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隔日早晨,廖清然捂着几欲炸裂的头,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和两个人拼完酒后,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溜空瓶子。
之后就完全断片了,怎么回的宿舍都不知道。
恍恍惚惚看到余暖的影子,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梦,余暖看着她醒了过来,端着调好的蜂蜜水递给了她。
廖清然边喝边偷看着,真的怀疑有点是梦,余暖坐在床边问她道,“头疼不疼?”
她点点头,点头的功夫就感觉像有无数支针在扎自己,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清醒了过来。
之前的一个月也完全像断片了一样,仿佛不曾发生过,那条隐藏着的裂缝,尽管还存在,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在装睡的人,何况是两个同时装睡呢。
“暖暖,我马上就有自己的公司了,这一个月里我一直在筹备这件事情。”廖清然把蜂蜜水喝掉后,看着余暖说道。
“真的啊?太好了!”余暖高兴地站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廖清然是故意在躲着她,原来是真的有事情在忙,她是真的在为她开心着,更为她骄傲,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创办自己的服装公司,继而创办自己的品牌。
看着余暖的笑颜,廖清然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觉得一个月以来的忍耐,心酸与痛苦,仿佛都是值得的,蜂蜜水的甜味不仅盘旋在舌尖,也缠绕到了心里。
又问了一些细节,余暖觉得自己的心情轻松了很多,这样简单的相处,不去细想那么多,大家都会很开心。
开心多好,她喜欢开心。
“有什么要我做的吗?你瞒得还真够严实,应该早点说出来,我怎么着也能帮点忙啊。”余暖埋怨似的说道。
廖清然便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偶尔来给我当个模特呗,毕竟我刚起步要省成本的!”
余暖哈哈一笑,当即答应,反正之前也不是没给廖清然当过模特。
因为廖清然开公司的事情很开心,所以对于大早上叶汝霜莫名其妙地发飙,也并没有什么不适。
今天是创始人石楠一年一度回国来开会的日子,因为不喜欢很夸张的排场,不允许派太多人去机场接他,只允许一名司机就够了。
昨天的行程中余暖已经跟司机再三确认过,但没想到还是把人给弄丢了,也怪不得叶汝霜一大早上地,会火冒三丈了。
对于这位创始人,余暖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常年居住在法国,独居,和Tom Ford,Karl Lager等人都是很好的朋友。
就在所有人都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没想到老先生自己溜着弯似的来了杂志社,就像是个老顽童,见石楠第一面的时候,余暖就这么觉得。
要比想象中还要年轻些,穿着香奈儿最新一季的男装,长相很平凡,但是气质却无比优雅沉稳。乍看起来,不论年纪的话,就是那种非常招年轻小姑娘喜欢的大叔类型。
看着叶汝霜很是熟悉地在和他寒暄,老头微微眯着眼睛笑着,时不时地答上几句,余暖感觉这场景有些搞笑,不自觉地嘴角扬起,笑了一下,抬起头时,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竟然看到石楠很是调皮的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其实每年都不过是例行公事,但是今年却有所不同。
信息爆炸的时代,杂志市场其实走向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赛依》尽管销量一直保持在业内前列,但其实与往年相比,已经是日渐衰败的状态,所以必须要与时俱进,重新调整战略才可以。
石楠常年居住在国外,其实对国内的市场并不怎么了解,他只是说了一下国外的一些杂志的发展趋势和市场行情,然后杂志社里的几位元老包括叶汝霜也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是下一步该怎么做,谁都不敢妄下断言。
余暖在一边很认真的听着记着,觉得真的受益匪浅,有些东西永远是在学校里面无法学到的,必须是有很多的见识才能站在更大的格局上看待问题。
“小姑娘,你怎么觉得?”还在自己的思考中无法自拔,没想到石楠忽然会点到自己。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余暖,因为根本没想到,他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她心里还是稍微有点慌张,不过尽管心里有点紧张无措,余暖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把本子搁在自己腿上,稍微理了一下思路,余暖开口道,“我觉得《赛依》一直以来在定位上不是很明确,所以市场受众参差不齐,导致忠诚度不够。虽然我们一直是主走情感路线,但近几年人心浮躁,这部分受众群体也一直在渐渐地缩小。所以,更改一个更加明确的主题可能会更好一点。如果想要吸引大众眼球的话,不管是明星,还是其他访谈人物,这些人的时尚都应该是不可或缺的核心内容,把时尚作为主心骨,其他的作为辅助,这样的定位比较明确,受众群体也比较明确,就是那些追求时尚的中高端品质女性。”
余暖不急不缓地说完,其实觉得自己的观点有点幼稚和片面,但这的确是她目前的想法,众人表情各异,谁也没有说话,石楠略微点点头,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会议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一直到一点才结束。
工作中余暖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结束之后看到安若城打来的几通电话,还有几条短信,刚要回过去,却被叶汝霜叫住,原本想要去安若城公司吃饭的余暖,无奈的只好匆匆发了条短信,然后去了叶汝霜办公室。
却没想到不是叶汝霜让自己办事情,而是石楠要见自己。
看了一眼叶汝霜退出去的身影,余暖说道,“石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
石楠一笑说道,“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老成,你见到我,不紧张?”
