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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晨与王子豪紧密相拥,忘却了之前的争执,忘却了所有的不快,他们凝视彼此眼眸中的轮廓,暖心于对方的眼里充溢着自己的倒影。“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廖晨哽咽,两行清泪滑落瘦削的下巴,她的指尖柔软在王子豪的鬓发。向来高傲冷艳的她此刻却如栀子花般,绽放在自己的怀里,单纯且脆弱着,王子豪不禁醉心于这番破镜重圆,一股心疼之意泛上心头,更是抱紧了廖晨,恨不能将她融入身子里,用血肉保护起来。
林涛与张凯驻足对视,沉默的开场尴尬了气氛。在明白眼前的所有人都与自己不同世界后,张凯显得有点畏缩且局促不安。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像那一晚的玩乐全做了空,之前的熟悉乃至信任此刻也都被丢弃进篝火里,灰飞烟灭了。空气中凝固起一堵无形的墙。将事情了解的透彻,未必是件好事,张凯心想。徐琳静见状,打破这让人不适的寂静,呼唤他们过来坐下。
七个人围着火堆,足以营造出温馨的场面,这就是人多的慰藉。张凯就坐在我的对面,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随着火焰的摆动而时明时暗,他脸上没有衰亡的痕迹,肌肤紧致着,甚至冒着几粒代表青春活力的痘痘,门牙完好无缺。
他盯着那团光,目光柔软。但瞅那一脸疲态,也是许久未见到这份暖了吧。
“你是如何回来的?”我尽量平缓自己的声音。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火焰,缓缓下落到我的身上:“你衰老了许多。”
我的心揪了一下。暗自冷笑,这我当然知道,毕竟天一亮就是异世第六日了,诅咒得加大力度才能如期而至啊。
他的目光向我身边挪了挪,转移到陈诺身上:“你们两什么时候穿越的?”
“你磕掉牙的第二天清晨。”我强调他的牙齿。
他摸了摸那枚门牙:“自行修复了,神奇的大自然。”他指了指陈诺,“那天上午我见到他了,我同他道谢,他完全无视了我,像不认识我似的。”
“他同我一块穿越的,你见到的是另一个陈诺。”我默默低垂了眼,又戳到了痛处。大家都安静了,他们并不知异世互换的结果,只是惊讶于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件。
“互换了啊。这可就麻烦了。”张凯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抬头与他对视,这句话的意思,莫非他知道?“是在那座冲毁了的庙。”他的余光泛起愁绪,终于道出了自己穿越的地点。
但是本世的葛孟军早已逝世了啊,与他刚刚那番对话的顺序,倒是像极了当时与老人的交谈,我的内心不禁嘀咕:“什么庙?”
“廖晨跟我说了葛孟军老人的事。那庙是村民自主修建的。也许,是想要弥补对他的残忍伤害吧。”语毕,他冷笑。
不管途中情节如何变幻,它们都围绕着既定的主线而发展。正所谓,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他拨弄了一下柴火。
“我们找了你们一天!”廖晨穿插进对话,带着些许愠怒。剩下的我们相视一笑,这其间的曲折懒得再提,被误解也罢,只要人回来了便好。
“你那晚去哪儿了?我们都以为你被野猫子叼走了。”王子豪抚摸着廖晨披散下来的长发,没了高辫子与翘眼线,她像极了邻家小女孩,周身几乎就要散发出草莓牛奶的味道。
廖晨捕捉到“野猫”这一字眼,眼神明显溜过一丝恐惧,她努了努嘴:“我的确遇到了野猫啊。”好在火光温暖,柴火噼啪,那丝害怕很快褪了下去……
前情回顾:王子豪与廖晨发生争执,王子豪消失在林中,众人搜寻,廖晨掉队。(廖晨异世第五日当晚)
“贱人!”王子豪的怒吼一声声回荡在耳畔。世界安静了。廖晨木讷在原地,这是王子豪第一次冲她发火。多么肮脏的字眼,她躲避了这么久,这滩烂泥终于还是溅到了自己身上。她想起了家里那位整天烂醉如泥,徒有母亲称号的女人。在邻里邻舍,乃至亲戚朋友口中,她的母亲就是下贱的具象,不过那个女人的确活该承受这个名号。廖晨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连口中分泌的唾沫都忘记下咽。她眼瞅着王子豪冲进了那片黑色的林子,眼瞅着周围的人离自己而去。你们都丢下我了,她心想,你们也觉得我贱?呵呵。廖晨在雾气冷漠里自我嘲讽。这朵坚强了许久,芬芳了许久的暗夜玫瑰,被这两个字眼彻底击毁,她衰败了,枯萎了。
