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非说不可
作者:高了高
【小说里套着穿越剧】
【第一部自带“弹幕”的历史小说】
“瑛母赵丽妃,本伎人,有才貌,善歌舞,玄宗在潞州得幸。”这是《旧唐书》中,对赵丽妃仅有的文字记载。
赵丽妃,唐玄宗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开元年间后宫改制后的三妃之一,地位仅次于皇后,又是太子生母;如果不是太子李瑛被废、被杀,她将贵为太后。
然而,历史不可假设。
“伎人”出身,足以摧毁一切。
正史中,她没有名字,只有封号。小坏,是高了高赋予她的名字。
——题记
主要人物
赵小坏(赵丽妃):
潞州伎人(青楼女子),后成为唐玄宗妃嫔。
李隆基(唐玄宗):
相王李旦之子,唐中宗亲侄。景龙元年(707年)四月,以临淄王封爵和卫尉少卿的四品官职,兼任潞州别驾。景龙三年(709年)十月卸任回长安。712年登基称帝。
李显(唐中宗):
唐高宗第七子、武则天第三子,曾被贬至湖北等地,长达15年。后被韦皇后毒杀。
韦氏(唐中宗皇后):
唐中宗被贬期间,不离不弃相伴。李显重新登基后,大肆攫取权力,企图重走女皇之路,后被李隆基、太平公主等诛杀。
李旦(唐睿宗):
封相王,李隆基之父,武则天第四子,当朝皇帝唐中宗亲弟。
李裹儿(安乐公主):
韦皇后之女,唐中宗被流放期间所生,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后被李隆基、太平公主等诛杀。
李氏(太平公主):
武则天之女,李隆基的姑姑。后因发动政变,被李隆基赐死。
武三思:
先后封梁王、德静王,武则天侄子。707年,在太子李重俊政变中被杀。
武崇训:
武三思之子,安乐公主第一任丈夫。707年,在太子李重俊政变中被杀。
武延秀:
安乐公主第二任丈夫,武三思侄。曾在突厥数年,通晓突厥语。
张大好:
曾任沁县县令,潞州富豪张大富第二子。
张大富:
张大好之父,潞州富豪,多家煤矿老板,寻陌巷老板,虫二镇黑社会翰林堂堂主。
凤之蝉:
寻陌巷总经理,曾为张大富七姨太,后与其离异,张大好情人之一。
王牡丹:
张大好正房妻子。
龙七:
凤之蝉贴身保镖、心腹。
龙二:
赵小坏保镖。
赵之乎:
赵小坏之父,解忧阁老板,后被杀。
赵者也:
赵小坏叔父,曾任沁县县令。
赵子曰:
赵小坏之弟。
陆仁甲、陆仁乙:
亲兄弟,原在长安街头耍把式为生,后被招入安乐公主府,成了羽林军将士。
李公公:
曾任安乐公主府大总管,一度是安乐公主的心腹和红人,后失宠。
张友学:
李公公府总管,李公公的心腹和幕僚。
黎未明:
潞州刺史。
郭城富:
虫二镇大包工头。
郭然猛:
郭城富侄子,曾经加入黑社会组织黑虎帮。
刘华德:
沁县前任县令。
陈不癫:
接任李公公的安乐公主府大总管。
金刚和尚:
来历不明,去向不明,曾暗中为临淄王做事。
段青龙:
虫二镇黑社会青龙帮帮主。
伊不二:
翰林堂打手兼张大富家丁。
喜道破:
虫二镇风月客栈老板,年轻时以算命为生。
喜不言、喜不语:
风月客栈店小二。
引子
1
一墙之隔。
墙内,莺歌燕舞,歌舞升平。
墙外,剑拔弩张,刀光剑影。
入夜,德静王府。王爷武三思正和一干人等,宴饮作乐。陪伴他的,除了诸多妻妾,还有儿子、当朝最红的驸马爷——武崇训。
换句话说,武崇训是皇帝的姑爷,可又不是一般的姑爷,是皇帝诸多姑爷中,最红的姑爷。
他红,是因为老婆红。
皇帝有好几个女儿,只有他娶到手的这个女儿,权倾朝野。她叫李裹儿,正史极为罕见地留下了她的名字。若不是她特殊,正史往往以“安乐公主”四字,一笔带过。
这一天是唐中宗景龙元年,七月初六。安乐公主终生难忘的日子。
德静王刚从皇宫回来。他是皇帝乃至皇后的红人,出入宫廷,如入无人之境。皇宫进的多了,在王府的时间自然就少了。成群的妻妾们,怎好不借这个机会大献殷勤?
