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离心

　　父子离心

　　1979年冬，泶旻新婚不久，渐已忙完婚礼留下来的琐碎小事。一天，周末闲来无事，正赶镇上市集。泶旻清跃两人便一同前去赶集。

　　集市上琳琅满目的物品问了价格，清跃十有八九都嫌贵，还有一二都是泶旻看不上的东西。

　　最终，清跃狠了狠心给公公婆婆扯了两块布，逢年过节可以做新衣服穿。

　　“好不容易说赶个集，啥也没买！”泶旻埋怨道。

　　“家里又不缺什么，再说那也太贵了……”清跃解释道。

　　“这不白来赶集了吗？”

　　“不会啊！这不给爹娘扯了两块布料嘛！”

　　“关键是，咱俩啥也没买啊？”

　　“家里饿不到你，冷不到你的你还想要什么？”

　　…………

　　回到家中，舒莓看两人什么都没买，有些疑惑。

　　“二速，快去看看你嫂子嘴上有油吗？”舒莓低声给小女儿说。

　　“哦哦！”二速一蹦三跳的走向了厢房。

　　过了没多久，只见清跃手拿两块布料朝堂屋走来。

　　“赶集回来了？”舒莓赶忙迎接。

　　“嗯，这是给您二老买的布料，什么时候方便了可以去让人家做身新衣裳。”清跃递上布料。

　　“嗨！看你花这份冤枉钱干嘛！家里有的是衣服。”舒莓赶忙接下布料。

　　“再多那是您自己的，这布料代表了我的一份心意。”清跃道。

　　当晚，舒莓躺在被窝里，闲来无事便给书廉聊起天来。

　　“今天泶旻和清跃去赶集，啥也没买。就给咱俩买了两块布料。”舒莓从床头拿出布料给书廉看。

　　“嚯！这有点奇怪啊！赶集啥也不买，就给咱俩买两块布？”书廉有些不以为然。

　　“我也纳闷儿，便让二速去看她嘴上有油没，二速说没有。”

　　“你个傻老娘们儿，人家吃什么不给你带来，还能让你看出来？”

　　“哦哦！也是啊！”

　　月末，泶旻放学回来，支下车便向父母的房间走来。

　　“娘，这是这月的工资。”泶旻递上。

　　“泶旻啊！你也成家了，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以后工资钱别给我了。”舒莓没有接钱。

　　“咱们吃住在一起，工资不给您说不过去啊！”泶旻并没有收回。

　　“你是我儿子，还能不供你吃了？只是你已经成家，还是得留着钱自己想买什么的买什么啊！”舒莓再次拒绝了。

　　“那……这是最后一次。”泶旻执意要给。

　　“那好吧！我就最后收下了，没下次了。”推托再三舒莓拗不过泶旻便收下了。

　　从此，泶旻和清跃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金库，他们也开始了铸造自己的梦想。

　　“爹，我想要本字典。”泶宾放学回来道。

　　“没钱！”书廉爱答不理的。

　　“你说这话？《字典》是泶宾学习的必备的学习用品，怎么能不给他买？”舒莓埋怨道。

　　“去让你哥给你买去！”书廉转身离开了。

　　“哦！”泶宾不再言语。

　　第二天早晨，泶宾出门上学遇见泶旻。

　　“哥，给我买本《字典》吧？”思考再三，泶宾终于还是开了口。

　　“好啊！今天下学我去趟镇上书店给你买。”这是泶宾第一次开口向自己要东西，泶旻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

　　“那我上学走了。”泶宾暗自欣喜。

　　“嗯嗯！路上注意点。”讲罢，两人便各自朝学校去了。

　　当天下午，泶旻一下学便骑车前往八里地的镇上书店，买完《字典》就往家赶。当值昼短夜长的初冬时分，泶旻骑行到家的时候已是夜幕。

　　“泶宾，给你买的的《字典》。”气喘吁吁的泶旻递给了泶宾《字典》。

　　“哦哦哦！”泶宾目瞪口呆的看着泶旻说不出话来。

　　舒莓书廉瞄了泶旻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转眼已是深冬，窗外下着鹅毛大雪，不一会儿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相继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烈了。

　　“泶旻，你来一趟。”书廉站在堂屋门口向泶旻的房间喊道。

　　“哦！知道了。”泶旻人随声出，三步并作两步走，便来到了堂屋。

　　“泶旻啊！马上快过年了，人家都带着订婚对象去县城买买东西，你弟弟……”书廉还没说完，就被泶旻打断了。

　　“要多少钱，我给您去拿？”泶旻未听书廉说完，便猜出了父亲的用意。

　　“不是钱的问题。”书廉解释道。

　　“那是什么事情？”泶旻问道。

　　“你给他说。”书廉对一旁的舒莓说。

　　“想让你带着老韩头家的闺女去县城买买东西。”舒莓支支吾吾终于说出了口。

　　“啊！”泶旻大吃一惊。

　　“你不用担心，不用你出一分钱。”书廉急忙补腔。

　　“咋不让泶広去？”泶旻有些疑问。

　　“他一个话都不会说，老韩头家姑娘那么漂亮，再因为他做事不周再吹了这门亲事。”书廉忧心仲仲的样子。

　　“一个大伯哥带着弟弟的未婚妻去县城，这不好吧？”泶旻着实有些难以为情。

　　“总比泶広去，做事不周，说话不明的，再吹了这门亲事强吧？”书廉反驳道。

　　“我还是不太想去……”泶旻低声细语道。

　　“难道你就愿意眼睁睁看着泶広娶不上媳妇吗？”书廉驳斥道。

　　“看看你说的，那至于这么严重……”泶旻极力的推脱。

　　“唉！给你娶了媳妇，不听我们的话了。真应了那句话‘儿大不由娘’。”书廉唉声叹气道。

　　“行行行！你们说什么时候去吧？”泶旻被逼的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下周日吧？泶広你抽空给老韩头家闺女说一下。”书廉转怒为喜。

