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合不合,在跨地域飞速交流的现在,已经成了情感中很重要的指标。南北差异,甜咸之争,重口清口……每日三餐都会发生的冲突,一个不慎就是给自己埋了颗钉子。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越是吃不到越馋猫,表面上看这跟口味不搭界,实际上这还是口味问题,只不过这属于你的隐藏属性,一挖可能就是一个伤疤。
直到六点半,闲坐了一下午的劳石头和朴小姐终于回来了。
看两人的脸色就知道,这一下午非但没有获得任何进展,反而结下了更深的仇怨,跟闻堰说的一样,好不了一顿饭。
“呵呵,你们都做晚饭啦,真是辛苦了!”朴小姐凑到吧台笑眯眯地问候了一句,然后又低低地说道,“这第三餐要是还感动不了我,你们今天可就白忙喽!”
“德性,我去给他们添点堵。”闻堰说着,放下菜刀。
劳石头搬了条椅子,一脸忧郁地坐在门口,自顾自抽着烟。
朴小姐倚靠在窗前,撩起厚窗帘,怡然自得地欣赏窗外。
“有毛线景色可看啊,是给狗仔取景的吧,这女人要晚几年出生,天生的网红啊!”闻堰忿忿地想着,走近她身边。
“有事?”朴小姐斜了他一眼,放下窗帘。
闻堰点点头:“晚餐,你们要进第三个包厢。不过我提醒你,千万不要提前进去,否则因此造成的任何后果,我们概不负责。”
朴小姐望了望第三个包厢,顶部比其他两个略高,大小应该差不多,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很期待你们大厨的手艺,第三餐别让我失望。”朴小姐不耐烦地冲闻堰挥挥手,再次撩开窗帘拗造型。
闻堰来到劳石头身旁,交待了几句,嘱咐他看好朴小姐,不要让她开饭前进入包厢。
劳石头愣了愣,看不明白闻堰有什么目的,还是点头答应了。
禁忌这种事,是分人的,守规矩的不会想要逾矩,不守的,你再三禁止,也阻挡不了一颗求知欲旺盛的心。
朴小姐自小就尝遍了各种刁难困境,灵活处事早就是她的行事风格了。不让她事先看,说不定里头藏了对她有威胁的事物,这怎么能让她安心等待用餐。
“你这招有用吗?”田田一边和着猪肝抓酱料,一边偷眼看第三个包厢的动静,两个客人和几分钟前没有一丝变化。
闻堰肯定地回答:“放心,朴小姐忍不住的。万一不行,我还留了后手,一定能刺激到她。”
红烧猪蹄、浓香大排、葱爆猪肝和凉拌猪耳四个大菜,猪蹄需要的时间最长,要花的功夫也最多。
幸亏托了菜场的屠夫,要不是他那大板斧,这蹄子真不好切。
闻堰专心地用喷枪烫着毛,忽然听到田田低呼:要进去了。
朴小姐像只灵巧的猿猴,飞快地掀起门帘,却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迈步,她勾起回忆了吗?
揭人疮疤比当众打脸更加忌讳,闹不好等于给自己无端招来仇家,这点闻堰当然明白,尺度还是把握住的,否则就该找那家店老板来客串一下了。
“喂,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呢?”劳石头终于发现了朴小姐的异动,赶紧上前阻挠。
朴小姐捂嘴笑道:“呵呵,我以为藏了什么惊喜呢,没劲啊不就是个普通的包厢吗,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啊!”
劳石头瞪了她一眼,顺势也打量了下包厢,还真是没什么特色,硬要说的话,这个包厢很土鳖,像是有些年份乡下农家的中堂。
咦,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闻堰呆了,莫非朴小姐忘了此生的奇耻大辱了么,不该啊,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按常理是不可能轻易忘却的。
包厢的装修还是那老板描述的,有个神龛,供了个财神,放了当季果品,内里一张朱红色八仙桌,墙上贴着仙鹤图……
闻堰一拍脑袋,人脑有种自我保护系统,会自动将不愿记忆的事物强制淡忘,或许这是朴小姐没有惊慌的原因。
“就不能是她当时只顾着吃,没留意环境吗?再说隔的时间也挺久了,不记得也很正常吧。”田田听完闻堰的分析,反驳道。
也有道理,闻堰一计不成,马上开始酝酿第二计。
“喂,猪毛褪干净没有啊?”田田看着闻堰急匆匆的身影嚷道,“尽瞎忙,赶紧给我回来干活。”
打印机哧哧地打印着,闻堰拿着还热乎的纸校对了下,图文并茂,言简意赅,不会造成歧义。
“喏,这是晚餐的菜单,你们看下。”闻堰将两张纸分别递给两人,特别留心朴小姐的表情。
朴小姐漫不经心地接过,瞄了眼,又拿近了定睛细看,脸色微变。
劳石头戴上老花镜,放远了看,奇道:“怎么都是肉菜?一点蔬菜都没有?我是说过小朴爱吃肉,可你们这么安排也太奇怪了吧?是不是啊,小朴?”
朴小姐没回应,脸色愈加难看,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这……这是哪来的菜单?”
闻堰暗喜,还以为你一点记忆都没了呢!
“哦,这是你们当地一家很有特色的饭店,据说是最受欢迎的菜,我想朴小姐离开家长这么久,应该会挺想念的吧?”闻堰没有直说,只是含蓄地表达了态度:我们知道你的底细哦!
朴小姐重重咳嗽一声,用手搓了把脸,很快恢复了冷静,淡淡地说:“不错啊,很好的菜单,你们没有白花石头的钱。”
劳石头一脸尴尬地转过头,悄悄走开。
“够狠啊,都怎么发现的?”朴小姐立刻换了副嘴角,阴恻恻地笑了,“挖我老底,你有种,就不怕我找人砸了你的店吗?”
“我们还有一份采访录音,你要不要再听听?劳石头还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但如果你要想一直玩下去,那我就没那时间陪着了。”闻堰终于放出了大招,笑嘻嘻地回道,“另外,如果两年内我这店有任何人为的破坏发生,我会都算在你头上的。”
朴小姐银牙紧咬,狠狠地瞪了闻堰一眼,额头暴起的青筋,显示此刻她非常愤怒。她推门就走,连声招呼都没留给劳石头。
什么情况!
劳石头没来得及问一声,朴小姐已经招呼她的人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