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笙歌与室友韩琦琦,孙黎推开宿舍的门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地板是刚拖过的,还湿漉漉的,散发着来自水池的微腥的气味。每个人的桌柜一尘不染,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洗好的毛巾晾在阳台,大家平日里乱丢乱放的衣物此刻也被收纳进一个颜色喜庆的帆布折叠衣橱里。
“这,还是我们的宿舍吗?”韩琦琦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馒头了,她四处打量,仿佛是在端详一个陌生的地方。
“对呀,这也忒变态了吧。要知道咱们宿舍除了笙歌比较勤快以外,其余的人谁会收拾宿舍啊。该不会是……进贼了?”孙黎一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她是317宿舍个头儿最高的女生,光净身高就有172,走在校园里那叫“鹤立鸡群”。不同于韩琦琦的世故圆滑,她是一个极其心直口快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藏着掖着。
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笙歌,笙歌茫然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陌陌啊。陌陌说过中午要和洛城一起吃饭,她才与韩琦琦她们一块儿的。到了餐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就各自买了一份小吃准备带回来享用的。她走的时候,陌陌还在教室等洛城,所以怎么可能回来这么早呀。可是排除了陌陌,她也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说谁变态,谁是贼?”杨紫陌一手提着一个水桶,一手拿着一块儿抹布破门而入。
“陌陌,所以……这全是你打扫的吗?”韩琦琦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杨紫陌可从来不这样儿。今天却如此反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不了解的事情。
”当然,本姑娘收拾的,如何,干净么?”
“干净干净。”孙黎连连答道,“不过,陌陌,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想起来……”
“谁受刺激了?你才受刺激了。刚才说我变态,又说我是贼,孙黎,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或许是孙黎话中的“刺激”引燃了我,我一下子爆发了。
孙黎站在那里有点尴尬,她并没有针对杨紫陌的意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傻傻地负手而立,向来笨嘴拙舌的她,倘若真的吵起架来,她绝对不是杨紫陌的对手。况且她也清楚这丫头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绝无恶意。
韩琦琦更加确信了杨紫陌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变故,往坏处想,难不成是与洛城拌嘴了?只有这个解释才站得住脚,那她是不是应该劝劝杨紫陌。毕竟洛城家境好,相貌好,又有才华。紫陌找到这样的归宿,她作为其朋友,脸上也是有光的。
“紫陌,小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发生口角就是得双方互相谅解,将心比心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失控的心镇定下来:“我和洛城,彻底结束了。”
“什么?!”孙黎大叫了一声,后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急忙捂住嘴巴。韩琦琦也是吃了一惊,笙歌充满担忧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徘徊,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任何语言都会是苍白乏力的。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我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听到身后笙歌的喊声“陌陌”,还听到老练的韩琦琦拉着笙歌说:“别管她了,她这个时候是听不进什么的,你让她自己想想明白。”
我魂不守舍地出了女生宿舍的门,正低头走着,忽然撞到一个人。我不想抬头,甚至懒得抬眼去看,管他是谁呢?“对不起。”我丢下这句话,准备走人。那人拉住了我的衣袖,似乎没有打算放我走的意思。
“小陌……”这个曾经我每次听到都会心如小鹿乱撞的称呼,如今听来,却是如此地讽刺。
洛城满校园地找,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疯疯癫癫地边喊边跑,还是毫无用处。他最后才想到守株待兔的这个最笨的方法,没想到却等到了她。他的目光触及的地方,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她不看自己,耷拉着脑袋,纤弱的身体微微发抖,令他萌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
他试图拉起她的手,她竟然没有反抗。他的心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太过冷静了,冷静得不太像她。洛城带着杨紫陌走到了他们曾经幽会过的“秘密花园”,她仍然没有开口说话,与他连一个眼神的交流也无。
“小陌,乔琳跟我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那天看到的都是误会,是她……”洛城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杨紫陌根本就心不在焉。“你说句话,好不好?小陌,我求你,说什么都行。”
真是可笑至极,我已经厌恶了他这种拙劣的表演。随便他怎样都好,我无所谓。一个心已死的人,你还指望她
为你再泛起波澜,会不会太无耻了点?
洛城终于忍不住她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疏离和冷漠,用手强行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杨紫陌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焦点了,她的目光如同冰窖一样空洞,透着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寒气。
他把她拥入怀中,想用自己灼热的体温去融化她心头的坚冰。“这位同学,请问我认识你吗?”洛城的胸腔深处传来杨紫陌低低的声音,每一个字从她口中轻飘飘地说出,却似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
“小陌,你怎么了?”
“小陌是谁,你喜欢的女孩子么?可惜,我不是你的小陌,我是杨紫陌。”
洛城亲耳听到她状似孩童般天真无邪的低语,她好残忍,用最简单的方式终结了他们的爱情。他宁愿她吃醋,生气,发疯,胡闹,但不要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连他负荆请罪的机会也不给,解释也置若罔闻。
“你是小陌,你分明就是我的小陌。”洛城呓语似地重复着,他低头想要以一个吻来唤醒这个麻木的女孩。
我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洛城,他惊讶地战栗。“你是想要这个吗?”他听到她的语气中浓浓的讥讽。我报复性地吻着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孩,罢了狠狠地咬破他的嘴唇,他的血液沾到了我的牙床,罪恶的味道。
“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流血了,鲜红鲜红的,血腥的气息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记住,这就是痛的滋味。”
“小陌,对不起。”洛城在我身后喊道。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原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对我说起的。”洛城听到她最后的这句话,终于泪水夺眶而出。他知道她还爱着自己,这种爱深入骨髓。情到深处,道是无情却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