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她同意吗?”范汝眉担心道。
她担心的不无道理,对于子嗣单薄的范家来说,范世昭是唯一的香火,家里唯一的儿子,战场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要是不小心把命丢在战场上范家可就算断了香火。
虽说范行戍和妻子正值壮年,但赵灵璧身子虚弱极难再孕育子嗣,两人又是伉俪情深,范行戍纳妾的几率更小,抛开这些不说,范汝眉马上就要出嫁了,赵灵璧本就极为伤心伤神,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丈夫和儿子还能给她点精神慰藉。
要是儿子也要参军离开她,这不是雪上加霜,又给来一棒子打击她吗。
范世昭面色一暗,道:“我还没跟娘提及此事,小妹你可要帮哥哥保守秘密。”
范世昭也知道如果让母亲知道了会更让她伤心,可是为了出人头地,牺牲是必要的,若不能抛开眼前的儿女情长,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岂能自甘平庸?
范汝眉缄默不言,她知道自己劝阻不了范世昭,更何况这是爹和哥哥的志愿,她也没有权利反对。
“以后若是小妹受了委屈,大可给哥哥写信,哥哥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范世昭拍拍胸脯,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范汝眉看着不禁失笑,范世昭今年不过刚满十八,对于她来说还是个小弟弟,面上稚气未脱却总是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大人模样。
“就我这性子,还能受委屈?哥哥多虑了!”
以后出去飘荡江湖,别的特长没有,社会经验还是有点的,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嘛,跑不过就服个软,气节这东西能不要就不要,毕竟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范世昭哈哈大笑,也是,以他小妹的性格不让别人受委屈就不错了,哪能轮得着一般人欺负到她头上,除了祭司那个不定数,估计别人也不能耐她何。
两人在凉亭聊了许久,范世昭看了看时辰,起身道:“哥哥还要去将军府,不能陪小妹了,待我去了军营就立刻给你写信。”
“哥哥慢走。”
范汝眉也起身相送,已经快到酉时了,她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范世昭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了范汝眉一眼。
这次小妹回府,总觉得她不对劲,似乎与他们有了距离,时而恭敬时而亲近的语气,让他不禁也对她客套起来,方才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祭司给他们换了个冒牌的妹妹回来,可仔细观察过后,范世昭确定眼前这个人的确无疑就是他的小妹。
范世昭想了想父亲对他说的话,面色染上了一丝凝重,范家现在就是风雨飘摇中的一扁舟,前有祭司后有皇帝,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海琼渊,在朝堂上若是没有一点依傍极易被覆灭。
心里想着,范世昭觉得肩头愈发沉重起来……
前脚送走了范世昭,后脚范汝眉便离开凉亭打探周围情况去了,尚书府比祭司府小许多,凉亭处本就靠南墙近一些,走了一刻钟就看到了墙围。
范汝眉估摸着量了量,墙围高约两米,底下垫一块石头费点劲的话一个人也能爬出去,而且此处是拐角处,比较偏僻,少有人来,更何况现在府上正忙的热火朝天,在所有人的预料中她现在是待嫁的新娘子,应该安安稳稳的待在房间里,没有人会想到她偷偷在角落里翻墙。
可惜时间太紧迫,她无法做出更加详细的计划,只能将就着粗略规划一番,范汝眉从附近捡了块石头在几处做了记号,然后整理好衣襟假装若无其事的回了大厅。
此刻大厅里一群人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赵灵璧指挥范行戍忙了一天,面色看上去比范行戍还红润,她坐在椅上正喝茶小憩,眼角余光倏尔瞥见了站在墙角发蒙的范汝眉,当即放下茶杯,蹙眉道:
“眉儿?你怎么还在这?”她现在明明应该在管家婆那里。
“那,我应该在哪?”范汝眉眨巴眼无辜的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成亲,还是被迫成亲,所有的事都是别人在操劳,没有人告诉她要做什么,除了那老婆子教她的三从四德以及侍夫秘籍。
想到那个,范汝眉就面红耳赤,这种东西不应该两口子自己琢磨吗?还要别人教?至于那些女德女戒她更不能接受,身为现代女性,这种封建思想对她来说太有悖三观,把男子三妻四妾说的如此天经地义,妻子若是吃醋却被说成善妒,实在是荒唐,她听了一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赵灵璧一边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叫管家婆来,一边对范汝眉道:“时候不早了,陈娘(管家婆)带你回房沐浴洁身,娘吩咐膳堂给你做了晚膳,你晚上就在院子里将就吧。”
说着陈娘便踏进门来了。
“小姐,您去解手可解了几个时辰哟!”陈娘对范汝眉临阵脱逃非常不满,进门便不动声色地向赵灵璧告了一状。
赵灵璧叹口气,无奈的看了眼范汝眉,她知道自己女儿性子,打小就不爱背书识字,教书先生都气跑了好几个,如今临场叫她背女德,以她性格自然是不干了。
“眉儿,你明天便要出嫁了,以后掌管后府可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胡闹了!”
大概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吧,看着赵灵璧的架势,范汝眉就知道她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啊!娘,您辛苦了,娘对女儿的教诲女儿感激不尽,定当谨记在心。”范汝眉及时打断了赵灵璧,“娘亲再见。”
说完,范汝眉脚底抹油似的逃离了大厅,片刻后反应过来的陈娘才迈着不利索的腿脚追上去。
“小姐,等等老奴哟!”
“……”
赵灵璧又是无奈一叹,眉儿这样的性子,以后嫁去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府,可怎么办啊。
望着范汝眉远去的背影,赵灵璧不禁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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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的范汝眉被陈娘强行捆着听她讲完了女德,并且挑了几个重点让范汝眉背诵,并且还要进行考核。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考核通过,用过晚膳后,她又被塞进浴桶像是洗猪皮似的上上下下洗刷了一遍。
最最痛苦的不是考核而是挽面,说的好听的叫挽面,通俗点就是拔毛,用两根细麻线绞去脸上的绒毛,疼的范汝眉惨叫犹如杀猪,又被陈娘借着没有一点大家闺秀风范被狠狠教育了一顿。
范汝眉委屈,生拔啊喂,真的很疼啊喂,有谁能惨叫能叫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来啊喂……
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因为这群鱼唇的古代人根本不懂她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