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藏玄机

  http://client.hs.vread.com/album/detail.html?id=6870

  月夜难眠,闻天道长站在双鱼观前,心中所思所想皆是南乔和水湄一双爱徒。

  念及他们两个打小就没离开过武当山,此番令他们长途奔袭,前往楼兰古国,既是对他们世事的历练,也是因华夏遭遇变故而迫在眉睫,尽管心有不舍,但总不能将他们守在身旁,躲避风雨,不知暑寒,不通晓人情掌故,见不到世间百态,日子倒是舒坦了,但过分的溺爱,便是害了他们。

  更有一桩旧事,不得不让他们此番前去,做个了断。

  闻天道长也不知双鱼道观始建于何种年代,只是道观住持口口相传一个神秘传说,那便是到了闻天道长这一代,将有金童玉女降临人世,身负拯救天下苍生之重任,在他们前胸自有标志,但又不能令其婚配,若是阴阳交合,便泄了天机,白让他们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恰巧在闻天道长接任住持的那天早晨,竟在道观门外的石阶上,发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孩,黄布包裹,不知何人所弃,不哭也不闹,见到闻天道长,皆都笑意连连,好似见到了亲人那般。

  闻天道长惊喜异常,不禁想到那个传说,又翻看了婴孩的胸前,便确认他们俩便是传说中的那对童男童女,便依照诗经的语句,郑重地给他们俩起了南乔和水湄两个名字。

  接下来便是对他们百般呵护,疼爱有加,又依照老住持陆离的嘱托,将道家两门绝学分别授予他们俩,学道问法,勤加习练,只待他们施展身手的良机到来。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南乔和水湄长大成人,虽说练就了过人的本领,闻天道长总觉着差强人意,未能达到出神入化之妙境。

  闻天道长想起老住持陆离道长曾念叨过,那件传说中的神秘宝物,可开启慧智,提升根骨,若是习得道家绝学之人,用此物点化一番,必将登峰造极,横贯寰宇。

  南乔早有出去闯荡之心,闻天道长却不以为然,以为他们堪当大任时间尚早,谁承想,皇太极死后,多尔衮以辅政王身份辅佐皇太极第九子福临即帝位,称摄政王,顺治元年踏破山海关,清朝入主中原,颁布了剃发易服的敕令,招致汉族百姓激烈抵制,从此华夏众生惨遭屠戮和戕害,百业凋敝,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伏尸漂橹,惨绝人寰。

  闻天道长虽不问世间俗事,但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惨状,焉能坐视不理,心里便暗道,这许是他们拯救苍生的时机到了。

  但如何让爱徒大显身手,闻天道长却不晓得,就在日夜焦虑之时,老住持陆离竟托梦于他,让闻天道长派遣南乔和水湄前往楼兰古国遗址,顺应天机,开启沙塔,去寻找一件旷世奇宝,便可解救芸芸众生,至于是何种物件,老住持陆离却只说了十六个字:双鱼临世,阴阳相生,珠联璧合,枯木逢春。

  闻天道长尽管尚未参透老住持梦中的谶语,但也猜想到那件宝物既能济世救民,也是开启他们心智的钥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才狠下心肠,将南乔和水湄派去了罗布卓尔。

  而让闻天道长没有料到的是,想得到这件宝物的,可不只是双鱼观。从古到今,各大门派、各方势力虽对此物件讳莫如深,但从未停止过寻找。据传闻,得此宝物者,可金银自来,撒豆成兵,独霸江湖,称雄天下,此等诱惑,足以令人丧失心智,沉迷其中。

  闻天道长心有所思,抬头望月,以观天象,却发现北斗南移,天狼耀青光,紫微星暗淡,西北瘴气环绕,随后掐指一算,竟是大凶之兆,不免大惊失色,莫非是爱徒遭遇凶险之事,便吩咐伴在身后的巧颜和云旗两名弟子,置备香案,他要为南乔和水湄打醮祈福,化解劫难。

  准备妥当,焚香敬天,闻天道长手持桃木剑,口念心法,竖起两指,凌空画出祈道符,然后挑起几张黄表纸,凑近烛火点燃,随手一挥,火光乍起,一股白烟袅袅飘散。

  随后,闻天道长手握桃木剑,横在胸前,双目微合,单掌指天,口中念念有词,皆为祈福之语。

  就在那话音刚落之际,巧颜尖叫了一声:“师尊啊,为何案前黑雾缭绕?”

