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冉接过被子,犹豫的看着我,边看着我,边用手抚摸了一下被子,“是绸缎。”摸上去柔软而有弹性,看着极为温暖。
我拿过被子,扔到水盆中,用水打湿被子,绿冉惊讶的站立一侧,一眨不眨的看着被子因为充水而变得鼓鼓囊囊,我拿树枝把被子全部没于水中。
不消一会,一些小虫子努力挣扎着从水里冒了头,绿冉惊讶的看着这些小虫,又转头看向我,“娘娘,你怎知这被子会有..”
她兀自惊讶。
我叹息一声,“我并不知这被子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只是知道李贵妃不是什么对我好心之人。我不过是随意一试罢了。”
绿冉叹息一声,“是奴婢疏忽了,看着这被子就想着娘娘晚上不至于受冻。”
我心生怜悯,握着她的手,“绿冉,是我连累你了,待日后你寻了机会就从冷宫逃出去吧,过正常的生活。”
绿冉扑通跪下,眼含泪花,磕了一个响头,“娘娘,是绿冉不好,绿冉奉命保护娘娘,是绿冉没有护的住娘娘。让娘娘受这份罪,绿冉一定找机会通知大将军前来搭救娘娘。”
虽知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还是感动于绿冉的忠心,我缓缓蹲下,扶着绿冉的肩膀,语态平和,面带微笑,“我信你,不过今时我们还是想办法过个好年,等过了节想来大将军总会得到消息的。”
她怔忡的看着我,用力的点点头。
“快起来吧,小心着凉。”我扶着她起身。
水里冒出碧色的小虫,看着恶心,而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水变了颜色。
“被子表面被人下了药。”绿冉拿起树枝占了些泡沫闻了闻。
“恩。”我点点头,“还真是一份大礼,既是如此,我们就暂且收下吧。”
“收下?”绿冉有些不解。
“若是我们扔了,会被有心人拿去禀告贵妃,岂不是让有心人图个痛快,不若留着,待日后若是真有机缘,自当给贵妃回礼。”我看着天上的云,悠悠荡荡,一个人在世上总要活的孤单,所谓的大度,只是假装的没心没肺。我没有了退路,自当奋力一击,还以颜色。
这冷宫,就是我最后的退路,我的底线。宁肯死,也不会从这里再退一步。
绿冉明白我话中之意,更是来了信心,“恩,奴婢这就把被子放到那枯枝之中,想来冻上一夜,虫子自会死绝,而不会伤害那些粉末。等日后大将军救娘娘出冷宫,这被子就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四下无人,绿冉找了根枯枝,把被子挑于一侧,又找些树叶盖了。我们方才又重新洗漱。
冷宫也是有管事的,许是这冷宫离后宫太远,也许是这些年没有被贬的后妃回到宫中,这管事的对被罚而来的妃子少了些察言观色,一概爱答不理。
绿冉好不容易又求来些馒头细粥,待入夜我们就在殿中将就着吃了起来。远处天空亮起一道红色,是烟花出来的颜色。
新年要到了,而今年的新年我却在冷宫度过。+++++++++++++++++++++++++++++++++++++
永安二年。
过了冬,就是永安二年。
元子攸看着面前的厚厚奏折,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双眼。
看着奏折上的名单,那些曾经的高官厚禄,如今很快就要和这一切说再见。这些王朝中的蛀虫,让他寝食不能安,如今终于可以一个个击倒。
他抬眼看了另一侧的奏折,打开看了,落尾尔朱荣三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无非又是一番虚伪的言辞,来力保那些他推荐的官员。
冷哼一声,元子攸示意尚喜,“叫人来,把这些奏折全部给烧了。”
“是。”尚喜应了一声,估摸了一下外面的天气,小心翼翼的说着,“皇上,今儿可是过年,各宫里都热热闹闹的。”
他看元子攸气色上好,又继续说着,“贵妃娘娘派了几次人来请,奴才谨遵皇上旨意都给挡了,如今已是深夜,过不了多久,这年可就要过去了。”
元子攸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尚喜,“倒是,朕倒给忘了,你着人通知贵妃,让她不用等了,我还有奏折要看,你再找御膳房准备些小菜吧。”
“是。”尚喜无奈的看了看元子攸,默默叹息一声,还是转身去安排了。
元子攸运指轻弹桌面,有节奏的点击声让人心安,他在等,等四更的时间。
“皇上,已经吩咐下去了。”
“恩,”元子攸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现在几更了。”
尚喜出门悄声问了几句,回来回道,“回皇上话,快四更了。”
“哦,”元子攸再次点点头,自言自语着,“这就要开始了吗?”
他越发焦躁,有些坐立不安,起身在殿上来回踱步。御膳房送来些吃食,元子攸吩咐尚喜,“你去门外候着,听到五更的声音立马回禀我。”
尚喜应了一声,出门候着。元子攸看着眼前的精美点心,无心享用。
此际,几个黑衣人分别翻入不同的府邸中,那些因为过年,喝的酩酊大醉的人正躺在各自的床上呼呼大睡。
黑衣人倒翻在梁上,看着底下睡的流出口水的男人,勾起一抹冷笑,拿出手中的小瓶,迅速的滴了几滴在男人口中。睡梦中男人挣扎了几下,很快平静,一道黑色的血流出唇边。
另一家,同样的情况,黑衣人掰开熟睡中人的嘴,把毒汁迅速倒入,对方刚及反应,黑衣人扣着对方的嘴不让出声,挣扎了几下,又是火速毙命。
天不亮,五更的钟声刚敲起,黑衣人火速撤离,脱下一身黑色衣服,消失在茫茫晨雾中。
太极西堂,尚喜入了屋,被睁大了眼睛的元子攸吓了一跳,原以为皇上能小昧片刻, 却是一夜未眠。见尚喜前来,元子攸方才觉得有些轻松般缓缓吐一口气,“可是已经五更了。”
“马上就要五更了,奴才想着皇上上朝准时,就命奴才们先把龙袍拿来此处给皇上更衣。”
“好”,元子攸起身,满意的看着尚喜“更衣。”字字铿锵。
丫鬟们入内伺候着皇上的起居,尚喜惊讶的看见,地上有几个松枝枝子,深绿色带着冬日的寒冷。细细思量,从皇上寝居到太极西堂,并未种植青松。难道是暗卫的人来过?尚喜做随意溜达状,故作捡东西的模样,把松枝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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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醒来,这年已经过去了。
山中雾气大,远近都是一片白茫茫。
看宫中的枯草处,竟是盖上了一层霜花。洗脸用的水冰凉刺骨。
远处雾气中,依稀走来一个黑色的人影,我未曾在意,待走近了,那黑影出声唤我,我抬头,讶然出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