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碎影（十八）

　　昨儿算是梦到个正常的梦。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不像那些怪物，提前消费我生活的怪梦，仅仅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梦，中间有遗漏、有模糊、有无逻辑的地方。不咸不淡不痛不痒，唯一让我担心的是这些天太多梦，会不会影响健康。

　　梦到我在一家部队医院，我不清楚自己是学员还是正式医生，几个人吃午饭，从食堂打了三个菜，回来一看，不够吃，不知怎么地我自告奋勇，再帮大伙儿打一个菜和主食。

　　找了个捷径，从地下通道去食堂后厨，他们，就是那几个共同吃饭的同事还是同学，给我拿了两张张几联儿的白黄纸质饭票，非常薄的那种。

　　拿着饭票到了后厨，洗菜的，收拾锅具的，忙忙碌碌。位于地下的后厨到处都油腻腻，地上黑漆漆脏兮兮。问这些师傅能不能帮我再打一个菜几个馒头。若干众人各忙各的，没人搭理我。把我给急的，最后的有些怒了，大喝一嗓子：“为什么不卖给我饭菜？？？你们领导在哪？食堂管理员在哪？”好像我们本来该免费吃，现在我都出饭票了还不卖，就是这个意思。

　　一位戴着袖套，端着一口硕大的吕盆的大姐，在混浊中回答我：“我们有规定，后台不打饭，你去前面窗口排队打饭。”

　　然后我非常明白了似的，擎着那点饭票匆匆要赶往窗口。

　　没人指点，我异常熟悉，走向另一条地下道道，很宽，缓缓的上坡，两边全是巨粗的管道，由完全没自然光的地下往上行的意思，渐渐地两侧头顶上黄昏的灯没有了，半截露在地面的窗户让通道变亮堂了许多。尽头是两部电梯和一条往上的步行梯。

　　不记得我选择了哪种方式，下一个扬景是人声嘈杂的食堂大厅，饭菜分别在不同的窗口排队。

　　我排在卖菜的口上，等轮到我时，我看见窗口内，不锈钢平台上一溜儿摆着几个小铅盆，里面各色的菜。

　　突然，我盯住一个盆子：肉沫雪里红，肉沫雪里红，肉沫雪里红……

　　我叨咕着，叨咕着，醒了，嘴里没停：肉沫雪里红……

　　听见自己叨咕肉末雪甲红，吓了一跳，完全清醒后，大致回忆了一下这个梦。

　　有种感觉，我去过这个食堂，不，是我好像很熟悉这个地方，肉末雪里红，我很钟爱的一道菜，在什么地方常吃？肯定不是现在医院的食堂！大学吗，不是，大学食堂没记得常吃这个，那是哪里呢？我以前的单位？西安xxx医院？搜肠刮肚，我似乎对前工作单位没印象。唉，不去深想，不想激起伤过心的往事……

　　梦醒之后是早上四点多点儿，我没了睡意，枕头立在床头，我半靠着，打开手机浏览各大网站，微信微博，咦，自动邮箱又出现新邮件。

　　打开后，是那位叫卢颜的安徽女孩的回信

　　＜吴医生吴姐您好：

　　这么快就收到您的回信甭提有多高兴了！

　　看到您的近照好亲切，那年的往事恍若昨日。

　　但是，我不知道您是怎么了，怎么会说不认识我呢？

　　我是您带的进修生，2013年2月份，刚过完年我去咱科里进修，您忘了？主任把我分给您带。

　　我和你待了一整年，你是咱院三个博士之一。我能到您手下，当时真的好幸运。

　　谢谢您给我妈的治疗计划，非常详细，一看就是您的风格。

　　我把咱们的照片发给您，您看看……

　　我真的好担心您，您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何说不知道我这个人，您难道忘了青海的xx医院了吗？您现在不在医院了吗？？？？

　　无论怎么样，我盼着您回复。

　　卢颜＞

　　附件里是十多张照片。

　　我和她，和其他人，我不认识的人的合影。有的是在医院病房的；有的是在一所医院的大门前；有的在饭局中；有的是在野外……每张照片都有我，我几乎放大每一张仔细辩认，没错那是我！只是是个短发的我。那所青海的医院……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我压根没去过那个地方，那么照片上的“我”究竟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连惯有表情都丝毫不差？

　　脖子后面冷嗖嗖的，拿着手机的手抖瑟着，她是谁！！！

　　这个卢颜又是谁？这是个阴谋吗？可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阴谋对我有什么意义？

　　别慌，别慌，要冷静要冷静……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

　　颤抖着手，克制着杂乱的心绪，在手机上回复

　　＜小卢你好：

　　我是吴语，看到你发来的照片，表示感谢。

　　我刚做了一个脑部手术，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一些记忆不全了。

　　医生说，如果有一些过去的物事能帮助我早点痊愈。

　　请你谅解并帮助我，多聊聊我们过去的事。谢谢。

　　我已不在青海了，现调到北京。

　　如果你有空，我想见见你。

　　盼！

　　祝开心。

　　吴语＞

　　既然被卷进来了，那就彻底弄明白。

　　今天周六，去医院查个房，父母中午等我吃饭，正好，我也要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