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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干枯的手臂在雾气中幻化成树枝,孤零零地悬在空中,尴尬着。
这是第几次被女生拒绝了?张凯心想,十一?还是十二?记不清了,下次得弄张表记录下来,指不定能出本《悲惨世界之张凯传》,他自嘲。
虽然只和廖晨相处过不足12小时,他却怎么都忘不掉这张脸:石塑般的鼻子,鼻头翘得近乎透明;小巧的朱唇,呈爱心状丰满欲滴;眼神若即若离,偶尔滑过你的眼睛,暗自流淌着缕缕魅惑。照习惯上的说法,搭配眼睛的动词通常是:看,瞧,瞅,她的,却是“抚摸”,如丝缎一般轻柔,而那眼前的人,便都成了虔诚的教徒,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渴望着那缕丝绸能够偶尔,偶尔,滑过自己的指尖,蜻蜓点水般触及都能感到无比的幸运。
真是上等的美人胚子。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张凯就常常忍不住瞄上几眼,偷偷地,如盗贼一般小心翼翼。欣赏美人时是何等的自我陶醉,收回眼神后便唯剩一脸羞愧,暗暗谴责自己猥琐的行径。但他依然管不住内心的悸动,似有猫爪在挠动血管,引起炙热的瘙痒。真是便宜了那个流里流气的飞机头,他忿忿不平。要是被他知道王子豪也喜欢酷玩乐队,他定会吃惊得收不回下巴,因为他一直坚持认定,《午夜DJ》这种路边小摊暖场歌曲和飞机头才是绝配。
张凯缓缓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笑笑:“别,别怕。我是张凯,那晚我们一起玩的真心话大冒险。”
“恩,我记得。我选的大冒险,你出的主意。”廖晨嘴皮子动得飞快,樱桃唇一张一合,丢出这么一句,瞬间划清了两人的界限,张凯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推出去好远。
他是很抱歉,这两天来他一直很内疚,内疚到近乎发疯,他们才不会懂得自己这两天都遭遇了什么,那夜不能寐的晚上,与那昏昏沉沉的白天,他的精神状态近乎处于临界点。
他如此拼命地返世,并不是为了拯救自己,当然,这一点不可否认,但更重要的,是想要救回自己一时兴起的馊主意而即将搭上性命的朋友们,也许,还有白茹,那个热心肠的好姑娘。于是他又忆起白茹的样子,恩,什么样的来着?啊!记起来了。白茹有一张瘦圆脸,第一眼的冲击力自然没有廖晨这等美人强烈,但却是耐看型,越瞧越好看,尤其是脸的下半部位,鼻子与嘴的搭配恰到好处,秀气的直叫人嘬一口,像什么呢?对!像只猫,苏格兰折耳猫!他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个比喻,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但她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和那张可爱的圆脸实在冲突,而且永远本着局外人的姿态,令人望而却步,正是所谓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于是笑意随之褪去,他皱皱鼻子,锁紧了眉头。
廖晨依然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目睹着眼前这位“老人”的形色变化,觉得诡异得没边,于是自己麻利地爬了起来,全然忘了身上的多处疼痛。它们被这一突然举动都给惊了出来,即刻,头上,胸口,脚踝都起了反应。“啊呀!”惨叫从口中冲了出来,毫无防备。张凯这才收回了飘远的思绪,赶忙过去扶廖晨,却被她一手挡开了,看来她依然怀恨在心,恩,那是自然。
“其他人呢?”张凯试探着问这朵带刺的玫瑰,要是没了这张好脸蛋,不过是株仙人掌,他心想。
“……找王子豪去了。”
“那么王子豪呢?”
“不知道。管他呢。”廖晨啐了口唾沫,她现在根本不想听到,更不想念出王子豪的名字,她觉得恶心。
美人难哄,张凯抱怨。“你还想不想归世了?”
