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梨落是京城百花楼的姑娘,百花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梨落长得美,嗓子好,妈妈从把她买来后就一直藏着,悉心调教,就等着养大了卖个好价钱。
梨落很听话,妈妈教她的,她总是认真的学,就是希望有机会可以做一个清倌,等攒足了钱,给自己赎身。
那年春天,她在百花楼后院的林子里练舞,却有一个少年误闯进来,那少年锦衣华服,嘴角微微上扬,露着一丝年少不羁的张扬,这就是梨落第一次与萧云相遇。
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吧?梨落这样想着,心中一丝惊慌,飞速的转身穿过树林离开。
萧云看着满天落花,衣袂飘飘的绝色佳人,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仙子,见了他如同受惊的小白兔,飞速的逃离,那清雅绝丽的容颜,纯真惊慌的眼神,只一眼就映在了萧云心里。
“喂,你是谁?”萧云对着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只是转眼间佳人已经无影踪。
萧云坐在刚买不久的宅子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身旁一堆的空酒坛,可他却没有一丝的醉意。这些年,酒量倒是越发的好了,呵,萧云望着手里的酒杯,自嘲的想着,当年是成双入对,如今只落得形单影只,邀月对影。
“大帅,您喝得太多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一个美貌少女走到萧云身边,,温柔的说。
萧云抬起头看了一眼,拿起酒壶倒一杯酒,笑着说,“玉兰啊,你来啦。来,陪我喝一杯。我自己一个人独饮无趣得很,偏偏杜凡又在军中,要过段时间才能过来。”
玉兰看到萧云这个样子,想想他来东北之后的不寻常,也大概猜到,萧云今日一定是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女子了。
玉兰对那名女子好奇的很,偶尔也会从杜凡嘴里听到过,杜凡告诉过她,那是大帅此生挚爱,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也是他心头永不结痂的伤疤。只是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让这一世枭雄对她魂牵梦萦,对她情有独钟。
自从救下萧云之后,她就一直对萧云倾心,可是也知道,在萧云心里藏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萧云紧锁心门,从此别人再也进不去。
萧云给玉兰满上酒,举起酒杯说道,“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没有你就不会有今日的萧大帅,这杯酒,我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玉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大帅,你今日可是去见了她?”
萧云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玉兰笑着,似乎只是好奇,问,“大帅,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你这些年都无法释怀?我听杜凡说,她长得极美,当初是大帅英雄救美,成就了你们的姻缘,当时在北平,可是一段佳话呐。”
萧云沉默半响,仰起头,喝着酒,嘴角还带着招牌的笑,只是眼神却温柔了几分,看着月光,温柔的说,“是的,她很美,我见她的第一眼,以为是仙子下凡,她当时纯洁清澈的眼神直直透过我的心,等我再想追上去的时候,早已是佳人无踪了。”
“当年我是北平数得上名号的纨绔子弟,在逛窑子的时候遇到了梨落,梨落家穷,被卖进青楼,老鸨子看她长得极美,就想待价而沽,金尊玉贵的藏着,将她养十五岁,”萧云嘴角含着笑,回忆着往事,“自从在百花楼的后院里遇到梨落之后,我就日日百花楼跑,还拉着杜凡。没少害他挨他爹的藤条。只是老鸨一面拦着不许见,一面又将梨落的艳名传了出来。我总是让杜凡给我打掩护,偷偷地跑去后院梨花林找她。其实梨落本来不叫这名字,只是她说我们在梨花纷飞中相遇,遇到我之后她才得以重生,所以改名梨落。”
玉兰看着萧云的模样,听着他温柔声音,想着,那段往事一定是极美,极浪漫的,哪怕时隔多年,还可以让萧云打心底的泌出柔情。
“可是没多久,老鸨就安奈不住了,在百花楼拍卖梨落的**。梨落站在台上恐惧不安,台下的男人看着她,就像饿狼看着肉。就在这时,梨落看到了人群里的我,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刹那,绝望的眼睛了迸发出的希望,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就那样看着我,就是从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感,一定要保护这个女人,这一辈子,我一定要保护她。然后我花了大价钱将梨落的**买了下来,本来想直接为梨落赎身,只是那老鸨不肯。我就那么日日往百花楼跑,大把大把的给劳保送银子,绝不让别的男人碰她一下,见她一眼。”说到这里,萧云忽然停住了,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玉兰忍不住追问道,“后来的?”
萧云望着手里的酒杯,淡淡的说,“后来,我家里虽然有钱,可也没有这种花法的。流连青楼楚馆,我爹发现之后,不许我再去见她,我不听,气得我爹险些将我打死。还是我娘拦住了我爹,说此事由她处理。我娘去了百花楼见了梨落,花了许多钱,将她赎了出来。”
玉兰吃惊道,“老妇人不曾为难梨落姑娘?”
萧云笑意更深,“我娘不是拘于身份的人,她十分喜爱利落,说她出淤泥而不染,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聪慧乖巧,就是一般的大家小姐也多比不上她。我娘简直将梨落当女儿一般疼爱,将她养在身边。我爹见我娘如此,也就没多说什么。”
玉兰笑着说,“老妇人真是一位奇女子。如此说来,你与梨落姑娘该是神仙眷侣。”
听到“神仙眷侣”四个字,萧云冷笑了一声,“确实是做过一段时间的神仙眷侣。我爹娘不计较她的出身,不计较世俗的眼光认下这个儿媳妇。可是却是我瞎了眼,人都说青楼女子无情无义果然是不错!”
萧云说到这里住了口,玉兰也知道,接下去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也就不敢追问,只能陪着萧云,一杯一杯,相顾无言的喝着酒。
梨园里,梨落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红华赶过来,看见梨落满头大汗,忙那过帕子替她擦汗,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梨落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说,“没什么,梦到些往事。。”
红华紧紧握着梨落的手,心疼的说,“夫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您没有做错什么,您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死去的萧老夫人,也对得起他萧云了。您何苦这样苦苦折磨自己?如果那萧云在敢来找你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他!”
言语最有杀伤力,只是也最软弱无力。当年沈老夫人就那样吊死在梨落面前,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独子——萧云。
这几年,沈老夫人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梨落的梦中,随风摇摆的身体,成了梨落心中难言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