那些靠近的野兽似是闻到了空气中流淌的脆弱,向这陷身巨石黄泥间的女人步步逼近。它们的目光撕裂雾气,直击到廖晨身上,脚下的步伐缓而稳,厚厚的肉垫悄然了脚步声。距离近了,它们发出低吼,声音低沉却很是喧宾夺主,声波一阵阵侵袭着廖晨,伴随着冷风,威风凛凛。廖晨的耳朵敏感地抖动了一下,她听到了不远处的恐吓。所以,逃,还是不逃?她竟然有些犹豫。横竖是死,只是时间问题。她方才磕破的脑门不禁这冷风吹,现下正如鞭子抽打一般,疼的自己反射弧都不太好使。她竟然甩了甩手,好像头疼作用于手指,谓十指连心,牵扯到心脏也跟着抽疼。光是头上的伤口就让自己难以忍受,又岂能承受住野兽们的撕咬,廖晨最后还是决定逃命。
风儿在耳边呼啸,她惊诧自己脚步飞快,然而左右两边的嗖嗖声也紧追自己不舍。该死的东西,她边跑边咬牙切齿。形状各异的树木长得密集而乱,脚下又突兀着盘根错节,廖晨不得不万分紧绷自己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沉迷于游戏的弟弟,永远炯炯有神于电脑屏幕,鼠标操控着一个红点,隐蔽,埋伏,突击,弑杀所有的愤怒的敌人。游戏中的他,是猎人,飞奔于树林的她,是猎物。
不知弟弟按时吃饭了没有,没有饭端到桌子边上,他是不会觉得肚子饿的。那个该死的老女人也不会去牵挂暗屋里的少年,她定忙着回味刚才的牌局呢。常年不断的麻将声,小时候的廖晨竟然以为这是某种行业,能够生钱,也会有损失,后来才明白,这不过是懒人的消遣,烂人的自我麻痹。每逢过年,爆竹声声总有怒气冲冲的敲门声相伴。好一个佳节。女人拉了家里的灯,从破铁盒里取出钱,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数着,嘴角泛起满意的笑容。这可是她爬过好几个床单才挣得的,断不能叫人轻易取了去。她撇眼打量着桌脚旁被追债人吓得心惊胆战的小廖晨,骨骼清奇,五官精致,虽身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但依然透露出高傲的冷艳,与这俗世格格不入。她冷笑了一下,不过是又一汪红颜祸水罢了,想着摸了摸肚子,她在回忆肚中孩子的父亲最有可能是谁,眼前快速闪现着一张张猥琐微笑着的脸。恩,记不得了,但她无所谓……
廖晨仿佛又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的香烟味,女人自己的,和各个男人的,令人阵阵作呕。她向左手边啐了口唾沫:“滚开啊!你们这群垃圾!”她已经怒气冲冲,她厌弃自己的周遭,厌弃那池泥潭,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从中爬出来,好不容易触碰到了陆地,瞪着眼睛死命爬上岸,却发现那个真正明亮的世界在天上。陆地与天空的交集在哪儿,在哪儿啊?谁能告诉我?廖晨钢化的心脏被现实烈焰所熔化,满溢着耻辱与不屈。随它吧,既然不管做何努力都遥不可及的梦想,随它吧,是自己异想天开,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是自己眼高手低,随它吧,我回我的污池,我重染泥沼,我做回我的贱人,这个世界满意了吧。
廖晨飞奔得太快,她在发泄,用速度,用汗水,体验临界的窒息,全然没注意到左右两边一直尾随不断的窸窣声早已不见了踪影。“砰!”迎面突然冒出来的黑影让廖晨措手不及,撞了个满怀,彼此都飞将出去,砸落在地上。猛烈的撞击换来迟一拍的呻吟,“哎哟!”几乎是同时,他们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人!是人!廖晨捂着胸口,支起上半身,那团黑影蜷缩着,抽搐着,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出乎意料的熟悉,张,张凯。廖晨几乎就要喊出张凯的名字,尚存一丝的理智在此刻又恢复了运作,怎么可能是他,他还在另一个世界无知地衰老着呢,廖晨苦笑,泛起一阵惆怅。雾气缭绕,视野模糊,到底是人是鬼?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反正都有平行世界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存在呢?但胸口那扎扎实实的痛感推翻了这个揣测,廖晨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恐惧,从小到大,她都觉得,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前方的黑影在呻吟再三后,终于升了起来,它靠近半支在地上的女人,伸出了手。
距离近了,适应了黑夜的廖晨终于辨认出对方的脸庞,的确是张凯,只不过,是老了三四十岁的张凯。那遍布皱纹的脸像皱了皮的橘子,在这寒气料峭的夜晚,如妖魔一般狰狞。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更增添了惊讶,廖晨不禁往后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