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Battle Three Ⅱ
“是变换颜色的能力,对吧?”花语月在一子的搀扶下站起来,不再是小女人的模样,“你还是头一个能够改变我的定义的人。”
“别废话了,你们把藏书阁锯个大洞,到底要做什么!”由木嫣高喊道。
“这个问题,等我们先过过招再说吧!”花语月的声音随着周围突然造作起来的大风一同袭来,正面扑向由木嫣,由木嫣双手握拳交叉挡在脸上,大风吹散了左手边的围栏,掀翻了右边的屋顶,巨大的棚顶飞向天空,在高空中碎裂成小碎片,下起碎片雨来。
“切,又是幻觉。”但他紧接着就发现,眼前的风中带着刀子,将他的身体割裂,无数的刀口散发着刺骨的疼痛,由木嫣痛得要死,跪在地上,他奋力抬眼,正前方的无形的旋风形成了一把巨大的刀子,大到他都可以看见,拿刀子嗖的一下横切到他眼前,只听得唰的一下,由木嫣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花语月暗笑道:“这回看你怎么办?”她站在身首异处的由木嫣旁边,蔑视着一动不动的躯体。
忽然,她的眼前突然花哨了起来,从躯体向外发散着无数的红黄绿蓝等五颜六色的碎片,扑满了整个世界。花语月盯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碎片,无法判断方向,也眼神也无法聚焦,她只知道地上的这堆碎片是他的躯体,另一堆是他的头,只是大概有个模糊的形状,但已经不能辨认。
“是不是感觉在看色盲测试图?”前面那堆头的碎片在说话。
花语月吓到惊起,赶紧解开了精神力。一解开,就看见由木嫣站在她面前,被他一把扼住咽喉。
一子扛着电锯由上到下企图锯开由木嫣的手臂,由木嫣将花语月向前一推,自己弹开,跳到藏书阁门口,他望了一眼大门,啧了一声。
“长官!”一子摇着花语月的身体,花语月猛地站起来,披帛已经无法整齐地挂在她手臂上,她的长发散乱,发簪歪歪扭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当视觉中的颜色与周围环境相近时,就无法辨认出来。我只不过是把它们分成了更多的颜色,以便于我更好的隐藏。你的申诫也是幻觉,稍加干预就可以让你自乱阵脚。”由木嫣动动指关节,发着清脆的响声。
花语月轻咬嘴唇,听了由木嫣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冷笑着,她隔空指向由木嫣,再一次施加了精神力。
“又来?”由木嫣觉得时间紧促,必须要速战速决,于是,他甩甩脑袋,准备一招制敌。然而,眼前出现的画面,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眼前是另一个自己,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人有着哀怨的神情,眼神空洞。
由木嫣走进他,那个人没有看到自己,直勾勾的看着他背后的深邃。
“我看你还要搞什么鬼?”由木嫣愤愤地握拳要打过去,对方突然间开始喃喃。
“我是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
由木嫣怔住了,拳头举在空中,心脏冷不丁骤然收缩了一下。
“我和他们不一样,不,是他们和我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流下眼泪,却滴进了由木嫣的心里。
“不一样,有错么?”由木嫣抚摸着他的脸庞,用手指弹去泪滴,凝望着他的眼睛,放大的瞳孔中,他看到了,一个叫做凤寄 由木嫣的人的过去。
一位怀孕的妈妈抚摸着肿胀的肚皮,向自己的姐妹们炫耀着,旁边是她的丈夫慈爱的脸庞。
“一定是个女孩儿,像你一样贤惠。”丈夫扶着妻子的腰,身后是三个吵闹着的男孩子,正拽着父亲的裤腿。
对,一定是的。夫妻二人都是这样期盼着。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由木嫣吧。”
孩子出生那天,夫妻的脸上还是没了笑容。
由木嫣一天天的长大,父母对他的管教越来越少,很多时候,由木嫣独自坐在墙角,看着三个哥哥打架,自己胆怯地蜷缩在一旁。
打架中,一个皮球被哥哥们扔开,正巧砸到由木嫣头上,他捂着头不敢喊疼,只是在哥哥们歧视的目光中爬出屋子,蹲在院中的草丛间。
院中有好多排晾衣绳,他的母亲端着一盆盆的衣物,不停的晾晒,每天都是如此。
由木嫣就蹲在这些湿漉漉的衣服间,这一排排的五颜六色里,消磨着儿时的时光。
他渴望着长大,但当他又成长了些,除了家里人异样的眼光,他还感受到了另一种深深的恶意。
走在街上,他总能听到街坊邻居对他的品头论足声。
“这人的衣服怎么这么奇怪?”
“一个男的穿的这么花哨,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竟然还打着耳洞,可能还是个娘炮。”
他生气地回头,说这些话的人便挡着脸悻悻地离开。
父母的不理解,兄弟们的排挤,这些都让由木嫣经常在家里和他们吵架,吵到凶的时候,他就躲在自己屋子里,看着满柜子的五彩布料,抽出心怡的一卷,在午夜中伴着月光和知了声,挥舞着剪刀和皮尺。
“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我就把你赶出家门!和你断绝关系!”
他的父亲曾无数次地这样威胁他,母亲从中劝架,兄弟们在一旁吃瓜看热闹。由木嫣知道父亲不是认真的,然而那种话,还是一次次地伤透了他脆弱的心灵。
所以,当他看到维和部队征兵启示时,便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在他几乎快要忘掉家人的面庞时,他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从一名小兵,到维和部队队长,再到财政部部长,经历了一个男人的从青稚到成熟,再也没有人会在暗地里对他指指点点,再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怪胎。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他一直坚信着,并走到了今天。
当他在就职典礼上,看到了父母微笑着哭泣的脸庞时,抬头望了望蓝天,那天的蓝色,他永远不会忘记,和儿时晾衣绳上的蓝天一样,清澈透明。
不,或许不一样。
那天,他双眼中的蓝色,带着许久未感受到的,透明的,温暖。
“不一样,有错么?”那个人仍在自言自语着,眼睛里留下的是冰冷的泪水。
由木嫣捂住了他的双眼,用力握着他的手:“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不努力改变的人。”
他突然发力,将对方往后推去,那个人幻化成了无数五彩碎片,立刻消散。
申诫解除。
花语月站在他面前,下眼睑不停地跳动,仿佛未能遇见到第三次的申诫又失败了。
“你调查我。”由木嫣的声音低沉的要命,从胸腔发出的狮子般的低吼。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眼白布满血红色,狂怒,马上一触即发。
“知己知彼,正如你一直跟踪我一样,我们只不过是要打败对方而已。只是,这最后的申诫竟然困不住你,是我没想到的。果然能力相近是可以干扰对方的精神力的,即使是在幻境里,比如你和我。”花语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开始慢慢后退,将身体藏到一子的后面。
“但你无法干扰我,你制造的申诫虽然痛苦,但你低估了人们跨越它的勇气。”
“是啊,原本调查的资料里,你只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维和部队队长,亦或是现在的财政部部长,当我得知你的过去时,的确有些惊讶。”
“怪不得你会失败,因为你的确不了解我,我根本不是什么队长或是部长。”
一子拿出了拳套,紧紧的戴在手上,将花语月护在身后,用舌尖舔了舔唇钉,谨慎地看着由木嫣。
“那你是什么?”花语月在后面问道,脸色不是很好。
“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