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聚袁府

　　日暮西沉，萧云骑着马，一路恍惚的回到萧府。这不可能，难道真的是自己思念过度所产生的幻觉？他翻遍了百花园的每一寸角落，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也向门口做生意的小贩打听过，除了自己没有人从那园子里出来过。

　　萧云自嘲的笑着，呵，萧云啊萧云，你果然是思念成疾了，落儿在三年前已经死了，还是你亲自埋葬的，你忘了吗？你在她的坟墓前陪伴了她三年，怎么如今到了京城故地重游，却生出这许多幻想来？

　　萧云来到大厅，就看到等了他很久的赵虎。

　　赵虎看到萧云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脸色凝重，“大帅，您回来了。”

　　萧云挥了挥手，阻止了赵虎接下来的话，“跟我去书房。”

　　赵虎低着头回道，“是。”接着跟在萧云身后。

　　萧云来到书房，坐在书桌后，抬头看了一眼仍然站着的赵虎，随意地说道，“你也坐吧。”

　　赵虎听着萧云略有疲惫的声音，心中有些意外，大帅不过是出去逛了一圈，怎么听起来如此疲惫。不过赵虎只是犹豫了一秒，然后微微晚了弯腰，“谢大帅。”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说吧。什么事？”

　　赵虎听到萧云的话，起身将几页资料放在了萧云面前。

　　“大帅，这是我们所掌握的，目前京中的局势。”赵虎面色凝重的说，“目前到京的有直系冯国璋、皖系的孙怀仁、晋系的闫老七、奉系的张作相，再加上袁家的北洋军阀，我们萧家的西北军。一共七方势力。“

　　萧云听到这里疑惑的说道，“七方？”

　　“是的。”赵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方势力是由云南的滇系，广西的桂系以及西南的黔系所组成的南方军阀。这几家实力弱小，仅仅能够自保。这次虽然没有来到京城，但是却已经公开宣布立场，支持二次革命，支持孙中山所代表的革命派，支持孙中山为大**。”

　　说到这里，赵虎看了萧云一眼，见萧云抬了抬眼睑，低着头，接着说道，“由于这一派势力有些特殊，所以虽然并没有到达京城，但是属下觉得有必要将其考虑在内。”

　　“特殊？”萧云嘴角勾起一丝略显嘲讽的笑容“特殊在哪里？一群乌合之众，每天嚷着救国救民于水火，自己都没料理清楚还想救别人？这就是他们的特殊了？”

　　“大帅，您不是说过，孙先生是难得的爱国志士吗？属下记得您以前是十分支持孙先生的。”赵虎略带疑惑的说。

　　萧云眉头微皱，“如今各方势力争斗不断，孙先生想要二次革命哪里有那么容易。”

　　说着将手里的资料朝桌上一扔，闭上眼睛，自嘲的一笑，“呵，我萧云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不住，却还这里谈什么保家卫国？！救民于水火？我如今只想保住手下的兄弟就足够了。”

　　赵虎低着头不敢说话，果然，大帅虽然从梨园走了出来，可是心却永远随着夫人埋葬在三年前。

　　“赵虎，张龙的军队三天后就该到达京城了吧。”萧云问道。

　　“是的。”

　　萧云想了想说，“我们明日去袁帅府上拜祭，说起来，当年我也在袁帅手下当过兵。去拜祭一下也是表达一下敬畏之意吧”

　　赵虎看着萧云问道，“那，大帅，您想好支持哪一方势力了吗？“

　　萧云勾着嘴角，眼神冰冷，“不够使狗咬狗罢了，支持哪一方有区别吗？我又不想做什么****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赵虎起身说道，“那，天色也不早了，大帅也早点休息。'

　　"恩。下去吧。“

　　赵虎转身离开，突然听见身后萧云的声音响起，“如今这形势，南方军阀是该比一比锋芒。他日孙先生。。。”

　　招呼关门得手略顿了顿，随即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果然不论何时，大帅都是大帅。萧云也一直没有忘记责任二字。

　　第二日一早，萧云梳洗完毕，就带着一队人马直奔袁府。袁府离萧府并不远，骑马只要一刻钟就可以到达。

　　到达袁府门前，萧云驻足下马，看着袁府门前的白色灯笼，整个宅院都弥漫出一种悲凉萧条的气氛。

　　萧云递上名帖，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前来，恭敬地将萧云等人请进宅院。萧云看着略显空旷的袁府，连下人脸上都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当年这袁府可是京中第一名门，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如今袁大帅一死，联就露出这般破败的气象。

　　萧云来到灵堂，摘下军帽，恭恭敬敬的向袁帅的灵位鞠了三个躬。逝者为大，这点敬意还是要有的。

　　袁帅的妻子刘氏和年仅六岁的小儿子跪在灵前还礼。

　　萧云走过去，语气肃穆，“夫人节哀顺变。本来想昨日就前来拜祭，只是一身尘土怕惊扰了先人。所以今日才来，望夫人见谅，不要怪萧某怠慢。大帅已经去了，还请夫人为了孩子保重。”

