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不经繁盛 03 玉

　　第四部分 不经繁盛 第三章 Jade

　　“军长，那片墙里……？”

　　“哦。”佩达西特转眸至另一边，“不碍事，它还没完全苏醒。就算苏醒，有这壁障也不会有事。”

　　拉尔斯担忧着，额头上滴下几滴冷汗：“那壁障，是黄玉？”

　　佩达西特欣慰地点点头：“眼光不错，看来你很识货。”

　　“刚才我看它的质感，就觉得不是普通材质。不过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蹦出来，似乎也只有黄玉可以坐到了。这样大一块厚重的黄玉，真是太难得了。”

　　拉尔斯边感慨边打量着，不自觉地就向壁障靠近。它通体泛黄，黄色和白色交融在一起，表面看起来相当光滑，却仍有一些细长的纹路。

　　玉，圣之国独有的矿产资源。初代国民靠贩卖玉石发家建国。玉石分为许多种，例如白玉、青玉、黄玉、水玉、墨玉等，名称随着年代的变迁而变换，唯独不变的，是人们对它的喜爱。它的名称基本靠其颜色作为识别。

　　白玉，是最为常见的玉石。通体透白，光洁无瑕，是最受人们喜爱的玉石品种，被打磨成项链、手环、雕塑、碑帖等。不过，最令人们着迷的原因，是传说白玉有灵性，可以读懂人的心灵。坊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如果人长时间佩戴白玉，经常抚摸它，供奉他，白玉便会与人心意相通，替人类承载各种各样的情感，久而久之，白玉也会帮人实现愿望。神话故事里还曾描绘过，白玉化为人形与主人相见的场景。这类传说传世至今，为白玉增添许多神秘色彩。广场的玉碑就是一整块巨大的白玉制成的，因此，玉碑成为人们寄托哀思的标志性建筑物。

　　青玉，成分与白玉类似。质地非常细致，手感也很温润，光泽柔和，其所显现的青绿色有不同阶段，有的青色很淡，有的则比较厚重。因为其质地较软，不宜和其他坚硬物体相碰，所以自然生成的青玉结块不会像白玉、黄玉那样大，只能形成小块碎玉。青玉也有一种神秘的特性，加百列曾做过测试，青玉对精神力的吸收能力非常强大，一小块青玉可以吸收相当于三个人一天的精神力。而且青玉的贮存能力也很持久，一般可以存储精神力长达五年，可以缓慢释放，也可以一次性释放。青玉对精神力的注入要求也颇高，需要持有人的操作极为精确才能成功。研究表明，青玉在受到外力碰撞或危险因素时，会自动全部释放，短时间内充斥于空中，形成一层透明的屏障。因为它的如此特性，圣之国已逐渐减少青玉的出口，转为留国自用。

　　黄玉，与青玉、白玉截然相反的玉石，表面光滑，内在富有细小的裂缝，长年累积下来形成特殊的纹路。黄玉的品性如它的颜色一样低调，它的特性是阻碍精神力，一切经由精神力释放的能力在它面前都是无效的，不仅仅是对人，对鬼兽的阻碍效果也是相同的。因此，人们认为它是避邪的祥物，用它制作成门面，用以阻挡灾祸。内廷军在牢房的夹层中都铺设了一层黄玉，用金属板包裹，防止囚犯外逃。

　　水玉，俗称水晶，是玉石里硬度最高的。无色、透明、无杂质、棱角分明，经打磨后的水玉在光线的折射下异常闪耀，深受贵族、富商的喜爱，价格也奇贵。但仍有人愿意为它倾家荡产。水玉形成的周期长、产量少，出口量也不多，是圣之国的贸易武器。

　　佩达西特趴在吊桥的栏杆上，双臂抱在一起，意味深长地看着黄玉里的东西。忽然，他觉得有些头晕，身体晃荡了一下，被拉尔斯见势扶好。

　　“这光晃得我眼睛疼。人老了，终究是不中用了。”他感慨道，闭上眼，用手按按眼珠，示意拉尔斯扶他出去。

　　“您盯着它看得太久了。”拉尔斯俯身说道，一边搀扶着他。他们回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佩达西特在门旁的一个小屏幕按了个手掌印，门砰地一声向外弹开。

　　这扇门被加装了指纹识别系统，只有佩达西特一人可以打开，拉尔斯都不可以。内廷军将它成为禁闭室，打造它原本是为关押危险囚犯所用，然而在内廷军的精神高压统治下，人们安分守己，不敢逾越造次，需要用到禁闭室的机会几乎为零。后来由于一次特殊的时间，才将它改造成如此。

　　禁闭室里有东西，军人们都清楚，但只有高层的几位领导才晓得关押的是什么。拉尔斯担任副军长才两三年，对内廷军的了解很多都停留在文件上，他的经历就如他淡黄色的短发一样浅显。他一直遵循自很久以来早已制定好的制度，不问为什么，只是严格执行着。年轻时那份蠢蠢欲动的野心勃勃早已不复存在，学生时被训练的开发、发散性逻辑思维在军队里也毫无用处，一切都被规矩约束的很完美，没有任何纰漏。他已经懒得思考，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同样的刻板。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圣之国与它国发生些摩擦，派他去处理，才能显出他的才华可用武之地。

　　拉尔斯将军长扶出禁闭室，陪他在回廊里散步。看着这位胡子都快白了一半儿的半个老人，心里有着淡淡的酸楚。他是军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军校时就被军长看中，毕业后直接调到军长身边工作，没有几年便荣升了。然而，他心里清楚得很，军长提拔他，只是因为他听话。与纳西尔和云端那种自以为是，不受管束的性格相比，军长还是喜欢能够完全受控的。

　　时光磨平了拉尔斯的棱角，在他稚嫩的脸上印上了所谓成熟的印记。他说着官话，学着严肃，模仿军长处理军方事务。可不知怎的，最近的时局变化太快，触动了他隐藏很久的那根敏感神经。

　　佩达西特在回廊的一排椅子桌下，没多久就睡熟了。他安详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慈祥又普通的老人。拉尔斯并排坐下，轻扶着以防他摔倒。

　　“哎……”拉尔斯心里叹着气。不过此刻他没有过多烦恼自己的小情绪，而是十分在意黄玉里的那团黑影。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他站在那里，隔着黄玉，都能感受得到些许压抑，有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算了，军长永远是对的。”很快各种想法都被他一句话憋了回去，他的大脑又被各种日常所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