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醉生在旁,听他二人这么一说,心念百转,突然有了一个计较。
罗醉生搬了把椅子坐到李老实跟前,说道:“那好,二者去其一,当下只有你我两方,我们都是生意人,我范阳楼就和你福来客栈比一比。”
李老实笑道:“比什么?罗老板,你我不会像他们年青人一样比拳头吧?”
罗醉生笑道:“你不是江湖中人,我也不是江湖中人,你不懂武功,我也不懂武功,你我彼此彼此,自然是不能够比拳头。”
李老实笑道:“哪我们比什么呢?”
罗醉生笑道:“除了比笑之外,你我两家就比一比你方才说的算账的本事,如何?”
李老实笑道:“笑贫不笑娼,笑比哭好,生意人除了卖笑之外,看来也只有比一比算银子的本事了。否则,你我又怎么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生意人?”
罗醉生笑道:“李老板,好一个‘笑’字啊!居然被你解释得如此精辟。佩服!”
李老实笑道:“哪就请罗老板划出个道来?”
罗醉生笑道:“本次比试须以福来客栈和范阳楼的名义来比。”
李老实笑道:“没问题,两个老板都在这里。”
罗醉生笑道:“本次比试你我双方的赌注分别是范阳楼的出让权和你手里的九十张范阳楼的预订条子,你看怎么样?”
李老实笑道:“正是此意。”
罗醉生笑道:“本次比试是将我范阳楼里今晚的条子和你手上的条子合到一起,然后再各分九十张,谁先算完自己条子上的酒菜数额和订金数额并准确无误者——胜,你看如何?”
李老实笑道:“如此甚好。”
罗醉生笑道:“甚好。”
李老实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罗醉生笑道:“那你我就好好算一算条子上的这笔账。”
李老实笑道:“成交。”
说完后,两人脸一松,各自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腮帮子,感觉有点硬,又有点酸。
李老实将自己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丢,用手指头点了点。
罗醉生点点头,一跺脚,用力三击掌。
不久,楼梯声响,有人上来。
狄仁杰一看,细高个,瘦脸颊,八字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罗醉生对李老实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宋礼,宋子虚,我范阳楼的账房先生。”又一指李老实,对宋子虚道:“这是福来客栈的李老板。”
李老实冲宋子虚一点头。
宋子虚拱手道:“见过李老板。”
罗醉生将方才的事简要说了,再补充道:“宋先生,你代表我范阳楼和他福来客栈比试一番,和他算一算这笔账。”
宋子虚有些为难。
罗醉生挥挥手道:“你先下去,把今晚预订的条子拿来。”
宋子虚只得赶紧又下楼去。
找人替代,随叫随到。
不料罗醉生有此一招,李老实顿时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片刻,宋子虚捧了一摞条子上来。
李老实这才回过神来,一伸手,朝地上点了点。
宋子虚便将条子摆放到包袱的旁边。
李老实从椅子上起身,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道:“来,你我先捣乱一番。”说完,将刚拿来的条子望包袱里一推,七七八八,双手一通乱摸,立时将双方的条子搅乱,混在一处。
宋子虚看了看自己的老板。
罗醉生冲他一点头。
他也便席地而坐,与李老实来了个面对面。
李老实抬头道:“狄大人,条子混好了,你来分一分。”
狄仁杰只好上前,蹲下身来,你一张,我一张,你一张,我一张……当着大家的面,一五一十,一人一份,将条子分为了两半。
出人预料的是,条子刚分完,宋子虚就说:“我这一半的条子总计酒菜款为八万七千一百三十三两三,订金为六万八千零六十三两五,李老板那一半的条子总计酒菜款为七万九千三百四十一两九,订金为五万一千二百七十六两二。”
狄仁杰、狄安和李老实一起大吃一惊。
是不是碰到鬼了?!
李老实怒道:“还没说开始呢?还轮不到你胡说八道。”
罗醉生哈哈一笑:“李老板,说不说开始,你都已经输了。”
李老实冷笑:“为什么?”
罗醉生笑道:“因为,我知道宋先生算得一定没错。”
李老实不信。
罗醉生笑道:“不信你自己可以再算算。”
一算,李老实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自己算出来的数目和宋子虚方才所说的居然丝毫不差。
李老实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罗醉生笑道:“李老板若是不信,你和宋先生不妨再来一局。”
李老实呆望半晌,脸色变了几变,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突然一甩手道:“今晚李某算是长见识了,愿赌服输,这九十张条子和十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八的订金我都不要了,我认栽。”说完,站起身来。
一跺脚,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