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不择手段也好，认为我卑鄙无耻也罢，若不是因为太喜欢你，我又怎么会这样做？”易暮寒并不吃惊释清晓对他的提议所表现出的鄙夷和愤怒，他与她相处的时间虽不是很长，但对于她的性子却是了解得十分透彻。

　　释清晓如斯的女孩子，你别妄想能够像温水煮青蛙那样俘获她的芳心，她一旦第一眼讨厌某个人，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你很难更改在她心目中已经被定型的形象。就如同她不喜欢他一样，无论他付出怎样的努力去靠近她，她只会将他推得更远。

　　当然，这些道理也是易暮寒实施了种种计划皆归于失败后，他才悟出来的。她的心始终对他设防，从不曾松懈过戒备。有时候，他误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却在第二天得到她同样不留任何情面的拒绝。

　　他从小和母亲生活在英国，父亲创下的家业，也就是暮远集团的海外业务向来由母亲接洽。同时方便母亲在英国照顾他的起居，但在他十二岁那年，集团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甚至一度濒临破产的险境。

　　母亲不得不选择回国与父亲共度难关，故留下他一人在国外生活。在他最叛逆的年纪，没有了亲人陪伴，性格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举止也越来越离经叛道。英国的小姑娘们也不全都喜欢那温文尔雅的绅士，对于他这样一个英俊不凡的亚裔面孔，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狂热追求。

　　不过彼时的他，还不懂得爱情，也无暇去顾及爱情。他是那么自由自在，桀骜不驯，做着自己想要做的每一件事，并且凭借超高的天赋，他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仿佛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上苍可能是公平的，你看似精细部署的作战计划，总要在某一天溃不成军；你无意所伤的多少女孩子的爱慕之心，总要在某个人那里加倍奉还。而这“某一天”便是遇见释清晓的时刻，“某个人”便是释清晓。

　　这是真正意义上易暮寒第一次追女孩儿，虽然带着复仇的目的，但这场爱情游戏却在还没开始前，就被她残忍地宣告了结束。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因此才想出了这个“大招”，定要“杀”她个措手不及，片甲不留。不管怎样，她绝对会答应的。以他的推断，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她可以成功摆脱自己的不二之选。

　　“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想我没有这个义务去回应你吧？”释清晓反诘道，她的眼睛坦荡荡地与他对视，这家伙简直是荒谬至极！难道所有被冠以爱之名的行径，就可以高尚得需要她去感激涕零吗？她没有强迫他去喜欢自己，那同样，他也没有资格来强迫自己去给予他爱的回应，不是吗？

　　“你无情的样子，颇有年少轻狂的风范。”

　　“我可以走了吧？”

　　易暮寒侧过身子，却在释清晓刚迈出步子时猛地拉了她一把，她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正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易暮寒突然将她拥入怀抱，“释清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清透，低沉而嘶哑，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清晓的心瞬间软了，他是一个多么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讨厌鬼啊！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却不敢记在心上。

　　他太完美了，家世背景，长相头脑，哪一样也找不出半点瑕疵来。而她呢，她完全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与他所在的世界是那么格格不入。她真的讨厌他吗？

　　初见时的少年惊艳，她已被扰得心神不宁。之后他的每一次靠近，她的心跳都无法保持正常的频率，呼吸也紊乱起来。倘若这不是喜欢，又作何解释？也许，她早料到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就在一开始便掐断

　　了念想。用“讨厌”的外衣去紧紧地将自己的“喜欢”包裹起来，是释清晓以为的对待易暮寒最好的方式。

　　但他为什么不知难而退呢？反而愈挫愈勇，在受尽了她所有的冷眼和残酷之后，仍然在用着他的方式一路追随。释清晓算是怕了易暮寒了！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的“喜欢”就包裹不住了，她的心意就隐藏不了了。任由事态发展的话，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答应和他在一起，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悲剧无疑。

　　她坚信，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短暂的快乐，要来何用？既然不能天长地久，那又何必曾经拥有？她承受不得失去，那还不如从未得到过。就像她的赌徒抢劫犯父亲和无故消失的母亲一样，既然无法履行为人父母应尽的义务，又何苦带她来到这个世界？

