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雨纷纷,待晨雨散去,清风袅袅,将花瓣上的雨露吹散,虫蝶纷飞,花丛中钻出一只土狼四处嗅着,后背竟然背着一个篓子,里面塞满了草药,这土狼竟然聪明至极,自己寻得草药后一口拔起然后扔到后面的篓子中去。
待到一阵湿风吹来之时,这土狼忽然嗅到了一丝的血腥,立刻抬头四处张望,两耳不断摇摆,接着顺着这血腥之味寻了过去。
没走多久,竟然发现山下的草丛里躺着一具男孩尸体,全身上下都已经摔碎,白色骨头都破肉而出,尸体上,苍蝇绕着这伤口不断乱飞。
这狼倒也有几分灵性,顺着男孩尸体嗅了几下,竟然咬着男孩的裤脚一步一步将他拖走。
“咳咳咳,腐肉之躯,何用?”
待到土狼把尸体拖到一个木屋前时,一老头一瘸一瘸走了出来,看到尸体顿时怒气冲心,先是一顿嘶哑的咳嗽,然后说道。
这狼顿时夹着尾巴小步缩在了窝中,眼中尽是委屈之情,时不时朝着眼前的尸体低声呜咽。
老人吐出一口黑色的血痰走到尸体面前,看着男孩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肋骨都从胸腔插了出来,不禁摇了摇头,用手中的木棒杵了几下。
男孩却没有一丝的动静,看着破腔而出的肋骨都已经断裂,老人眼中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悲悯,反而眼中竟然出现了厌恶的眼色。
倒是这土狼竟然如同狗一般叫了两声,仿佛在说什么。
老人心生诧异,慢慢将双指放在男孩的鼻下,竟然摸到一丝的气息,眼中立刻闪现惊异之色,然后又木棍继续戳了男孩几下,发现男孩右手竟然紧握半把断剑,饶是老人怎么用木棍敲打男孩手腕上的筋骨,男孩的手始终未能松手放开断剑。
“戾气聚于胸间未肯散去,方不断气命留于此,定为魃人所用!”
“罢!”老人又干咳了几声,随手拿出一把镰刀,噗嗤一声插入了男孩的脚骨中,竟然硬生生将他拖到了房屋里,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纳兰红琛醒来之时,却感觉躺在一木车之上颠颠晃晃。然而两眼睁开却空白一片,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全身上下也已疼痛麻木,动弹不得,前方似乎有人在拖着车子,纳兰红琛立刻以为自己在地府之中,顿时大惊问道。
“我在何处?”
老人听见纳兰红琛醒来,终于放下车子,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嵩山脚下!”
纳兰红琛听见后这才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地说:“悬崖摔下竟然未死,谢前辈救命之恩。”
“勿谢!你命为我所救,我又为魃派之人,今后你命将为魃派所有。切记,魃派之人,生不屈膝,死不瞑目!”
纳兰红琛从未听说魃派一门,心生疑惑,但也无心多想,救命恩人于此,自然心生感恩说:“晚生小命为你所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日后任劳任怨,也难报前辈之恩。只是我……”
纳兰红琛想到自己也并非习武之人,哪有什么门派会收他,不禁没有往下说下去。
“无妨!少年何姓何名?如今多大?”
“姓秦命震。十二有余。”
“咳咳咳咳!”老人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就像是将要入土之人的最后一口气息,听得纳兰红琛心中诡异不已,生怕下一刻老人就要倒下,却又听见老人继续说:“你已昏迷数日,也成废人,两眼失明,全身筋脉已断,倘若我不救你,至此你也已被蛆虫所噬,”
纳兰红琛听得心中灰心不已,叹气说道:“谢前辈。”
“莫要谢我,生死之事你年纪轻轻,还未看透而已!只是往后你所遭受比常人多一点罢了!”
纳兰红琛想到自己从记事以来就是被人欺凌,任何人也没有把自己放入眼中,所遭歧视岂能几句话说清,不禁说道:“若前辈看得起我,遭受再多,纳兰红琛也可吃的下去!”
“呵呵!”老人轻蔑地笑了两句,不再说话。看到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便将木车拖到一山下的大树下面,忽然挥手一劈,硬生生将纳兰红琛劈晕了过去。
夜幕渐渐挂了上来,嵩山山下一个小村庄此时也渐渐亮起了灯火。明月之下,一农户家中的土狗忽然狂吠起来。
此时这户人家的男人刚好脱完衣服准备睡觉,听见自己家的狗吵得不能入睡,便拿起一根木棍走了出去大骂:“孽畜!乱叫什么,是不是欠打了?”
然而土狗仍然朝着门口大叫不止,男人心生诧异,便用力朝着土狗叫的地方瞅去,终于看清楚,一个黑衣人竟然站在门檐的黑影下面,一动不动。
“什么人?”男人拿起木棒刚喊了出来,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道鲜血立刻撒在了地上,男人手中的木棒也断成两截,一具尸体倒了下来。
此时屋中的女人也刚把孩子哄下,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穿上衣服,走出门口问:“孩他爹?”
然而门外却是一具尸体,还有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手中的一把镰刀寒光闪闪,滴着鲜血!
女人还未来得及尖叫便倒了下去,屋内的小孩没了女人的哄护又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然而月亮越来越亮,这户人家却忽然静的出奇!
待到纳兰红琛醒来之时,感觉身边一条土狗在自己的脸上嗅来嗅去,听周围的虫叫料定已经是半夜三更,一股肉香的味道传了过来。
老人回头看向纳兰红琛已经醒来,便盛了一碗汤走到纳兰红琛面前。
“吃吧!”
