的四位护卫将他连拉带扯从河边拖到岸边时候，发现小强死的不能在死了，肚脐以下的身子尽数被不知什么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各种内脏大肠从河边拖到岸边有好几米，从伤口的咬痕来看，是个大家伙一口咬断的，这天下还有将七尺大汉一口拦腰咬断的动物？那得多大张嘴啊？

　　霓裳李世民他们几人举着火把走到近前，见小强死的凄惨，脸面因失血过多，煞白得反光，人人都惊惧不已，脸色刷刷随着小强一起煞白。

　　魏征念着超度道经，过了一会，悠悠说道：“你们可听见有海浪声？”

　　李世民皱眉头道：“魏征，你莫诓骗我们，这里明明只有条不大不小的河，哪里会有浪。。。”他说道了一半，闭上了嘴，因为他也听见水浪声，这声音由远及近，越听越真切，他们就站着河边上，听声果真如海浪一般的声响，刚想说话的时候，只听的涛声轰响，一个巨浪不知从河边打了过来，先是把举在头顶的火把浇熄，然后将众人一个不剩的卷入河水中。

　　李世民掉落进河水里，只觉的脑袋被水浪打的嗡嗡直响，睁看双眼一瞧自己已经身处河底，还好这河也就几米来深，李世民自幼骑马射箭游泳摸鱼，水性是极好的，也不甚慌张，借着依稀的月光，瞅着河底骨骸堆积，有的像是马骨，有的像是人骨。他暗道，这水下真有吃骨头的怪物不成？一边想一边双脚使劲往下踩水，双手哗啦着向上游，几个呼吸的功夫，李世民的头就探出了河水。

　　往河边一瞧，岸上唯有霓裳和老田在伫立观瞧自己的方向离自己十米来远，遥遥可见。而河中央，三根长约六米左右长的大木头在上下翻滚，水中听见护卫和柴绍在连连惨叫，李世民担心他妹妹守活寡怪他一生，只好硬着头皮，游了过去，游到近处，看清了这三根一米宽，六米长的哪里是什么木头，倒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魔，它们外表上和蜥蜴类似，上下颚强而有力，长有许多锥形齿，腿短，有爪，趾间有蹼，尾长且厚重，皮厚带有鳞甲，好像是四脚嘴大的四脚蛇身披盔甲。

　　瞧见有一只“四脚蛇”正在同柴绍厮斗，一张血盆大口正咬着柴绍的佩剑，柴绍也算是命大，这“四脚蛇”本来是想咬他脑袋的，柴绍顺手在水中拿起佩剑去档，剑锋插入“四脚蛇”的上颚，剑柄顶住了下颚，“四脚蛇”张大嘴已然把柴绍的上身包裹住了，偏偏被剑顶的合拢不上。柴绍见自己脑袋还尚在，忙钻入水中，游了几下顶住了一物，慌忙抬头一看，喜道：“姐夫，你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