妻妾们争风吃醋,王爷说说宫廷见闻——直把皇宫说得如自家一般;驸马爷没了公主束缚,心态自然也是极放松的;宴饮的程序,便这么延宕了下来,直至华灯高上,夜色渐浓。
一队人马鬼魅般出现,迅速逼近王府大门。王府卫士大惊,断喝道:“何方人马,胆敢靠近王府?”
话音未落,一只利箭从暗处飞来,穿透了说话者的喉咙!
另外几名卫士大惊,高呼:“有叛贼!”未等利剑出鞘,已成刀下之鬼。
队伍中间,一名将军,威风凛凛,正是羽林军大将李多祚。李多祚冷眼望去,王府之中,似有歌舞声传来。他抽出宝剑,直指前方:“冲进王府,活捉德静王!”
三百羽林兵士已将王府团团围住,从多个方向攻入王府。
莺歌燕舞之间,酒酣耳热的武三思似乎听到战马嘶鸣,打了个激灵,忙问:“何处喧哗?”
未等管家派人去问,有人跌跌撞撞扑了进来,大喊:“王爷,大事不好,李多祚带羽林军冲杀进来了!”
武三思登时酒醒大半。事发如此突然,让这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也是毫无防范。他一边匆忙下令“给我顶住”,一边转身去寻护身宝剑,剑尚未找到,李多祚等已撞开宴饮大厅内门,冲了进来。
羽林将士一通砍杀,武府男男女女,或被斩,或被绑。宴饮厅堂,瞬间成刑场。
从歌舞升平,到刀光剑影;从厅堂宴饮,到流血刑场;这变化太快,武府众人跟不上节奏,一个个如在梦中。
武三思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一种坠入深渊的恐慌感,迫使他急剧地思索这次叛乱的来路,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
“武三思,你也有今天!”
一声怒喝,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李多祚身后,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身影,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居然是他。完了。
是的,是他。当朝太子,李重俊。
如果是别人,自己或许还有生路。然而,谋反叛乱的,是他。因为他是太子,是皇储。
所以,事情会变得简单。太子只需矫造一份圣旨,自己立即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只要他能顺利登基。
好比当年的李世民。李世民发动政变,杀了太子李建成,顺利登基。所以,曾经的太子,就成了罪人。
谁登基,谁是伟人;被杀的,就成了罪人。反之亦然。
好比今天的唐中宗。在五位老臣的“胁迫”下——对了,今天杀进来的李多祚,当时也参与了——太子李显发动政变,杀死武则天身边红人张昌宗、张易之,女皇被逼退位。
李显和五大臣、李多祚赢了。所以李显成了唐中宗。
如果输了,现在的皇帝,弄不好就姓张了。
太子,是最有权力、最有机会、最有可能发动政变的人。所以,如果是他,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且身后,必然是一连串的罪名。
武三思很奇怪,死到临头,自己的思路居然这么快,居然能想这么多。思路快,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的确不多了。
“淫乱后宫,妖言惑上,把持朝政……”太子好像说了一连串罪名,自然都是他的。可惜他听不太清,大汗淋漓,血压极高,两耳轰鸣。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浸湿了眼眶。他模糊看到,眼前那个黄盔黄甲的人,手用力往下一挥,仿佛下了一道命令。
他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其实他是不想跪的,毕竟守着这么多妻妾——只是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他双腿软到将要瘫痪的同时,一个士兵用力踢了他的膝关节内侧一下。
他有些欣慰。毕竟,这样,他看上去就是被踢然后跪下的,面子上好看一些,死得也会英武一些,不至于那么丢面子。
然后,他感到脖子一凉;随后,视觉便不受控制了:屋顶在转,地面在转,桌子也在转,一个人的身体转了过来,然后,不转了。
他费力地想了一下,或许不是它们在转,是自己的头在转。他想回头看看自己的躯体,却无能为力;向前望去,一具躯体如此熟悉,是儿子武崇训。一种漫无边际的黑暗袭来,他用尽全部力气看了儿子一眼,合上了眼睛。
2
杀死武三思、武崇训,李重俊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他命人检查了一下尸体,问道:“李裹儿可在其中?”
李多祚亲自查看了一番,摇摇头:“没有。”
李重俊咬咬牙道:“她必须死!”
