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潼道:“我父亲平素严厉,将我当儿子养,我是瞒着他老人家偷跑去罗府的。我谎称要去乡下老家祭奠我过世的老奶奶,说要在哪里住上好一阵子。如今,我以这般模样突然在天香院门口出现,他老人家非被我给活活气疯了不可。我怕,小玲珑更怕,于是我们俩一商议,就赶紧往回来赶了。”
狄仁杰道:“深更半夜的,信鸽为何会这般快传递到令尊哪里?你父亲难道不起疑吗?他又怎么会相信有如此大的事情发生?万一无中生有,罗府里平平安安毫无事情发生,他该如何是好?他难道就不怕被人愚弄出丑吗?”
杜雨潼道:“杜添是我家的亲信,我离开家之前,又偷偷告诉过他,让他为我保密,并嘱咐他留心信鸽,一旦有事,他务必火速处理,不得有丝毫延误。”
狄仁杰又一皱眉,问道:“那杜添又怎么能这么快这么准确地知道信鸽的事情?”
杜雨潼笑道:“他是养鸽子的高手,我家的信鸽都是由他打理,他就住到鸽笼边上,一有风吹草动,他立时警觉,不会有半点差池。”
狄仁杰点点头,这才明了,又一转身,开始询问狄安的情况。
狄安没回话,只是定定地呆愣了半晌,才小声问道:“罗老东主就这么不幸蒙难了?谁会对他老人家下此毒手?公子爷,你可一定要抓获真凶啊!为老东主报仇。”到最后,泪眼婆娑,言语哽咽,已然难以自持。
狄仁杰点点头,说道:“你我和他老人家缘浅,但一见如故,彼此赤诚,实属难得,他老人家遭此不幸,我和你一样,心头也是沉痛无比。目前,线索庞杂,宛如一团乱麻,纠结缠绕,似是而非,难以梳理,一时半会,未必能够得到你我想要的结果。你放心,即便如此,我也一定会竭尽所能,将它查个水落石出。”
狄安呜呜一阵,只得收起眼泪,用袖子揩干,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昨夜在沐浴房中见狄仁杰酣睡,不忍打搅,便先离开,到百花厅里坐定。
此时,罗醉的夫人韩欣韩春娘前来,说是老家有急事,要连夜赶往洛阳,出于礼貌,只好赶来跟两位恩公告退,明天不能够在家中作陪了。狄安对她颇有好感,就自告奋勇要一路护送于她。有高手相伴,韩欣自然高兴,满口应允。韩欣走之前跟他说,半个时辰后,可到大门口会齐,一起乘车赶往洛阳。韩欣走后,小玲珑,也就是韩青青跟狄安说,呆会,她可以陪他去大门口。狄安很高兴,回房收拾了点东西,就和小玲珑一起出了百花厅,往百花院外走。到了议事堂左近,穿过一座假山时,狄安突然感觉精神恍惚,头一晕,就昏死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然倒卧在这黑漆漆的地道之中了。
狄仁杰皱了皱眉,问道:“你在这地道之中呆了多久?你可曾看见什么?”
狄安想了想,道:“我刚醒过来时似乎听到了一阵‘嘎啦嘎啦’的声音,我想动,可动不了,浑身上下的穴道已然全被封死,没办法,我只好暗运玄功,将穴道逐一解开。我穴道刚解开没多久,韩青青就拖着杜姑娘从黑暗中走来。”
杜雨潼心怀感激,向狄安谢道:“若非你及时出言问话,说不定韩青青早已经杀人灭口,将我碎尸万段了。”
狄安笑道:“我不知道公子爷已然跟来,否则,我也就不用节外生枝做这画蛇添之事。”
杜雨潼不解,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狄安笑道:“如此‘英雄救美’才是‘成人之美’。”
“人命关天,”杜雨潼脸上一红,好半晌才道,“岂容儿戏?”
“杜姑娘,”狄仁杰道,“事已至此,你不可再瞒你父亲了,你随我马上赶往天香院,将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来,我们好逐一破解,缉拿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