　　事已至此，只要是能阻止易暮寒，阻止自己陷入这段悲情，她没有什么可顾虑的。易暮寒的提议，或许可以一试。起码，以后周一到周六，她还是可以选择远离他的。只有周末，只有周末而已。一天的相处罢了，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释清晓挣脱他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良久，她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的，清清嗓子道：“我答应你。”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想套路我么？”她竟然笑了，那笑容极浅极浅，不留意几乎察觉不到。

　　“被你发现了。”易暮寒无奈得摊开手，耸了耸肩道。

　　“总该有个时间期限吧？”

　　“一个月怎么样？”

　　“会不会……有点久？”

　　“算下来总共四天，不要说你连四天都忍受不了。那过去的一段时间，我天天在你身边晃，你是如何忍受的呢？”

　　“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你不问我赌注是什么？”

　　“愿闻其详。”

　　“赌你会……喜欢上我。”

　　“那我就放心了，我对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你这件事一直很有自信。”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输？还是我魅力不够？如果输了，就要乖乖接受惩罚哦！”

　　“虽然你是赢不了我的，但我还是要问一下，惩罚是什么？”释清晓极力保持镇定的神态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这家伙，不会想出什么出格的惩罚吧？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放心。我的惩罚是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当然，这件事是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良心的。”这次轮到易暮寒似笑非笑了，她发现他笑起来，脸上居然还有清浅的梨涡。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还蛮……可爱的嘛！等等……释清晓，你刚刚是在对着这个家伙犯花痴么？天呐！快醒醒！

　　“如此看来，你岂不是成了那赵敏？”

　　“赵敏也好，张无忌也罢，我不介意。”

　　“所以究竟所为何事？”

　　“罚你在我身边一辈子，永远不能离开我。”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钉在了释清晓的心上，她忽然很后悔接受他的赌约。

　　赌注太大，她怕自己会输不起。因为感情的承诺，太过贵重。答应了一时，便要一世都做到。她和易暮寒之间，能有以后吗？可以有以后吗？

　　不，或许他只是图个新鲜。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故事，释清晓从来都是不相信的。何况，她也不是灰姑娘。现实已经如此艰辛了，她还有什么权利做梦呢？

　　话说回来，易暮寒果然很遵守约定，平常的日子里再也没来烦过她。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五天，周六是顾念的生日，释清晓答应要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至于周末，难捱的周末要来了！管它呢，等到周末再说吧！

　　“释仙女，明天早上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哦！我在家恭候你的到来。”顾念絮絮叨叨地叮嘱道。

　　“知道了，安安心心做个最美的小寿星吧！”释清晓调皮地刮了一下顾念的鼻子道。

　　她俩亲昵地牵着手走在校园里，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路过的三五个同学热情地跟释清晓打招呼，“嗨，清晓，回家啊！”

　　“对啊。”

　　“清晓，你的发卡好漂亮哦！在哪里买的？一定很贵吧？”

　　“谢谢，只是随便买的。”

　　“清晓，明天顾念生日你也会来的对吗？到时候见。”

　　“嗯，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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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同学走后，释清晓不解地开口道：“她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变得这么热情了？”

　　“还不是因为易暮寒？”

　　“此话怎讲？”

　　“你当真不知道学校最近的传闻吗？”

　　“哎呀，你快告诉我啊！”

　　“学校传闻讲，最近一周内，除了上课和集体活动之外，再也没看到过你俩同框。说是易暮寒厌倦了你，不再喜欢你了。所以那些多情的女同学们就以为她们又有机会了呗！对你的敌意也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想从你口中套出关于易少爷的喜好什么的！”

　　“这……太夸张了吧？”

　　“别人争着抢着要的东西，你却弃之如敝履。我说释仙女，你当真那么讨厌易暮寒吗？”

　　对啊，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全校女生都渴望得到他的青睐。浅溪中学的女孩子中，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也不少。可他为什么就偏偏钟情于自己呢？难懂真的是爱情使然？

　　“我当真讨（喜）厌（欢）他。”风将她的回答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