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5日
弟弟在北京火化,骨灰带回陕西老家安葬,我揪心般地痛:无法送他一程。
母亲在巨大的悲痛打击下,理智的堡垒彻底沦陷了,她把心中所有的怨恨毫无理由地发泄到了我的头上,她把收养我当做了灾难的源头,死死抓住。我只能躲着她,为了给她时间和空间来复元她的心性。
我从弟媳手里拿到了这只只有不到十厘米长的小沙漏,放在灯下,太阳下反来复去地看,没发现有什么与众不同,普普通通的一只小沙漏。无论正反,哪个方向上放置,两面的沙子都不会往下面漏。下面的沙子是上面的三倍之多。我眯起眼睛,想起在梦里,我记得沙漏漏沙和心跳一致。我大惊,这只沙漏不能漏沙子了,恰巧弟弟心脏不再跳动了!难道……真的是这种逻辑关系吗?这就解释了为何弟弟把它锁入保险柜里!照这么下去,上面的沙子数量是弟弟27年中的心跳数,每分钟心跳按70下计算,上面的沙子数应该是70×60×60×24×356×27=96889600颗。我真有种冲动想弄破它,把上面细如陶土的沙沫儿数一数,以证实我的猜测。它的漏沙和心跳偶联,那么弟弟的心跳和它谁是因谁是果呢?它坏掉了,不漏沙子了,所以弟弟心跳骤停过世了;还是弟弟的心跳停止了,导致它也不再漏沙了?
它们之间真的存在着如我梦中感受到的有内在联系吗?
要想弄清楚这一切,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人:苏里南!
一直在爬山,越爬脚下的路越滑,山石上绿苔遍布,植被滴答滴答的异常潮湿,仿佛来到了南美的热带雨林,狭隘的山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山涧,涧里潭水溪溪,且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瀑布,说话声稍微小了,被水声所遮盖。
电话了苏里南,我开门见山,问及他的单位惠殯集团。他答应见面,而且是在这么一个雨天,居然爬上了这么一座折折曲曲,仿佛永远都是峰回路转的山涧。
我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包里藏了一把折叠水果刀,没办法,这种鬼天气,出现在几乎没有游人的地方,天上地下一片水淋,不多想才怪!但是,我豁出去了。
前面没路了,横亘在眼前的是一块架在两边山壁的巨石,巨石下面有一个半米宽的洞,苏里南弯腰居然从这个洞爬了过去,这是什么情况,我要不要跟着他爬过去?看不见那边的苏里南,只听见他的声音在招呼我过去,我心一横,弯腰,手撑地,从巨石下爬过。
一条硕大的瀑布,在雨雾中飞腾而下,我们就站在瀑布下面的水潭边上。前面是野山再也没有路了,这是尽头了。
穿着黄色雨衣的我们俩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儿,和周围的原始风貌格格不入,我们的鞋全湿了。
“你不是要问惠殯集团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在瀑布“隆隆”的噪音和淅沥的雨声中,苏里南说话了。我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我眼睛注意着巨石洞穴的方位,一旦有突发情况,我能第一时间撤离。
显然我多虑了……
“惠殯集团掌门的并非人类……”
“啊?”我以为噪音太大,听岔了。
“他们不是人类,他们到底是什么,我没有见过。我猜测,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不!他们不属于我们人类对生物的定义范围。他们到底以哪种方式存在的,我不知道。”
我使劲挖了挖耳朵,因为爬了无数个峰回路转,这个位置的海拔不低了,我耳朵有点发闷,加上这么持久强大的水声,我怀疑幻听了。他讲的在我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谈。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以便听得更真切点。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维度,我们生存的这个空间的维度?”他自顾自地说,雨衣下,我使劲摇了摇头,其实我听说过一些,不过,从没认真琢磨过,一知半解。
“一个东西总是存在于一个比它大的容器里,比如苹果,长在树上,树又在果园里,果园又在一片山林中,这片山林又在大山中,大山又在这个地区中,这个地区又在这块大陆中,大陆又在地球上,依次类推,无限大无限小,宇宙存在于另外一个容器中。一个套一个,大家都在同一个世界里,但是维度不同,看待世界的方式不同,构造不同,感知到的范围不同。我们人类以及人类能感知的生物,都是和我们在同一维度的以及比我们低一维的,其他高维度的生,存,我们感知不到。惠殯集团的掌门人就是在高维度空间里的生存物。不知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我又摇了摇头。似曾在梦里我有过容器套容器的概念。
“那我比个这样的例子,你更容易理解。假如我买来几个馒头,忘记吃掉了,放了很长时间,上面发霉了,就是长霉菌了。霉菌只知道产品孢子无限生存繁殖,它知道这是一只馒头吗?它知道除了它们附着的这只馒头外,还有其他馒头吗?馒头之外还包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周围是冰箱的抽屉……冰箱外是我的房子,房子里还有我,狗。房子外有更丰富的东西……霉菌完全不知道!
不管是霉菌还是细菌,它们不具备感知更高级更复杂外围环境的功能。但这不影响他们的生存。当他们危害到人类健康时,我们用药或其他手段来杀灭他们,他们只知道灾难来了,却无法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它们会根据环境变化得出它们的生存经验并传给后代,如抗药性等等。它们本体寿命很短,无法知晓,有一天我发现馒头不能吃了,把他们丢进了垃圾桶,以后被垃圾车垃到垃圾场,馒头随着时间和环境分解消失,菌们或许根据馒头质地认为这就是它们赖以生存的球体的寿命。它们终其所有的后代都无法感知人类的存在以及人类的模样及能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像霉菌或细菌无法感知维度更高生存体的存在、能力、样貌以及想法和能力?”我有些懂了。
“你很聪明,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惠殯集团的操持者,为了一定目的,让我们感知了,感知于无形。因为我们比菌类要高级一些,我们的想象更丰富一些,想象的边缘会偶尔触及到高维生存体。”他望着那泓瀑布,接着说:“他们无处不在,今天我约你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他们对我们的感知。这么多年,我知道一点,在极度潮湿的水环境,山沟里他们感知我们的能力最差。惠殯集团只是他们的一个媒介,他们有其他许多媒介来左右我们。他们其实就像佛主,上帝,真主,我怀疑,起初的宗教就是因他们而形成的。”
我似乎又听明白些,很玄的解释,该不该信他?
“我们时间有限,我拣重点说,他们的维度和我们的维度之间大概有一个漏洞,或者叫衔接处。我想应该就是物理和数学界所指的空间弯曲。有人接触到了这个街接处,扰乱了他们对我们的隔绝,或者说对我们生和死,活人与灵魂的严密隔绝。他们决定捕获这个扰乱者,研究严密隔壁的漏洞。你,就是那个打扰到这种隔离的人!”
我心里一陡,为什么说到我?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
“对,就是你!”他收回望向瀑布的目光,继而转向我:“我,收到的指令接触你,目的就是为了捕获你。”
离奇,我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具吸引力的科幻段子。
不!等等,我怎么感觉他说的是真的。别先入为主,仔细听完他说的。
“他们发觉漏洞在前,发现你在后。是在无意中,由青海部上报过来一则消息,有人可以梦到未来。起初,仅仅当作一件小事备案而已,因为青海部触角突然出了意外,这个备案他们没当回事,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警觉了,你住在神经专科医院接受创伤性失忆治疗时,那里的触角发觉你的脑部结构很奇怪,白质覆盖在灰质上。
脑电图更异于正常人类,于是报备了你,他们这才发现,竟有两次你的报备。”
我听到了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触角。
什么是他所提到的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