廖晨虽然怒气上脑,但在这至上的诱惑面前也不得不屈膝,然而即刻答应岂不是显得自己廉价,于是默不作声,只是缓和了原本的凶神恶煞,将头转向了来时的方向,轻轻咳嗽了几下。
张凯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眼下这位姑娘傲得很,自然是接了这个台阶下,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自己现在顶着这么个老皮囊。于是他佝偻着背顺着那方向走去,廖晨脸上虽很不情愿的样子,身子却依然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后头,我只是想早点回去照顾我弟,她抚慰自己受创的心。
“你以前未曾见我?我是指,另一个我。”廖晨忆起刚才对话中张凯出乎意料的自我介绍。哦不对,这是他第二次自我介绍了,玩游戏那晚他也自报了姓名,当时还觉得好笑来着,现细细想来,确是挺不对劲。
“恩,玩游戏那晚我是头次见你,况且现在老成这样,你也认不得了。”
“看来这平行的两个世界很不轴对称呢。本世的那个你可与我们见过一次面儿,吃的火锅。”
“看来异世的我交际能力比较好。”
“而且没那么猥琐。”廖晨补充道。
“为什么不轴对称前要加个‘很’字?难道还有什么对不上的事吗?”张凯捕捉到刚刚话语中的敏感细节,追问道。
廖晨犹豫再三,考虑到不说的话便是一路沉默,难免尴尬的难受,于是将葛孟军老人的事一一道来……
“后半段还是白茹同我们讲的。我无法想象从老人嘴里获得这个故事是何等心情,但肯定不会好受的。”廖晨讲完故事后补充道,她想起了白茹,以及自己对她刚才的那番无理的撒泼,愧疚之情如海水涛涛不绝,“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姑娘。”虽然交流不多,但廖晨觉得自己在某一方面,能够在白茹的身上找到共同点,所以她单方面地,明白她心酸的伪装。
故事讲完了,话也说尽了,他们终于绕回到那座冲毁了的庙,廖晨不禁感慨自己竟然跑出去这么老远。张凯立刻在那儿兜兜转转起来,步行缓慢,时不时捶捶胳膊捶捶腿,还偶尔不禁寒风袭身,咳嗽那么几声,像极了一个小老头,廖晨不禁觉得好笑,甚至笑出了声,完全忘了自己也在衰亡的事实。
张凯这儿摸摸,那儿瞅瞅,靠扎扎实实的触觉和模模糊糊的视觉,算是九分肯定了地点,地形,甚至冲毁的痕迹都相差无几。如果按常理发展的话,应该能带他们成功返世,他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所以,人呢?要返世的人却找不齐了!张凯费尽全力返世救人,却完全没料到这一出,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了。廖晨感觉到他动作的变化,缓慢里带着些许杂乱无章,于是赶忙问是不是返世出了问题,张凯告知了廖晨勘查情况,请她放心,然后继续追问其他人的去向。
于是廖晨带着张凯进了王子豪蒙头冲进的树林,之后便失了方向。她只看到大家都是往这个方向跑的,哪里会知道他们是往上,还是往下去了呢。于是驻了足,慌张的神色凌乱了美丽的脸庞。美人落难自是英雄出击的好时机。张凯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不由自主地扫了扫自己的短发,又摸了摸脸蛋,恩,够糙,叹了口气。只能以老年人的方式安慰她了,想着捋了捋自己臆想出来的长白胡须:“姑娘,莫急,林子虽大,但他们是有脑子的人,况且人的思维都差不多,我们看着,边走边找就行,这不还有几天呢嘛,总会找到的。”什么样的人就该说什么样的话,苍老的外形配以沧桑的嗓音,自然带出了那么些许慈祥的味道,廖晨也算是被这伪装的老人的慈爱所温暖到,定了心,开始靠直觉去寻找。
大黑林子,树木密匝,廖晨还未从刚才被野兽追捕的惊慌中缓过来,张凯却已经张嘴喊了:“林涛!”声音穿过树林,引得树叶一阵沙沙地颤抖,并伴随着草丛窸窣。“别喊!”廖晨压低声音,嘶哑着斥责张凯,“有野兽!你会暴露位置把它们引过来的!”张凯一愣,野,野兽?!我在山中几日怎么不见野兽?他纳闷,看来我的本世比较凶险,而他们的本世更为残忍,感慨着,他又不禁忆起了葛孟军老人的事儿……
太阳已经升起,周围雾气散去,树林亮堂起来,露出原本的面貌,依然清新脱俗着,与晚上雾气缭绕中的张牙舞爪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十足的两面派,廖晨在心里不屑。周围却依然不见同伴们的踪影。眼瞅这会去的地方找了,不会去的地方也找了,怎么就是找不见呢,现在的廖晨脑子一团乱麻,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可快。“是不是你的思维跟别人不太一样啊。”张凯不合时宜地抱怨了一句,本是无意的调侃,却点燃了火线。廖晨随即瞪眼盯着他,眼里似有火焰燃烧:“对啊,我们贱人的思维就是和你们这群所谓的好人不太一样呢。”张凯愕然,这貌美如花的姑娘怎么说话如此之冲,于是闭口不言,索性吃了这哑巴亏,悻悻然继续跟着找。
他们终于还是找到了王子豪当时发疯撞头的地方:那棵异常扭曲的松树,上面留着一个淡淡的血印子。是廖晨眼尖瞧见的。直觉告诉她,那是王子豪留下的痕迹,这直觉也终究是起到了些作用,但是他们却完美地错过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