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门户

　　独立门户

　　1980年春，随着泶広的结婚，本来就是人多的大家庭更加的壮大了不少。农村里的大家庭里，每当儿子结婚后，没多久就是要分家的。同样，书廉的家庭当然也不例外。

　　一天晚上，书廉一家九口人围坐在同一张饭桌吃晚饭，饭桌上大家各吃各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氛围有些沉闷。

　　“现在咱家人越来越多了，按理说成家了就该分家。昨天，我跟恁娘商量了一下，准备和泶旻泶広一起分家。我手底下有三块院子，正好你们三人分，院子大小都不一样。毕竟是院子，我也没办法让它们都一样，谁都想要大的，咱们没偏没向，抓阄决定。”书廉撂下筷子。

　　“我们是刚刚结婚，怎么能和大哥大嫂一起分出去另过呢？”清真有些不满。

　　“早分晚分，早晚不都得分啊？就这么定了。”书廉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水，撂下碗起身离开了。

　　饭后，除了收拾碗筷的婆媳，其他人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分家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清跃刚刚收拾饭桌回来。

　　“我想要村西头那院子，虽然最小，但是离他们远，清净。”泶旻道出了心里话。

　　“我也有这意思，要不咱们提前给爹说，让泶宾泶広他俩抓阄得了……”两人不谋而合。

　　“算了吧！如果咱们现在去说，虽然要了最小的院子，以他们的脾气，却会认为咱们是占了大便宜。”泶旻思考再三。

　　当晚，书廉那屋的灯一直亮很久，直到半夜，才听到泶広和清真离开的脚步。

　　很快，分家的时候到了，全家上下无一人缺席，团团围坐在堂屋，分家如此庄重的事情，书廉还专门把泶旻的表哥请来做见证人。

　　“三块院子我分别根据它们的位置写了北、南、西以此来代替，谁抽到那就是那了。为了公平起见，特此请了你们表哥来做见证人。”书廉先开了口。

　　“我这就写阄。”笔纸皆备表哥当着全家人面当场写下了东、西、北，三个字。

　　“你去里屋搓成团拿出来给他们抓。”书廉道。

　　“好的。”表哥拿着阄进了里屋。

　　“他表哥啊？搓匀点啊！”书廉似乎有些不放心，随后进了里屋。

　　表哥刚要搓团，被书廉一把抓住。

　　“姑父！”表哥一惊。

　　“嘘！再写两个‘西’字。”书廉低声道。

　　“哦哦！”表哥有些不知所措。

　　写罢，书廉将“北”、“东”二字撕了，把三个“西”字均匀的搓成团。

　　“你等会再出去。”书廉起身，出了里屋。

　　“哦哦！”看着三个纸团，表哥有些无奈。

　　“你们这个表哥啊，从小干活就慢，搓个纸团也那么慢。好了没？”书廉朝里屋大喊一声。

　　“好了好了！”表哥端着纸团从里屋出来。

　　“泶旻，你先抽吧！”书廉笑眯眯的。

　　“他俩小，让他俩先抽吧！”泶旻道。

　　“别介！你是老大，该你先抽。”书廉有着着急了。

　　“好吧！”泶旻看坳不过父亲，起身随便抓了一个。

　　“快打开看看！”书廉有些迫不及待。

　　“西！”泶旻心里高兴极了。

　　“你俩也快抓一个吧！”书廉看了看泶広泶宾。

　　“北！”泶宾打开纸团道。

　　“东！”泶広也打开纸团。

　　“好！既然你们都抽到了所属的院子，那咱们就这样定了，泶旻西边的院子，泶広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院子，泶宾是泶広结婚现在住的院子。”书廉顿时长舒一口气。

　　“泶旻，西边的院子没房子，你把你们现在住的西屋拆了砖瓦木料拿去那边盖房子吧？”书廉对泶旻道。

　　“好的！”泶旻应声。

　　“泶広，找个时间你搬过来吧，我们也搬过去给你腾地方。”书廉对泶広道。

　　“噫！我们不着急，您老先住着。”清真回道。

　　“早晚都是要搬过来的！”书廉低声严厉道。

　　泶広偷偷拉了拉清真衣角，便不再言语了。

　　“麦子我和恁娘除下三百斤吃，其他的咱们一家九口人按人头平分。”书廉叫来表哥看称。

　　称好三百斤麦子后，剩余的麦子平分到人头约每人三十斤麦子。一趟家分下来泶旻分到了一个篓子，盖子还被泶広藏在了自己的屋里，一口炒菜锅和稀疏的碗筷，最值钱的莫过于那张床了。