老人拿着木勺一口一口喂着纳兰红琛,纳兰红琛已有几日滴水未进,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连忙大口吃了起来。
这肉汤竟然鲜美无比,纳兰红琛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肉汤,香气四溢,肉块入口即化,然而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有草药味,诡异无比,然而纳兰红琛并没有多想,直到把所有的肉汤都喝完,老人这才放下碗勺,淡淡说道:“天色已晚,且睡觉吧!”
纳兰红琛点了点头,便又睡了过去,然而睡至不到半刻,忽然被痒醒,全身的骨骼都奇痒无比,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自己的骨缝中啃噬,痒的纳兰红琛全身上下都不断颤抖,然而纳兰红琛却无法动弹一下,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立刻痛的生不如死,如同刀割!
纳兰红琛向来是忍受之人,如此之苦,想到已是深夜,不敢惊醒老人,便咬紧牙关,拼命忍受,全身的汗珠都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牙龈也开始冒出血丝,然而这痒痛却愈来愈烈,纳兰红琛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天亮时刻,嵩山下的一个村庄人群聚集,议论纷纷,谈风变色,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惶恐之色。
恰巧嵩山派弟子令元正带着路中平还有田洁下山行善,路遇此地,看到人群惶恐不安,心生诧异,便上前询问发生何事。
“惨绝人寰啊!死的太惨了!”
村民不敢多说,就是连想也不敢想!
令元正心中更是诡异不已,便寻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此时一户人家大门紧闭,一群官府之人正在把守大门。
“站住!此地已封,不可再往前去!”
官府之人看到令元正三人连忙横枪阻挡。
“嵩山派弟子令元正路遇此地,听路人议论纷纷,像是有灭门之事,前来一探究竟,还请大人放行!”
中原中,朝廷之人与江湖之人向来没有什么来往,各行各事,朝廷之事自有朝廷之人解决,江湖之事朝廷之人也从不过问,然而今日之事却让人惊悚不已,官府之人自然也不想多管,若是江湖之事更是万事大吉,两个看门之人互换眼色便将令元正放了进去。
然而刚进门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让人生呕,令元正不禁皱紧了眉头,再往前走之时却忽然惊在了原地,握着剑柄的右手也变得青筋暴露!
院中一棵树的树干上,竟然挂着两具尸体,铁钩破体而出。两具尸体就像是集市上挂着待卖的猪肉一般被挂在那里。
尸体上的胳膊与大腿尽被利器剖开,臂骨与腿骨全被剃走,空留皮肉挂在肢体上,地上的血迹引来无数的蝇虫,再往上看去,只见二人的眼睛也都被挖去,脑壳已经被利器掀开,脑中空无一物,脑髓竟然也被挖走,只有一个空壳的头颅耷拉在身体上。
三人哪见过如此惨状,田洁看到之后嘤咛一声晕了过去,陆中平被这血腥之气也熏得顿时跪在地上大吐了起来,倒是令元正仍站在原地,只是冷汗直冒,全身都发起抖来!
“走!”待到田洁醒了过来,令元正说出一个字,拽起陆中平和田洁便离开此地,直奔嵩山而去。
一路上,三人一句话都不说,令元正目露凶光,步伐沉重,田洁跟在身后瑟瑟发抖,还未从刚才的惶恐中摆脱出来,令元正更是低头不语,凶狠之意令人生畏。
待到三人翻过三座山头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凉风微起,三人行走至此一句话都未多说,此时前方竟然有一老人拖着木车慢慢往前行走,一条土狼跟在他的身边,木车上竟然躺着一个男孩,一条破席子盖在他的身上。
令元正并没有多想,只是看到车上的男孩一动不动,呼吸微弱,以为是将死之人,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要快步行走过去。
然而刚刚走到老人前面,接着一阵清风吹来,风中竟夹杂着一丝的血腥之味,令元正稍作迟钝,然后放慢了脚步。
待到老人拖着木车走至跟前,令元正拦下了老人说道:“老人家,发生何事?”
老人头批黑布,被令元正拦了下来,便慢慢放下木车,扯下了头上的斗篷,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孔漏了出来,不禁让令元正都心惊一下,原来老人两眼浑浊,面无血色,如同炉中烧过的白色炭灰一样,伴随着嘶哑的咳嗽,仿佛下一刻老人就要眼睛一闭死在自己的面前。
“咳咳咳……”老人又嘶哑地咳嗽了几嗓子说道,“娃不懂事,偷鸡摸狗,让人打半死不活,行将某地,待到没气把他埋了!”
令元正眉头又皱了一下,走到木车后面,掀开草席,顿时一阵反胃,只见眼前的男孩全身上下都是血痂,一道道伤疤深皮入骨,有些伤口都已经生蛆腐烂,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男孩时不时因为剧痛抽搐几下,嘴唇干裂,不断地颤抖。只是这血腥之味,却异常扑鼻,根本不是从男孩身上发出,令元正看了身边的玲儿还有陆中平,只是沉思了一下。
“唉!”令元正叹了一口气,盖上了草席,然后说道:“节哀!”
老人披上斗篷,颤颤巍巍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拽起木车继续向前走去。
令元正也不再理会老人,而是加快了脚步,将老人远远甩在了身后,待到月色升起,三人终于找到一家客栈。安排完毕后,令元正提笔写下一封信,然而交给陆中平说:“此次回嵩山,你与洁儿要尽快到达,将此信交予道长手中,我暂有变故,便不与你们同行了,此信一定要交予道长手中,切记!”
陆中平点了一下头,将信塞入怀中,而令元正却提剑离开,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