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微微一笑,拱手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罗醉生、典和、宋子虚忙起身还礼。
狄仁杰在杜真身旁落座。
“狄大人,”罗醉生和典和不约而同地问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狄仁杰笑道:“好说好说。”
这时候,宋子虚把茶端了上来。
杜真吸溜了下鼻子,一睁眼,仍不住赞叹道:“好香的茶呀!”
狄仁杰揭开盖子,一股幽香扑鼻而来,知道是天香果,低头吸了口,在喉咙里转了圈,又连忙偷偷地吐回到茶碗里。
杜真和典和俩却喝得回味无穷、赞不绝口。
狄仁杰咂咂嘴赞叹道:“的确是好茶!典老板,这可是罗老板对你的一片拳拳之心呐!”
典和笑道:“这茶好喝,就是这茶碗小了些,要是能换上那大海碗,大口、大口地喝,那就更过瘾了。”
其他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起哈哈大笑。
狄仁杰笑罢,脸转瞬一板,猛然立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声喝问道:“好你个典老板,你居然收受他人重金,丧心病狂地跑来这天字第一号的大食府中聚众闹事、蓄意诋毁,你枉顾国法、藐视潼关府大帅,意欲何为?你难道想造反吗?”
众人一惊,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狄仁杰还不肯干休,右手一伸,“刷拉”一下,顺手就将身旁杜真那寸步不离爱不释手的宝剑给拔了出来。
一道寒光森冷如电般就架在了典和的脖子上。
典和猝不及防,一缩脖子,寒芒映射处,立时激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浑身抖如筛糠,那额头之上,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冷汗滚滚而落。
他就差没有把尿给撒裤子里了。
趁热打铁,狄仁杰可不管那么多,再次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典和“噗通”一声,屁股从椅子上滑落,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了。
狄仁杰左掌一挥,“啪”的一声,内力到处,将面前的桌子硬生生拍了个粉碎,怒斥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电光火石间,木屑纷飞,变故突来,罗醉生、宋子虚和杜真均是悚然一惊,陡然一动,各自侧身闪避开来。那典和却没有这般幸运,吓得一骨碌又爬起身来,冲着狄仁杰一边拼命地叩头,一边大声哀告道:“小人不是妖孽,小人是、是、是何桂生,求狄爷爷饶命、饶命、饶命,求狄爷爷饶、饶小人一命。”
狄仁杰冷笑道:“你若是真心悔悟,本老爷便在杜大帅面前保你一条狗命,你若是有半句瞎话想要欺瞒官府,二罪归一,本老爷便要请杜大帅上奏朝廷诛灭你的九族。”
何桂生依旧磕头如捣蒜:“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狄爷爷饶命,您老人家问什么小人就答什么,小人必定毫无隐瞒。”
狄仁杰问道:“你收了多少银子来干此勾当?”
何桂生抬起头来,伸出一个巴掌道:“五两银子。”
狄仁杰一瞪眼,怒道:“你当老爷我是三岁小孩?!给你五两银子你就敢干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你胆敢欺瞒老爷我!?”
何桂生连忙趴在地上磕个几个响头,眼泪汪汪地道:“小人有几个脑袋胆敢欺瞒老爷您。小人的的确确只拿了那人五两银子,只少不多,丝毫不差。”
狄仁杰点点头,脸色有所和缓地道:“本老爷权且信你,你为了这区区五两银子便如此胆大包天吗?”
何桂生擦了擦眼角道:“小人本是个外来户,去年来此投亲,没想到晦气得很,小人的亲戚今年年初竟然在这城里的福来客栈沾染了暴病,就此一命呜呼,小人咽不下这口气,去找他们理论,那客栈的老板非但没有见我,还把小人给轰了出来,小人倔强,便天天去他们客栈门口蹲守,他们耐烦不过,只好赔了些银两打发与我,小人就靠着这些个银两在这城里勉强度日。上个月,小人银两花光便没了生计,只能够东借西赊的胡乱打混,有一天没一天地饥一顿饱一顿。想不到的是,小人今日巳时时来运转,碰到了天大的好事——意外之财——这五两银子的大买卖,对于小人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小人正求之不得。莫说是五两银子,就算是一厘一毫,小人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于是乎,小人就鬼迷了心窍,罪该万死,大包大揽地跑到这闻名天下的范阳楼里来胡搅蛮缠、兴风作浪。”
狄仁杰问道:“他让你如何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