　　散后，泶旻和清跃回到自己的房间。

　　“真好，这回如愿以偿分得了西边的院子。”清跃十分的高兴。

　　“你看，我就说吧！老天爷还是偏向我们的，要是提前说了也未必是好事。”泶旻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清跃问。

　　“去西边院子丈量一下，看看如何盖房子。”泶旻道。

　　此时此刻，泶旻心早已奔赴到西边院子，未来的自由和幸福时光早已浮现在自己眼前。

　　看着自己分到的这些东西，咱想到泶広昧下自己的盖子，清跃便心生怨气。

　　“爹，您把那个篓子分给我们了，恁泶広把盖子拿他屋里去了。”清跃找书廉协商想要回盖子。

　　“你自己去找他，这事我不管。”书廉没正眼瞅清跃。

　　“他是你儿子吗？你不管。”清跃顿时怒气冲冲。

　　“你别叫我爹……”书廉破口大骂。

　　最终，一心偏向泶広的书廉闹得不欢而散，清跃无奈，只好无功而返。

　　业余时间，泶旻便去自己的小院看看，怎么样盖房子更合理在他脑子里想了无数遍。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泶旻考量再三，终于拿起了铁锹开挖地基。

　　看着泶旻如此忙碌，事情进展这么顺利，书廉甚是高兴，时不时的前去为泶旻盖房子出谋划策。

　　地基打完泶旻便和清跃收拾搬了出来，在小院里临时安居了住宿。接着就开拆曾经住的西屋，把木料砖瓦全部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运送到小院建新居。

　　泶旻找来自家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懂瓦工木匠的老师傅前来帮忙，年轻人出力，老师傅出技术，众人齐心协力热热闹闹的为泶旻盖起了房子。

　　“盖房子全是体力活，别一直给大家吃红薯面了，人家给大家帮忙不要钱也就算了，再不可要在吃得上面亏待了大家。”泶旻给正在做饭的清跃道。

　　“嗯，好的！下顿就换玉米面。”清跃应声回道。

　　接下来顿顿玉米面，大家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很快，一座崭新的东西三间崭新的小屋，出现在清跃和泶旻的面前。

　　“清跃，今天下午还有点小活就彻底完工了，晚上给兄弟们吃会细面馒头。”泶旻高兴道。

　　“细面给兄弟们第一顿吃完了。”清跃道。

　　“你去东边借点细面。”泶旻咽了口唾沫。

　　“好的，我一会就去。”清跃点头应道。

　　下午，众人仔细的检查外墙砖瓦是否有松动，内墙夯土是否有裂隙，屋顶是否有异样，椽梁是否有走位。

　　清跃收拾毕，手拿面袋，也起身前去借白面。出门从大街西头走向东头，清跃便来到了自己婚嫁到的南院，公婆居住的堂屋门口。

　　“呦！清跃回来了。房子盖的怎么样了？”书廉关心道。

　　“今天完工，这不，想向您老借点白面晚饭犒劳犒劳诸位弟兄。”清跃笑颜道。

　　“白面？家里没有！去别的地方借去吧”书廉故作惊讶。

　　“哦哦！家里若是没有，那就算了，下午活少干的快，我就不落顿了，抓紧回去给他们准备饭菜。”清跃借故告辞，匆匆离去。

　　“好好！你回去忙。”书廉转身回了屋内。

　　“慢点，别绊倒了。”舒莓长声喊道。

　　清跃心思敏捷，知道家中有白面公公偏不借，万事皆以和为贵，自己也不便当面点破，以免搞坏了婆媳父子之间的关系。为了能够让兄弟们吃顿白面，清跃登门善良的邻居借了三十斤白面。日后清跃以三十五斤白面归还，以此感谢善良的邻居。

　　当晚，看着众兄弟们馒头吃的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泶旻清跃感谢之情溢于言表，二人吃着窝头细细咀嚼，此时此刻他们吃得玉米面窝头甚至比白面馒头还要好吃。

　　冀母冀父得知清跃分家后穷困不堪，冀父前去镇上赶集买了口锅和簸萁给送了来，为女儿尽些绵薄之力，以求心安。

　　2017年1月7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