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薛晓博静默,他看着此时正在低语的董飞羽,手掌在十字架上抚摸。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董飞羽轻声问,窗外的阳光从他的镜片里反射出来,薛晓博看不清他的眼睛。
“你居然会诵经的么?”薛晓博问,十字架被他抚摸之后呈现出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染过的石雕。
“别说的跟和尚一样,我念的是圣经。”董飞羽合上自己手中的旧约,转头看向薛晓博。
“圣经不也是经?”薛晓博在十字架上轻轻一推,沾染到血色的地方随风破碎,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尸体都没了,你们还搞这样的玩意?早说要骨灰的话我还能给你带点过来。”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地下呢?他的坟墓是闪耀之地吧?”董飞羽说,“战死沙场亦或是光荣牺牲,而不是教堂的公共坟场,那里,太安静了啊。”
“我也觉得,那是个武侠一样的男人啊,这种西方式的葬礼他想必也不喜欢。”薛晓博摆了摆手,前脚踏上了阶梯,他要走了。
“喂喂,等等。”董飞羽忽然叫住了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薛晓博很疑惑的样子。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喔喔,我以为你刚刚在念经呢。”薛晓博走了回来,他坐在了教堂的椅子上,聆听着美妙的钟声,“你心里应该有答案的吧?”
“他是那种...东西么?”董飞羽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吧,能压制贤者之石的只有那样的东西!
“虽然我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啦。”薛晓博的身体忽然坐正了,眼里仿佛带着黑色的光芒,黑暗,也会发光的么?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
“除了那种东西还能是什么?什么东西能压制住天启四骑士的Conquest?”
“这样打哑谜真的好么?我实在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啦,我一个打字员你跟我讲那么多。”薛晓博有些不耐烦,那些名字说出来会怎样啊?何必打哑谜一样地说着。
“作为一个基督教徒我不相信会是那种东西的。”董飞羽顿了顿,“传说中能压制天启四骑士的的,难道不是只有...上帝么?”
好像什么东西在这句话里爆开了,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们都沉默了,一瞬间这座教堂陷入了死寂。
“哈哈哈哈,你居然说那家伙是上帝?”薛晓博捧腹大笑,“上帝要是他的话还会有信徒的么?”
“可完全没有合理的解释啊。”董飞羽也犯难了,人类怎么可能压制贤者之石那样的东西呢,“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怪物’这个词你用的不错,传说中能压制天启四骑士的,除了上帝,”薛晓博说,“还有恶魔啊!”
“他是...撒旦?”
“只是传说了啦,传说真的存在么?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上帝什么的。”薛晓博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着说不出话来的董飞羽挥了挥手,走出了教堂的门口。
“你在里面和董事长说啥呢?”黎武阳愤愤道,薛晓博耽误的时间很长,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偷偷探进头去,可惜距离太远,他听不清。
“我让他给我们涨涨工资啥的,不然什么时候死掉也不知道,还每个保险什么的。”薛晓博忽然站在路灯旁跳了起来,就像袋鼠那样,黎武阳有些搞不懂,路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薛晓博倒是毫不在意。
不一会他从路灯的顶上拿下了一袋快冷掉的薯条,上面淋满了番茄酱,看起来应该是薛晓博觉得葬礼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带着薯条出场,可他又舍不得扔掉,所以才藏在那么不显眼的地方吧。
“话说你刚刚做了什么梦啊,好像我是什么魔鬼来着。”薛晓博拿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恩?有点硬,一点也不脆了,番茄酱倒是依旧那个味道。
“很可怕么?”
黎武阳点了点头,心说怎么不可怕?你要杀了我耶?我俩无冤无仇,同睡一个宿舍两年多,公共场合别人都以为我俩是基友耶,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可你想要...杀了我的么?
他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自己的脑海,这样让他的心里好过了一点,他发现最近自己似乎越来越搞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了,梦里的薛晓博很真实,甚至连他的表情都淋漓尽致,要说真的是梦的话他有些不敢想象,可那又确实是个梦。
“我梦到你变成了...”黎武阳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那个模样的薛晓博,那种癫狂的笑容和疯狂的姿态本就不是人类应该有的。
“怪物。”
最后他只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当时薛晓博的状态。
“世界本就没有正义和公理,握住权柄的人才能拥有一切!”薛晓博忽然高声说,的表情好像地狱的魔鬼,好像在笑,又似乎在哭。
黎武阳愣了愣,然后猛地后退,梦里的那个薛晓博也是说着这样的话,什么毁灭世界来着,然后把黄金的权杖刺进了他的胸口。
黎武阳盯着薛晓博,后者没有动作,只是笑,黎武阳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钻心的疼,这并不是梦。
“你激动个什么劲?”薛晓博哈哈大笑,“我在梦里也是这么说的吧?”
黎武阳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薛晓博的状态还算是正常,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尖锐物体,一时半会应该是是杀不死他的。
“我看你就是漫画看多了。”薛晓博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薯条上,“做梦梦到什么救世主,然后救世主的好朋友变成了敌人,双方大开杀戒,完全不顾不顾之前的基情,嘴里还喊着什么奇怪的口号。”
“这不就是漫画情节么?”
“你才漫画看多了,当初是谁要问的?现在反过来说我?你脑子没病吧?”黎武阳气不打一处来。
“安心啦。”薛晓博大力地拍了拍黎武阳的肩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住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行了啦。”
“你...”
“是不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薛晓博哈哈大笑。
“你别老把番茄酱往我身上抹!”