　　一脸不高兴的泶旻转身便回房了。把事情的经过跟清跃说完之后，清跃惊的一口水未咽喷了出来。

　　听着泶旻满口的怨言，清跃知道这是公公婆婆的意思，她也没再多言，一边安抚泶旻，一边为公公婆婆说些好话。她知道，只要按照公公婆婆心意来，家庭才会和谐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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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晚上，清跃翻箱倒柜给泶旻收拾明天穿的衣物。

　　“县城车多人多，你可得小心点，尤其是钱，得放在贴身衣兜里。别让偷了去……”清跃嘱咐道。

　　“嗯嗯！”泶旻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给你拿着钱吧？”清跃问道。

　　“不用，咱爹说他给我。”泶旻道。

　　“还是拿些吧？万一用到了呢？”清跃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红手绢里拿出了20块钱。

　　泶旻接过钱，放进了衣服的内兜里，并扣上了扣子。

　　第二天早上，泶旻早早的起了床，随便吃了些东西。

　　“老孙头他们家给未婚媳妇上县城花了四十块钱，咱超过他，这是60块钱，你拿着，老韩头闺女想买什么你就给她买……”书廉把昨天晚上清点了好多遍的60块钱交给了泶旻。

　　“好的！”泶旻与清跃昨日给的20元钱一并放在了内兜儿里，扣上了内兜儿的扣子。

　　告别了父母清跃，泶旻便走路来到了与老韩头闺女清真约定好的见面地点。等了一会儿，便远远的看到有一个黑影向自己走来，越走越近……走近一看果然是清真。

　　“大哥早来了？”清真先开了口。

　　“刚到刚到！”泶旻心里虽有些别扭，但依然是满脸微笑。

　　不久一辆公交车便来了，两人先后上车，约半个多小时，便来到了县城。

　　“大哥，咱百货大楼下车吧，省的走路了。”清真道。

　　“行！”泶旻应道。“师傅，百货大楼停一下！”随后便知会司机师傅。

　　“好的！”师傅应声，随后便把车停在了百货大楼。

　　两人下车走进百货大楼，举目望去百货大楼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商品整齐的在货架上，看的人眼花缭乱。

　　清真环视一周，径直走向了卖布的柜台，泶旻随后跟上。

　　“那匹布拿下来我看一下。”清真指向货架上的布。

　　“好的，稍等！”售货员应声取下。

　　“给我扯一件衣服的布料。”细细观看，轻轻捏揉后道。

　　“好的！”售货员熟练的扯下了一件衣服的布料。

　　“多少钱？”泶旻急忙上前付钱。

　　“等会儿大哥，我再买块。”清真赶忙制止了泶旻。

　　“嗯嗯！你先买。”泶旻面带微笑，后退了一步。

　　“把那匹布拿下来我看看。”清真对售货员说。

　　“嗯，好！”售货员应声取下布料。

　　“给我来一身衣服的布料。”清真看了一眼布料，捏了一下道。

　　“好的！”售货员应声扯下布料。

　　“多少钱……”泶旻上前付钱。

　　“把那匹布拿下来我看看。”清真指着布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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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可以了。”清真给家中每人都扯了一块布料做衣服后对泶旻说。

　　“哦哦！”泶旻急忙上前付钱。

　　“15块。”售货员珠算后道。

　　泶旻付了钱，提上布料随着清真往百货大楼上走去。

　　“这鞋拿过来我看看。”

　　“雪花膏来两盒。”

　　“这个挎包怎么卖？”

　　“茶缸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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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货大楼一圈下来，泶旻在后面付款应接不暇。

　　“好了大哥，不买了。咱们走吧！”清真两手满满地商品。

　　“好的。”泶旻心中暗松一口气。

　　两人走出百货大楼，看到街道旁有很多小吃店。

　　“逛了一天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清真道。

　　“等一下。”泶旻把东西放在地上，去掏口袋看还有多少钱。

　　“就剩下一块钱了！”泶旻掏了半天道。

　　泶旻把父亲给的钱和清跃给的钱一并放在了内兜儿里，付钱的时候也一并拿出来了。这时，泶旻浑身上下花得只剩下1元钱了。就连回家的坐车钱都没有了。

　　“我这有！”清真兜里拿出钱来。

　　“那咱们回家吧！别在这吃了。”泶旻道。

　　这时，正驶来一路公交车，两人双手提着买来的物品，上车了。

　　送罢清真，回到家中，泶旻已是筋疲力尽，瘫坐在床上。

　　“剩了多少钱？”书廉在泶旻眼前来回踱步，始终不见他说话，便忍不住上前询问。

　　“钱！啥钱？”泶旻有些疑惑。

　　“给你那60块钱，你花了剩多少？”书廉问道。

　　“一分没剩？”一提这事泶旻便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便要回自己房间。

　　“没剩？60块钱一分没剩不可能！”书廉有些生气。

　　“就是一分也没剩呢！”泶旻头也没回。

　　当晚，书廉前思后想，越想越生气，一心认定泶旻昧了自己的钱。任凭后来泶旻如何解释，均已改变不了书廉心中对他昧钱的认定。这也坚定了书廉对泶旻“不孝”的看法。

　　2017年1月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