“搜!”李多祚下令。
然而并无结果。
未几,军士禀报太子:“听说李裹儿进了皇宫,未曾回来。”
一道难题摆在了太子面前。
冲,还是不冲?
杀武三思,性质是内乱;冲进皇宫,性质是谋反。
太子仓促谋变,谋划并不周全。
唯一明确的,是杀武三思,诛安乐公主;这两个人,必须死。
然而,意外出现了:安乐公主不在德静王府。是否冲进皇宫?
一鼓作气冲进去,则不仅安乐公主,韦皇后、上官婉儿也可以一块诛杀。太子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冲!利箭已出,岂可回头?
三百羽林军,一队由成王李千里率领,迅速占领皇宫各城门;一队由太子和李多祚率领,冲入内宫,寻找韦皇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三人。
太子起兵仓促,并无周密计划;这倒不算什么坏事,因为毫无征兆的起兵,让对手来不及防范,便迎来血光之灾。
一切如此仓促,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看运气了。
3
相同的一幕,在皇宫上演。
德静王府距皇宫并不远。太子军赶到皇宫之时,宫内尚在宴饮。
唐中宗爱玩、会玩,斗鸡、赌博,无所不精。每每他纵情玩乐之时,都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是一个从小玩到大、没经历过坎坷的纨绔子弟。
事实上,他命运多舛,多灾多难。第一次登基仅一个月,便被贬为庐陵王,随后,是长达15年的流放生涯。15年的流放,似乎没有增长他的斗志,反倒让他更会玩了。
此刻,宫内歌舞升平。皇上、皇后、安乐公主,以及有“女宰相”之称的才女上官婉儿,正在宴饮作乐。
冥冥之中,似乎有所感应。韦皇后感觉胸口有点异样,抬头望了望远方。歌舞声乐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传来。
皇后问左右:“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出去看看。”
太监领命去了。不多会儿,便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在阶下,喊着:“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皇帝忙问:“何事惊慌至此?”
太监道:“太子、太子……太子谋反啦!已经带兵杀进来了!”
大厅内,立即刷满了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随即是皇后一连串的抱怨:
“我早说过李重俊早晚会反,让你废了他,你不听!如今倒好,他果真起兵谋反了!若当初听我的,哪能有今天?”
皇帝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俊儿谋反?这、这、这如何可能?……事到如今,怨朕又有何用?”
上官婉儿年龄不大,对宫廷政变却不陌生。上一次,她亲身经历了五大臣发动的“神龙政变”,唐中宗正是那次政变名义上的领头人。这一次,唐中宗从政变领头人,变成了政变的对象。
神龙政变,让上官婉儿从女皇武则天的女官,成了唐中宗后宫的昭容。别人的政变,成为了她晋升的机会。
所以,她叫不紧张。
“陛下,此乃宴饮之所,不可久留,速速移驾玄武门,才是上策!”上官婉儿急奏道。
玄武门城楼坚固,易守难攻,又有兵士把守,这一点,皇上自然清楚,“只是,门外到处都是乱兵,如何过得去?”此时的皇帝,尚不知太子这次起兵,仅动用了三百羽林军。
“太子乱兵是从肃章门闯入的,陛下可绕小道去玄武门!”上官婉儿答道,“陛下再传令下去,速召兵部尚书宗楚客,领兵救驾!”
“对对对,”唐中宗恍然大悟,惊慌失措之下,居然把派人救驾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传旨,让宗楚客火速带兵救驾!”
皇帝不发命令,谁敢带兵入宫,那就是谋反;所以,身为皇帝,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第一时间发出命令,让人救驾。他不发令,谁敢带兵前来?
果不其然,命令刚刚发出,右羽林大将刘景仁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帝面前,下跪请示:“皇上,太子谋反,如何应对?”
官僚主义害死人啊。可是,没办法,制度就这么定的。
太子领兵入宫,就是谋反;刘景仁本该带兵阻击,可是,他擅自动兵,也是谋反。最稳妥的办法,是先请示皇帝,再动兵马。
皇帝还未回答,上官婉儿急道:“都这时候了,不赶快领兵护卫,还啰嗦什么?”
皇帝搓手道:“正是正是!快去,快去!”
刘景仁领命,飞身跃起,狂奔而去。
皇帝一行到达玄武门,爬上城楼,刘景仁动作亦十分迅速,已带了一百亲兵,屯兵楼下,呈护卫之势。
唐中宗心下稍安。
不多会儿,太子军三百人马,冲至玄武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