余暖心里有些奇怪,干嘛要紧张,说自己紧张是撒谎,太虚伪,但是说自己不紧张的话,会更奇怪,干脆一抿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了笑。
石楠招呼着她坐下,就像普通长辈一样问了些家长里短的问题,余暖倒是对国外的风土人情更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石楠,总有种非常亲切的感觉,两人言谈间一来一往,越聊倒是越投机,毕竟和风趣幽默又聪明的人聊天是一种享受。
看着余暖一直笑着说话的样子,石楠不由说道,“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特别是脸上的痣,位置虽然不同,却同样明艳动人。”
余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两颗痣,一颗长在左眉内,一颗长在右眼下。小时候有道士打自家门前经过,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直夸她那两颗痣长得好,是大吉之象,当时爸爸还挺高兴的给那人炖了一碗猪肉炖粉条。
再看向石楠时,他好像是陷入了对故人的思念里,似是看着余暖,又像是透过余暖在看着别人,余暖的肚子却在此时此刻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石楠一笑,“我是不怎么准点吃饭的人,却没顾到你。一定饿了吧,不如一起去吃饭,小叶已经安排好餐厅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余暖连忙一摆手说道,“石总,今天能跟您聊天就已经很开心了。很抱歉,吃饭的话改天我请您,今天我就不去了。”
石楠看着她俨然已经有些焦急的神色,了然般地笑笑,便放人走了。
余暖出了杂志社,想一路狂奔来着,结果一出来便看到付俊楠风骚地站在他那辆红色跑车前,一副等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余暖有些抓狂,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握着手机想要忽视般地跑走,最后当然还是被付俊楠一把拦了下来。
毫不掩饰地,余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觉得真心地劝一个人回头是岸,实在是太难了。
真的没想到付俊楠还会再来,自上次之后,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余暖还以为他一定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欲食之而后快了。
没想到的是,付俊楠倒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还是按照约定参加了他们杂志社的专访。
“连句对不起都没有,你可是让我丢尽了脸面,连我爸都惊动了,把我给臭骂了一顿。”付俊楠仍是笑嘻嘻的一副样子,眼里却是不容忽视的逼迫。
“额,那,对不起。”余暖非常真挚地说道。
“怎么,赶着去见他吗?安若城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脸上笑得一脸狰狞。
“请你,放手。”余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一是因为付俊楠真的抓的她的手腕很疼,一是因为她感觉自己真的是要忍到极致了。
觉得真的很可笑,一个人的心理到底要扭曲到什么地步,才会整天活在与别人的比较中不能自拔。
任她怎么挣扎,付俊楠紧紧地扣着她的胳膊,虽然不想听,每句话还是真切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你知道他怎么拿下那个投资案子的吗,听说过人体宴吗,把最鲜美的海鲜放在赤裸着的姑娘身上,任人品尝,每一个姑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如花似玉的处女,就像你一样.....”他说着,想要摸摸余暖的脸,却被余暖敏捷地给避开了。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继续说道,“那些老外最喜欢这些变态的东西。你真当他是多么高尚的人,小妹妹,他不过是怀着跟我一样丑恶的心思,就是想上了你,说不定哪天就把你卖了也说不定......”
“住嘴!”控制不住自己地扬起了手,那一瞬间余暖真的想不管不顾地一巴掌打下去。
付俊楠扬起脸,笑着道,“打啊,心虚了吧,你其实心里也知道安若城是什么样的人吧,短短三年时间,爬得那么快,你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好鸟。”
余暖有些发愣,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根本连安若城的底细都还不是很清楚,每次提起过去的事情,他都是会婉转的把话题带过去。
付俊楠继续说道,“余暖,我知道你心里的骄傲。我能接受,他能接受,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你总会有吃亏的那一天,而那时候,你一定会哭着来求我。”
不怎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余暖却感觉不像第一次他给余暖留下的印象,原来付俊楠也不是草包一个,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好几副面具,那他们这种整天活在尔虞我诈里的人,恐怕要有成千上百副吧!
再抬起眼时,已没有先前的犹疑与愤怒,余暖一脸平静地说道,“够了,你到底凭什么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过是金钱掩盖下胆小的灵魂,你可以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骄傲不需要也用不着你来接受。”
将指甲嵌进付俊楠钳制着他的手里,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跑开了,已经跑出去很远的一段路,余暖慢慢地停了下来,付俊楠的话却像一个恶毒的咒语,盘旋在余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人体宴嘛,不受控制地脑海里会出现那样的画面,她想象不出安若城坐在那群人里还要笑着的样子,蹲在路边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本来就已经饿得不行,胃里没什么东西,这样一吐,好像要把整个胃里的东西都掏干净似的。
不知道怎么脚步虚浮地来到安若城的公司,越铭一见她,吓了一跳,她的脸一片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白,越铭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余暖摇摇头,看着越铭问道,“他在哪?”
越铭朝里面的办公室努努嘴,然后说道,“出了点事情,你又一直没接他电话,现在里面是完全的低气压,要不你一会儿再进去?”
看着越铭不像夸张的样子,心里就不自觉地担忧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