董氏科技有限公司。
陈伯用医用镊子捏住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在灰暗的灯光下这块石头泛着冷色的光,宋旭白光着上身站在一边。
“真是奇迹啊!”陈伯赞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东西?分散出来的光线,整个形体的线条,都让人找不出瑕疵。”
宋旭白没有说话,接下来他要准备和这块贤者之石融为一体,目前没有人知道怎么使贤者之石融入到自己的体内,所以很危险,他必须抱着送死的准备。
好在他也没准备写写遗书什么的,他也不知道要写给谁,所以他只是想平常一样地起床,然后坐上公交车来到了这里,那时候陈伯已经在研究这块贤者之石了,现在大概过去两个小时,陈伯还是一直在赞叹着这块贤者之石,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对贤者之石的理解。
而且看陈伯的脸色,大概已经在这里蹲了一天晚上了。
“贤者之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宋旭白发问,炼金书上所描写的贤者之石,只是一种能够点石成金的宝石,而在某些比较幻想的书籍里记载,贤者之石可以给人带来长生。
“里面封印着魔鬼啊。”陈伯轻轻一叹,“明明是圣神一样的东西,却带着毁灭的力量,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啊。”
“没有什么...比较学术的解释么?”宋旭白尴尬地问,现在陈伯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他的眼珠子仿佛都快粘到那块石头上了。
“简单来介绍一下它的力量吧,你知道古代的炼金术除了追求炼制出贤者之石外,还有一种禁忌么?”
宋旭白摇了摇头,要不是他全家都是留着这种血的怪物,他并不会和这些东西挂上边,也不会拥有这样糟糕的童年!
“炼制人体!”陈伯高声说,“所有的炼金术士都在尝试,可毫无意外无一成功,金属,怎么可能拥有人一样的灵性呢?”
“为什么要炼制人体?”宋旭白问。
“过去追求长生的炼金术士中,有人提出了那么一个构想,金属在物质当中是不死不灭的,除非用高温将他融化,相比起来肉体就太脆弱了,而要是能将人的思绪和精神都转入一副金属的身体中,也许可能达到长生的目的!毕竟金属什么的,只要按时擦擦油就行了。”
“可这和贤者之石有什么关系?”
“禁忌之所以称呼为禁忌,除了不可能以外,自然伴随着极大的危险,当时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他们没办法把人类的精神剥离然后再放到金属的身体内,那本就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事。”陈伯轻声说,仿佛几千年前的那个场景就在他的眼前,他讲述的绘声绘色,宋旭白也认真地听着。
“首先就算精神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法剥离,可是他们找不到剥离之后的载体!那样精神即使剥离了出来也不可能在物质的世界中存活,但是,贤者之石就是最好的载体,它体内的世界,就是一个完整的精神世界啊!”
“除此之外,贤者之石能够给领域带来大幅度的增强,这会让你的力量更进一步。传说中的天启四骑士,可是上帝手下的天使啊!”
“明白了,大概就是我会变得很强是吧?”宋旭白问。
“不,不是很强,世界上应该没有纯粹的炼金术士能再压制你。”陈伯笑着说。
“那黎武阳呢?他强还是我强?”
“他并不是纯粹的炼金术士,他的体内,不止留着泵元素的血啊。”陈伯嘿嘿一笑,他把贤者之石丢进一个玻璃皿中,里面鲜红色的液体被它缓缓吸收。
“你做好准备了么?可能会死的。”陈伯问。
“死很可怕么?”宋旭白问。
“我没死过怎么知道?”陈伯白了他一眼,“准备好了就进去吧。”
宋旭白的背后,一个巨大的池子正在沸腾,里面燃起红色的火焰,那一池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池王水!
周围布满了各种水银划分的结界和法阵,微笑的烛光是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宋旭白没有犹豫,他缓步走进池子中,王水腐蚀着他的身体,他手臂上红色的炼金纹章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像是找到了食物。
腐蚀停止了,他手臂上的纹章开始吸收这些王水,周围的炼金法阵也开始亮起银色的光芒,这样的结界下才能保持他身体的不朽,否则他在进入水池的一瞬间就会被王水腐蚀的连骨头也不剩,没有炼金章纹,他就是个普通人。
灼热的温度在烤制着他的皮肤,他感觉自己脚下是正午时分撒哈拉沙漠的沙子,滚烫的让人不敢落脚。
宋旭白把自己完全浸没在王水池当中,王水冒着奇怪的泡沫,让人觉得像是什么毒液。
“还不够啊,这样下去他还是会死。”陈伯皱了皱眉,他翻身进入药品柜里,这里仿佛是一个手术室,各种药品都很齐全。
他从试管堆里找出一支装满溶液的试管,黑色的粘稠液体在试管里晃荡,看起来很恶心。
“开始吧。”陈伯自言自语道,他把玻璃皿重新打开,那枚小小的石块被他丢在王水的池子里,在石头掉进池子的一瞬间,剧烈的红色火焰燃起,宋旭白感到自己的身体快被烧化了。
“传说中撒旦的血啊!”陈伯打开试管当中的黑色液体,缓缓倒入了红色的池子当中。
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黑色的液体也燃起黑色的火焰,进入池子之后红色的火焰被完全覆盖,在黑色火焰的攻势下,红色的火焰熄灭,而黑色的液体也已经全部倒进池子里,没有支持的黑色火焰也只能熄灭在空气中。
宋旭白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那一幅幅的场景又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