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杨玲子还没有刷牙已闻到阵阵香味,她自己一个人时从来不煮早餐,睡眠都不够了,那有精力去煮,在街上随便买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就打发了。走出房间,便看到围着围裙的沈春生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说:“刷牙洗脸过来吃早餐。”

  杨玲子知道沈在生一夜没睡好,因为他的黑眼圈已经把他出卖了。

  她说:“春生,我很早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你的厨艺是谁敎的?”

  沈春生轻皱了一下眉头:“厨艺何须人教,都是自学成才的,怎么,不好吃吗?”

  杨玲子啧啧称赞“实在是太好吃了,才问师出何处,想不到是自学成才,实在让我自愧不如。”

  “愧不敢当。八岁时,父亲去世,母亲要出去工作,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一直到现在一日三餐都是自行解决,不说别的,就是青菜我也能炒出不同的式样。”沈春生温和地说。

  杨玲子惊叹:“真是贫苦的孩子早当家!”

  “所以贫苦也有贫苦的好处,可以早日独立。”

  “对,其实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好处与坏处,但人们看到的往往只有坏处,而看不到好处。”

  沈春生顿了顿:“玲子,你比我看得透彻。那么你说这件事是坏还是好?”

  杨玲子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哪一件事:“我希望是好事,你应该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否则就该为我们的爱情悲哀了。”

  沈春生强调:“对,是一件好事。”

  “不说了,吃早餐。”杨玲子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上,有多久没有吃到沈春生煮的早餐呢,应该有一个世纪了吧!时间过得真漫长!

  沈春生忙完坐下来,继续说:“想起那时母亲一人带大我也挺不容易的。因为没有男人当家作主,孤儿寡母总人容易受人欺负和歧视。”是啊,现在这个社会,自己养自己都成问题,可以想象当时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多么限难,更讽刺的是,每个人都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落魄的人,不但不同情还狠狠地踩上一脚。

  “等一下吃完早餐,你回家看看你母亲,她这一生说到底都只为你而活,你这样离家出走,我怕她会一时想不开。”杨玲子虽然很不喜欢他母亲,但难免会有点担心。特别像他母亲那样的固执已见的旧社会老太太,寻短见是很平常的事情。

  沈春生沉默了一下:“吃完早餐后我就回家看一下。”

  一直以来母子相依为命,母亲说什么他都会遵从,如今如此忤逆,母亲不生气才是假的,犹记得昨晚,他拿出行李包离开的一刹那,母亲瘫软在地,放声大哭,那时他真觉得自己是个猪狗不如的混蛋。在睡觉时,他双手紧握着手机,一晚都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回去,最终还是决定让母亲冷静下来,所以说不担忧是假的,为免杨玲子担心才装在一装无所谓的样子。

  吃完早餐后,戴玉成打电话来让杨玲子去他的办公室跟进广告设计方案。刚进到总经理办公室,就看见戴玉成如第一次在这间公司见到他般,西装革履精神奕奕地坐总裁椅子上,十足一个成功人士,杨玲子调侃他:“哟,戴总终于回来了,真是值得恭喜。”

  戴玉成平静地说:“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我还是从前那个我。“

  杨玲子立刻明白了,对于这间公司的员工来说,他这个戴总不过是放一次长假又回来而已,并无任何区别。

  “那么我们谈公事,这个广告方案要怎么更改。”

  “老板那边我可以去说服,只需改些许就可以了,不必从头再设计。“戴玉成十分坚定地说。

  杨玲子还以为会改天换地一番:“咦,这么勇敢,不怕被老板辞退了?“

  “如果老板公私不分,跟随也没用,还不如早些另谋高就。“

  “想通了。“

  “经过这一遭,什么都想通了。”

  人都是那样,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才明白活着的意义。勖淑君如此,戴玉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