  双鱼观内,除却南乔和水湄称呼闻天道长为师父,其他弟子皆唤闻天道长为师尊。

  闻天道长睁眼来瞧,却也是惊骇不已,眼前黑雾阵阵,随着风,打着旋,将师徒几人笼罩其内,久久而不散去。

  “哎呀,不好,定是南乔和水湄遭遇劫难,这可如何是好?”闻天道长顿时失态,矢口叫出。

  观内弟子都不知道南乔和水湄被师尊派往何处,师尊没说,大家也不好多问,但都对他们出行而心生钦羡之情,若能被师尊派下山去走一遭,那可是件难得的幸事。

  巧颜是个生性乖巧的女孩子,自幼入山,便再没踏出山门半步,而五大三粗的云旗却是半路出家,早就领略过粉墙酒肆之喧闹,市集街坊之繁华,出山之心与日俱增,便趁机问道:“不知师兄和师姐去往何处,弟子愿前去探视一番,帮衬着他们化解危难,请师尊成全。”

  巧颜正值青春韶华,早对大师兄南乔心生爱慕之情,碍着水湄围在南乔身前身后,自家又心怀羞涩之情,不好声张,也不便直截了当地表白,只能把这份懵懂的爱藏在心头,不时地偷偷瞄上南乔几眼,满怀尽是欣喜。

  听闻云旗请缨,要去探望南乔,巧颜也跟着求道:“师尊,弟子也想去,求求师尊了,就让弟子跟着云旗师兄,去寻他们吧。”

  闻天道长沉吟片刻,原想着亲自走一趟,又担心满清鹰犬前来挑事,看着云旗健硕的体貌和满脸的期许之色,便顺水推舟地回道:“那就让云旗去吧,如今兵荒马乱,巧颜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观中,莫要出去招惹灾祸了。”

  巧颜听罢,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原想着多日不见大师兄,相思甚苦,又听闻他此刻有难,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若是能和云旗前去帮衬一番,倒是如她所愿,而师尊却让她留在观中,便有些失望地垂着头,不言也不语。

  闻天道长双眸慈爱地望着巧颜,叹了口气,吩咐巧颜回房休憩,只带着云旗回到观内,商议寻找南乔和水湄的事宜。

  听完师尊的嘱托,云旗不敢怠慢,生怕贻误大事,便准备连夜动身,刚走出门,要回房去准备行装,却听道观屋顶的瓦片响了一声,云旗连忙高声断喝:“谁在屋顶?”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云旗追赶了几步,却不如人家身轻如燕,眼瞅着那个黑衣人连续跳跃了几番,便没了踪影。

  回头想去向师尊禀告,转身之际,却发现师尊就立在他的身后,没等云旗开口,闻天道长却低声嘱咐道:“天下大乱,日昏月暗,群雄皆都跃跃欲试,江湖也将硝烟再起,此番前去,务必要谨慎从事,莫要惹事生非,早去早回,不可贪恋红尘俗事,你可记好?”

  “弟子谨遵敕命,请师尊宽心。”云旗好不容易得此下山之机,焉能有失,赶忙颔首听命。

  目送着云旗走出山门,闻天道长才回到观内,枯坐了一会,才躺到木榻之上,和衣而卧,心里还在暗自担忧,挂念着南乔和水湄。

  虽说道家擅于扶乩卜卦之术,可算得了吉凶,却推演不出南乔和水湄所遇何事,这便是闻天道长的无奈之处。临睡前,又捻指推算了一会,还是凶兆之相,只能在心中默念着道家祈福经文,巴望着南乔和水湄安然无恙。

  辗转反侧,天近拂晓,闻天道长刚要入眠,却听弟子在门外来报,说是崆峒掌派人飞尘子与峨眉派掌门云裳师太来访,已安置到客房,奉茶以待。

  闻天道长连忙起身,端坐在床头,心中暗道,这两人凑到一处,倒是少见。虽说崆峒和峨眉皆与道家沾亲带故,却是多年也不走动,风闻那飞尘子心性狡黠,常派弟子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为江湖人所不齿。

