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还在昏睡的梨落,一点也不敢错开眼,生怕一个不留神,梨落就这样再次不见,去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梨落看起来比当年要瘦许多,肌肤都露出一种不健康的白皙,不知道这些年在日本人的手里落儿吃了多少苦,萧云满心的怜惜,也是满心的自责,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么草率,仔细的查一下,就可以早点将落儿救回来了。可他也是心中欢喜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支撑着他,让他忘记疲惫,哪怕一夜未睡,也是神采奕奕,让他就这样望着他的梨落,哪怕再久他也不会累。

  闫老七已经来过三次了,每次来都看到这幅情景,就是知道萧云心中有多挂念他这个夫人,所以次次都不忍打扰,想让萧云多欢喜一会儿,只是有些事情不能不解决。

  闫老七走进来,拍了拍萧云的肩膀,“萧云啊,你都在这儿守了三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休息了,我看,夫人这里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

  萧云摇了摇头,直直的看着梨落,眼里充满柔情,嘴角带着笑,“不,我想守着她,看着她,她如果醒来了,也一定是最想看到我的。”

  闫老七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心中感慨,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萧云,我知道你的心情,只是在夫人未醒的时候,我们也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萧云听到闫老七的话终于有所动容,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床上的梨落,“嗯。那我们出去说。”说完看着周围伺候的人,仔细叮嘱,“好好伺候着,夫人醒了就立刻来回我。”

  萧云和闫老七出去来到客厅,早就有人把茶,点心备好了,显然是闫老七早命人准备着的。闫老七将萧云拉着坐下,将点心向萧云面前推了推,“来,我们先不说事情,你先吃点东西。昨晚到现在你滴水未进,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等你吃完了再谈。你不吃饭累倒了,屋里躺着的那个怎么办!”

  萧云知道,闫老七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他说的是,现在局势复杂多变,如果自己倒下了,梨落又有谁能护着她呢?萧云点了点头,就吃了起来。闫老七是早就吃过了,只是喝着茶,等着萧云吃完。

  萧云将面前的点心吃了一半,就拿起边上的帕子擦干净,叫人来把东西端走,再上新茶。

  萧云看着旁边的闫老七,笑着说,“七哥。”

  “吃好了?”闫老七放下手里的茶盏,“既然你吃好了,那我们就来说说正事吧。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萧云自然是知道闫老七说的是什么事,事情很多,眼前的无非两件,一是与孙家的婚约,二是日本人的图谋。只是这两件事却都不是好办的事情。萧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解决,只能沉默着暗自思索。

  闫老七看着萧云为难的样子,知道萧云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一个解决办法了,就是不知道萧云愿不愿意,“萧老弟,如今迫主要的就是孙家的事情,你从孙家订婚宴上离开,已经是将孙家得罪了。孙夭夭是孙怀仁的独女,她受此大辱,孙怀仁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我们又在孙怀仁的地盘上,他要是为难我们,我们只怕是难以走出安徽啊!”

  萧云面有愧色,声音有些疲惫,“七哥,这件事是萧云连累你了。”

  闫老七是什么人,他虽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也是极重义气,当即摆摆手,豪声说,“萧云,我你既然叫我一声七哥,就是我兄弟了。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我这不怕他姓孙的。”

  “七哥的高义,我萧云铭记于心,”萧云举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了闫老七一杯,顿了一下,沉着声说,“七哥,我想过了,孙家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夭夭,我会去孙家负荆请罪。不论如何,夭夭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我总要当面请求她的原谅。”

  闫老七心中感慨萧云敢作敢当,只是萧云去孙家,孙怀仁父女两个怎么能放过他。闫老七昨晚想了一宿,勉强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萧云会不会同意,“萧老弟,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也就我就直说了。”

  萧云听闫老七如此,连忙回到,“七哥请说。”

  闫老七顿了一顿,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眼睛觑着萧云,“萧云啊,昨晚你在孙家的订婚宴上逃走,已经是坏了孙家大小姐的名声,所以这负荆请罪肯定还是要去的,我们男人就要敢作敢当,不能欺负人家女孩子。再者,这孙怀仁已经当众宣布了你们的婚事,按理说,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可以去和孙家说,昨晚因为突发状况离开,并没有悔婚的意思,孙家大小姐对你也算是情深义重,何况男人****也是平常,你可以娶孙家大小姐做平妻。。。”

  闫老七还没说完,猛地站起来,连声说,“不行,绝对不行!我萧云此生绝不会负落儿,如果孙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大不了我把命给他,这也是我该得的惩罚。可让我另娶他人,萧云做不到!”

  闫老七面上一松,得,果然是这个结局。

  “哎,其实我也猜到你不会同意,只是忍不住问一问。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齐人之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闫老七半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萧云轻轻一笑,似乎闫老七说的真是什么玩笑话一样,“七哥不要开玩笑了,还是说正事吧。”

  闫老七心中十分欣赏萧云这般情深意重,只是如今着情深意重却成为了他们的大麻烦,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这齐人之福,可萧云确避之不及,如果他有女儿,都想把她嫁给萧云了。

  “本就是我的一个建议,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多说了。”闫老七随意的说道,一副不把现在的危机放在眼里的模样,“不过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孙怀仁只要没疯就不会对我们两人干净杀绝。”

  萧云点点头,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有的只是沉重的愧疚。

  萧云知道闫老七说的是实话,孙怀仁在订婚宴上那样暴怒,可还是没敢将他们强行留下,必定是有所顾忌,孙怀仁不只是孙夭夭的父亲,还是孙氏家族的族长,还是一方军阀,哪怕他在疼爱夭夭,也不能将整个孙家置于险地,这就是他们的胜算。只是不论他们今后如何,有点不会变,他在婚宴上当众离去悔婚,已经是对夭夭极大的侮辱,已经让他成为整个华南的笑柄。这非他初衷,却是他造成的结果。

  萧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百感交集。

  “云哥哥。”一声轻飘飘,如风一般的声音飘进萧云的耳中,萧云整个人如闻惊雷,身体一僵,机械的转头,看见梨落在他身后,苍白的脸上印出惶恐不安的温柔,朱唇微启,饱含思念的眸子不安的望着他。

  萧云一步一步踩着地面,每一步都实实在在的如同踩在梨落的心上,萧云走到梨落面前,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颤抖,轻轻握住梨落的手,漆黑的瞳孔倒印着梨落的绝色容颜,这么多年,总觉得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只是如今真的美梦成真,却只能相顾无言,只这四目相对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觉得足够了。

  “大帅!”一声叫喊将萧云惊醒,萧云下意识的看了眼梨落握住梨落的手加重了些,似乎是怕吓到她,看到梨落无甚反应,才转头看去,只见张铭恩一脸喜色大步走来,身后似乎是还跟着一人。

  “大帅,”张铭恩走进,将身后那人露出来,欣喜地说,“你看谁来了。”

  萧云牵着梨落的手上前一步,将梨落护在身后,看清来人的脸后,也露出笑容,“杜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