　　刘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多谢萧大帅关心。萧大帅如此有心，我心中自然感激，哪里会怪罪。”

　　萧云看了看牵着刘氏手的孩子，长得冰雪可爱，于是笑着说，“这孩子真是可爱。听说元帅还有两个儿子在国外读书，怎么？他们还没回来？”

　　“自从我家大帅一去。就给他们传了信，只是这隔着千山万水。一时间赶不回来。”

　　“那夫人是想等两位公子回来再下葬？这天气虽然已经转凉，可大帅的棺惇也不宜停放太久。还是早早入土为安的好。此事还望夫人早作打算。”萧云看着刘氏说道。

　　刘氏抬头看着萧云，她觉得萧云似乎话里有话。刘氏跟随袁帅多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有话要和她说。刚想细问，就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刘氏抬头看到门外站着的男子，刚想说出口的话又了咽下去。上前微微行了行礼，“冯大帅。您今日怎么来了？”

　　来人是一中年男子，身材微微发福，留着八字胡，嘴角微微下垂，看上去严肃而冷漠，这正是冯国璋，直系的主要人物。

　　刘氏行完礼之后退到一旁，而这冯国璋却如同主人家一般，大咧咧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当真是做到了“宾至如归”这四字。

　　这直系之所以被称为直系，就是因为他是袁大帅的直系子弟所演变的一个分支，可以说是袁大帅除了自己所领的北洋军阀之外，最信任的一支军队。只是这袁帅的尸骨还在堂中，冯国璋便这般目中无人。有道是人走茶凉，只是，这茶凉的如此之快，难免让人看着寒心。

　　看着刘氏对冯国璋的态度，只怕是这些日子没少受这些人欺凌。萧云看着这孤儿寡母，在灵堂前无依无靠的模样，眉心一动，此情此景何曾相似，当年父亲刚刚去世，自己和母亲也是这般孤苦无依，若是当时，有人愿意拉他们一把，母亲也就不会惨死，落儿，也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自己也不会颠沛流离这些年。

　　想到这些，萧云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国璋，“从前听说冯帅是袁大帅手下第一亲信，还不信，如今一看，果然是此言不虚。”

　　冯国璋听的萧云这话，眉头微皱，心中警醒，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刚想回话，就听萧云说道。

　　“如果不是至亲，如今这袁帅灵位在此，怎么能不先行拜祭？冯帅一来就坐在堂上，好像进自己家一般随意，可见是与袁帅好到极致，不分你我了。”

　　冯国璋看着萧云英俊的面庞露出的嘲讽冷笑，脸色微红，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如此做法不太妥当，只是袁帅已经去世，而且是顶着复辟未遂的名声，自己也就没有多过在意。横竖不过是孤儿寡母，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上面那个位子的，难道还有人给他们撑腰？却没想到萧云这小子今天第一次见面就要为这母子讨公道，只是这般对他有何好处？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冯国璋也是混迹疆场多年，只是略微尴尬一下，便哈哈笑着说，“萧帅，这都是我的不是。近日来为袁帅的事奔波，帮着夫人料理家事，总把自己当作主人家，竟然忘了自己是客。”说着，向袁帅的灵位三鞠躬，又向刘氏行礼，“夫人，冯某是个粗人，一时间没把自己当外人，有不到之处，还望夫人原谅。”

　　刘氏嘴里说着不敢，却是悄悄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这些日子来，他们母子可谓是尝尽了人情冷暖，冯国璋仗势欺人，不把她们母子放在眼中，那些往日的亲友故交，竟然无一人肯为他们母子说句公道话。没想到今日却是一个素未平生之人为他们母子抱不平。

　　“这小子说的很对。老冯，袁帅当年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的，如今这人才钢死，你就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这可不厚道啊。”门外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冯国璋听到这声音，身体略微一僵，转头一看果然是他。

　　门口来了三人，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脸上有一道刀疤，若不是穿着军装，只怕是要被认为是山上的土匪头子了。

　　另外两人，一人长得颇为儒雅，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颇有几分书生气。

　　还有一人看上去也颇为和善，只是眼角微垂，目光中流出几分阴狠。

　　那脸有刀疤的大汉，大步流星的朝萧云走来，打量了一下萧云，哈哈一笑，揽住了萧云的肩膀，说道，“你就是萧云吧！你的萧家西北军我可是如雷贯耳，早就想见识见识你这个少年英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偶然是英雄出少年，不错！有情有义！不错！”

　　萧云微微欠身，笑着说，“前辈抬举了，比起您，晚辈不过是小打小闹，跟在您身后玩玩罢了。”

　　“行了，你有多少实力我们都是清楚的。再说了，没实力的，这个时候也赶往京城跑？不是找死嘛？！”说完，不等萧云说话，就指着前面两人说道，“这两人你见过吗？这位是皖系军阀的孙怀仁，这位是奉系军阀的张作相。我叫闫老七，也是昨日刚从山东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