  而云裳师太却与闻天道长渊源颇深,早些年便曾相识,两人之间还有一段恩怨情仇横亘在前。那时候云裳还是个女孩子,拜在了老住持陆离道长的膝下,对师兄闻天一见钟情,芳心暗许,原打算与闻天喜结连理,比翼双飞,却不想闻天接任了双鱼观的住持之位,了断了婚配姻缘,云裳一气之下,离山而去,投奔了峨眉派,从此再没回过双鱼观。

  且不说云裳接任掌门之后,绝口不提峨眉派出自道教之事,还到处散布与武当双鱼观势不两立的言辞,如今云裳却不请自来,又是和飞尘子结伴同行,确是出乎了闻天道长的意料之外。

  闻天道长简单洗了把脸,便前往客房应酬,进门就抱拳笑道:“昨日见喜鹊登枝,不料今天便有贵客临门,贫道有失迎迓,还请两位尊者莫要怪罪。”

  飞尘子起身回应道:“看道兄红光满面,甚是吉祥,今番与云裳师太路遇宝地,特来讨杯茶喝,不知道兄可否原宥我等冒失之举?”

  “哪里,哪里,有心相请还来不及,何出此言,快坐,快坐。”闻天道长嘴里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在嘀咕着,来就来了,何必要言明是路遇此地。

  云裳却不言语,只是拿眼上下打量着闻天道长,眉宇间总有些含糊不清的东西,既有欣喜之色,也有记恨之情。

  闻天道长去不能视而不见,转身朝着云裳师太稽首问道:“云裳师太阔别多年,如今可安好?”

  “你猜呢?”云裳师太却无长者风范,依旧是姑娘家那副伶牙俐齿的口吻,咄咄相逼。

  闻天道长不敢多扰,连声干笑,赶忙避开云裳师太的锋芒,落座到飞尘子身旁。

  端起茶碗,闻天道长刚要挥手想请,却听飞尘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今世事多变,门下弟子良莠不齐,能成大器者,实难觅得,愚弟早有耳闻,说是双鱼观有一双金童玉女,煞是可人,可否唤出来,让愚弟开开眼界?”

  闻听此言,闻天道长心内兀自大惊,莫非他们是为了那件宝物而来,要不然,为何没等屁股坐热,便提及到南乔和水湄,又联想到昨夜的那个黑衣人,莫非他们的行踪已经泄露,寻宝之旅传遍江湖?

  想到这里,闻天道长不免更为南乔和水湄担忧起来,额间顿时冷汗津津,就听飞尘子打趣道:“这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时节,莫不是道兄身强体健,虚怀若谷,竟是这般大汗淋漓,却是我等所不能及也。”

  闻天道长知那飞尘子挪揄他心虚,便赶紧掩饰道:“偶感风寒,身虚体弱而已,喝了口热茶,便觉气脉通畅,才有汗水恣意而出。”

  “想当年,老衲还曾照顾他们几日呐,快把那两个孩子引出来,让老衲瞧瞧,欢喜一番。”云裳师太却无耐性,叫嚷着要见南乔和水湄。

  提及往事,闻天道长才忆起,云裳还真见过南乔和水湄,只不过没几日的工夫,她便负气而走,不过南乔和水湄的来历,她却未必知晓,而今为何竟与飞尘子结帮搭伙,撺掇着要见他们?其中的是非曲直,还得慢慢地品味出来啊。

  躲在闻天道长身后奉茶伺候的巧颜,素日里不声不响,却也是兰心慧质,似乎看出了几位长者对话的门道,便躬身对闻天道长言道:“师兄和师姐外出省亲,怕是已经到了吧?”

