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姨脸上有些尴尬,很明显在躲闪着些什么,但是梅思瑜却并没有看出来,只是对她道:“孩子们都睡了么?”
素姨别开脸道:“睡了是睡了,不过少爷睡得不是太好,我正想着明日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梅思瑜道:“他是哪里不舒服?”
素姨摇了摇头:“倒不是身体上不舒服,就是夜里总是做噩梦,睡不着觉,有时候半夜惊醒过来,可真叫人心疼。”
听她这么一说,梅思瑜心中更是可怜这个孩子,便对素姨道:“那我进去看看他。”
说着便往屋里走去,三个孩子正睡在她的床上,安家两个小兄弟倒是睡得很像,就是许迟迟在睡梦中依旧是皱着眉头,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不晓得是不是做噩梦了。
瞧着真是可怜。
梅思瑜的母性被个孩子完全激发了,她连忙对素姨道:“明日你只管叫大夫来,旁得事情一概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就是,其他的事情全部交给时夏就是。”
素姨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多谢梅公子帮忙。”
梅思瑜又望了那孩子一眼,便牵着时夏走了出去,悄悄对时夏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时夏想了想,合计了一番:“没剩多少了,只刚好够去江南的路费。”
钱花的实在是太快了,她必须要想想法子了。
“咱们带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值钱的没有?”
时夏摇摇头:“都被偷了,唯一值钱的宝剑上回也已经给当了。”
这么说是完全办法筹到钱了。
梅思瑜心中着急,忽然想到柳敬山走的时候似乎给了柳风骨一笔钱,于是干脆道:“你先跟我去一趟郑府。”说着便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就要爬墙离开。
时夏不知道她想要去做什么,只是乖乖地跟着她走,待到了郑府,看到了柳风骨,她才知道原来梅思瑜是来借钱的。
这个小姐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怎么偏就要去管人家的闲事了?这个性格实在是跟她的父亲梅老爷一模一样,就是见不惯其他人受苦受难,就算是自己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也还要做一些乐善好施的事情。
在时夏看来,这种人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虽然是好心肠,可是把自己也给害了。
见到时夏愣住,梅思瑜让她先坐到一旁去,自己则将熟睡中的柳风骨给抓了起来:“凤姑,我有点儿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柳风骨揉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无奈:“你要干什么,大晚上的把人给叫起来,是要做什么?”
梅思瑜微微一笑:“那个人走的时候是不是给了你一笔钱,你能借给我吗?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柳风骨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借钱给她,缓缓道:“你要借钱做什么?”
“总之是做一些好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一句话,借还是不借?”
借钱态度还这么差,柳风骨算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人,可是他非但一点儿不觉得生气,反而担心梅思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因而,便又对她道:“借钱给你是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要这笔钱做什么,否则我可不敢借给你,你要是拿去喝花酒,那我不是亏了。”
“你说什么嘛!我是女人,和什么花酒呢!”
面对柳风骨的诸多询问,梅思瑜心里觉得很不高兴,她认为是柳风骨不愿意帮自己,其实这要是自己需要帮忙,那也就算了,可问题现在需要帮助的并不是自己,这就让她打心底里觉得很不舒服了。
“你要借就借给我,要是不借就别耽误我的时间,我还要去找别人借钱。”
她说着转身就要想要离开,柳风骨也不拦着她,只是等她快要出门的那一刹那,忽然冷冷道:“回来。”
梅思瑜果然乖乖地转身了。
她看着柳风骨,顾着腮帮子一句话都不肯说,柳风骨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时夏,对她道:“你先出去,关上门,我跟时夏谈一会儿。”
听到他这么说,其实梅思瑜心里可不乐意了,但还是听话地带上门出去了。
时夏便走上前去,对柳风骨道:“柳姑娘想说什么?”
柳风骨道:“你家小姐是个没机心的,仔细她给人家骗了,你知道她要这笔钱做什么吗?”
时夏便将许迟迟的事情说了一遍,柳风骨听罢,这才颔首:“这么说来,到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时夏点了点头:“小姐虽然任性了些,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也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所以才贸贸然来找柳姑娘借钱,口气虽然不好,但也是心烦所致,还请柳姑娘不要见怪。”
柳风骨抬了抬手:“她的脾气我这些日子也算是摸清了,我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只不过我对她有些担心,所以才多问你几句。”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也亏得是柳姑娘这样小心,不然我家小姐只怕不得好过。”
柳风骨听她话中似有深意,便淡淡道:“咱们是过命的交情,若有什么,你不妨直说,也好叫我知道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时夏知她已经听出自己话中意思,便凑近了些,小声道:“时夏斗胆,问柳姑娘一句,柳姑娘是否喜欢我家小姐?”
她话音才落,柳风骨登时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料到时夏会问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便别过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时夏道:“实不相瞒,我家小姐对柳风骨有些情意,我怕小姐会越陷越深,所以才问这样问柳姑娘。”
柳风骨蹙眉道:“若我说,我喜欢她,那又如何?”
时夏脸上十分平静:“我会协助你们在一起。”
“你不怕回去以后挨罚?”
“为了小姐我什么都不怕。”
柳风骨笑了。
时夏是个忠仆,梅思瑜人虽然蠢,但是看人却很准。
“那若是我不喜欢呢?”
时夏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
“那小姐一定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