  “莫要胡言乱语,捡来的孩子哪有什么亲人,想糊弄老衲,真是痴心妄想,莫不是双鱼观的晚辈都是这般懵懂无礼,可以随意插言碎语?”云裳瞪了巧颜一眼,愤愤而言。

  巧颜瞅着云裳师太,举止谦恭,淡而浅笑着,便低眉顺眼地闪身退回到原位,闭紧嘴巴,耳朵却不闲着,静心来听他们接下来的说辞。

  经巧颜这般圆场,倒是给闻天道长来个对答的由头,便接口笑道:“小孩子不懂规矩,莫要去怪,贫道确是听闻爱徒的双亲在世,这才派他们下山去寻找一番,就算白跑一回,也算作是历练世事了。”

  “想我崆峒先祖飞虹子从唐朝创立门派至今,秉承道家风范,仰玄空鼻息,传太极道法,溯本求源,与双鱼观乃是同宗同脉,为何却把我等当成了外人啊?”言罢,飞尘子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又道,“大敌当前,国破家亡,我等尚须众志成城,才可抵御外藩地侵扰。”

  “此话说得有理,峨眉山自古便是修仙学道之圣地,恐怕比这双鱼观还要早过几百年,先圣司徒玄空原本便是道教中人,曾模仿峨眉山白猿的形态创造了白猿剑法与白猿通臂拳,而后开山授徒,号曰峨眉派,实乃是道家之正宗。当年老衲离开双鱼观,赶赴峨眉山,便是因峨眉山的道统纯正所致,而非私念也。”云裳师太瞪着闻天道长,侃侃而谈。

  闻天道长耐着性子,听完云裳师太絮絮叨叨,便笑了几声,朗声回道:“恕贫道愚顽,两位大驾光临,莫非只为了辩诉本源?贫道从未否认过崆峒和峨眉之道家根脉,难不成是有人嚼舌头,风闻贫道诋毁过两位的门派吗?”

  “如此说来,那闻天道长便认同我们是同宗同派了?”飞尘子连忙凑话而上,不知揣着何种目的。

  闻天道长点点头,心说,双鱼观与他们两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往来极少,论交情,真是淡若清水,而飞尘子和云裳却突然提及宗门根源之事,实在是莫名其妙。闻天道长稍作思虑,尽管不知那飞尘子心机若何,但觉着没必要树敌过多,此时更须各门各派携手并肩,共御外敌,便回应道:“双鱼、崆峒、峨眉同出道家,谁敢存有疑议?”

  “那便好,那便好啊。”飞尘子抚须叫道,随后便与云裳师太对视而笑。

  云裳师太拿眼瞧着闻天道长,悠悠而言:“请问道长,双鱼临世,阴阳相生,珠联璧合,枯木逢春,这十六个字,所指何事啊?”

  瞬息间,闻天道长醍醐灌顶,顿时确认了他们所来何事,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一时竟无言以对,就当瞠目结舌之际,那巧颜提着精巧的铜壶,为他们续起水来。

  就听那云裳师太惊叫了一声,闻天道长定睛去瞧,却是巧颜将热汤洒到了云裳师太的锦袍之上,骇得云裳师太跳起脚来叫,巧颜连忙找方巾来擦拭,经此一闹,却给那闻天道长腾出来思谋对答的时机。

  看着云裳师太脸色不好看,闻天道长假意呵斥了几声巧颜,对云裳师太陪着笑说:“弟子不知轻重,还请师太宽宥为怀,莫要计较,眼看着天色近午,还请两位后堂用饭吧。”

  “用饭不急,先把那四句谶语解了,再去吃喝也不迟。”云裳师太语气显得硬邦邦,似乎是余怒未消。

  闻天道长拿捏了几许,总觉着无法自圆其说,莫不如硬着头皮,装着糊涂,看他们还能咋样,便笑了笑回道:“贫道还是头回听闻这四言道语,其中之奥妙,恕贫道愚钝,烦请师太来解。”

  “既为同宗,为何却要遮遮掩掩,道兄敢说,这四句话不是双鱼观传出来的?”飞尘子语气倒是轻松,但面露奸诈之相,眼睛瞪着闻天道长,那神态却是不容置疑。

  闻天道长接口便道:“贫道住持双鱼观也有些年头,确是不知此言从何而出,语之何意啊。”

  “别和他废话,若不言明出处,咱们便住在双鱼观,不走了。”云裳师太怒火冲天,腾地站起身来,拿眼直视着闻天道长,顷刻间翻了颜面。

+加入书架
主人,方便您下次找到
我,赶快把我放入书架吧~关闭
  • 目录
  • 书签
  • 上一章
  • 下一章

作者:风云独揽

分类:悬疑灵异

状态:已完结

扫一扫 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