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跌落悬崖

　　人生如梦，看似岁月无穷，然而对于这中岳之山，饶一生纵是天下无敌，也只不过是落了几次秋叶罢了，逝者远去，留下的也就只有道听途说的传言还有留在石头上的刀印而已。

　　值年夏天，酷暑难当，山上清风徐徐，凉意随心，一群孩儿却在树荫下习武耍剑。

　　虽是山中景色美不胜收，然而对于这群孩儿来说却是少了一份淡然之心，对于这景色见惯不怪，一群孩儿练得正是晌午最懒之时，一个个都没有了力气。

　　“中平哥，饶是我如何习剑，可这剑重如铁块，看来我是达不到师傅说的舞剑随心的境界了！”一个小女孩耍了几下剑后终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被称为中平的男孩恰是嵩山天资最为聪慧的弟子，此时手中的细剑早已经如风吹雪，风声如萧，此时听女孩这么一说不禁停下了手，安慰小女孩说：“田洁，只是你还没有理会师傅的话，驭剑要随剑道而行，不要蛮力去控制，力随剑而去，随力而回，方能达到心剑合一，你只有多练才能体会到的。”

　　此时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孩也终于扔下了手中的细剑说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像我们这些人，哪有你如此聪慧，就怕是练上半月，也不如你坐在原地空想一刻，罢了，冰冻三尺，我也不必太强求自己了！”

　　其他的孩子一听这句话也都纷纷停了下来，然而四周毫无可玩之物，于是所有人都把眼光看向了厨房。

　　“纳兰红琛，晌午已过，晚晌方长，何不一起过来练剑呢？”陆中平高声喊道。

　　被称纳兰红琛的男孩此时正在厨房搬着柴禾烧水，听见中平喊自己，尴尬地说道：“莫笑震儿了，我手粗脚笨，天生不是练武之人，只怕刚拿起这剑，又要被你们笑话了！罢了，我看你们练便是。”

　　中平哪肯放过纳兰红琛，继续喊道：“无妨，谁人也不是天生就是高手，纵使天资不才，闻鸡起舞，也能成才的，方才我们都练许久，不如你也来一起，我们教你也好。”

　　纳兰红琛叹了口气，不再作答，继续搬着柴禾。

　　倒是田洁一蹦一蹦跳了过去，挽着纳兰红琛的手腕说：“震儿，你就陪我们玩一会吧，练了许久，我们都没有一丝精力了，教你练一下，或许大家都能开心点呢。”

　　纳兰红琛拗不过田洁的磨蹭，只好叹了口气问：“当真是教我习剑，不是取笑于我？”

　　路中平一跃而起，一口说定：“此话当真！君子直言，应当九鼎！”

　　纳兰红琛心中自然开心无比，立刻放下手中的柴禾，走到路中平面前。

　　且不说纳兰红琛不会用剑，就连握剑的手势看着都笨拙无比，然而中平仍细心指教，方让纳兰红琛能将剑稍微抡了起来。

　　其他小孩都饶有兴趣坐在一边看着热闹，路中平在纳兰红琛边说：“且教你最简单一招吧，春卷残花，你且看着。”

　　路中平手握细剑，刷地一声，只见剑如低飞白燕，卷地而起，带起一阵剑风，将地上的碎叶纷纷卷了起来，盘旋而上飞到路中平头顶然后哗哗落了下来。

　　“诺！”路中平将手中的细剑递给纳兰红琛。

　　纳兰红琛两手接过细剑，握了半天终于握稳剑柄，学着路中平的姿势，喝地一声，不料剑猛地甩了出去，噔地一声插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纳兰红琛也被转晕了方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感觉胳膊凉意袭来，低头一看，只见鲜血涌出。

　　“呀！”纳兰红琛惊呼一声，然而旁边的孩子不但没有前来关心的，反而都笑的合不拢嘴，差点仰翻在地。

　　纳兰红琛顾不上别人怎想，连忙捂住伤口，田洁看到也慌了神，急忙想上前替纳兰红琛包扎。

　　“且慢！用此布绢，方能好得快些！”路中平从身后拿出一块布绢递给田洁。

　　田洁想也不想，急忙接过缠在纳兰红琛胳膊上。

　　“啊！”纳兰红琛大呼一声，一下子将玲儿推倒在地，连布绢也扔在一边。

　　“你！”纳兰红琛指着中平说不出话，原来布绢上竟然洒满了盐粒还有辣椒粉。

　　“哈哈哈，感觉如何？笨人之行，不但手笨，就连头也笨！就你的把戏也想练剑？”路中平笑的在地上直跺脚。

　　纳兰红琛按住胳膊说：“想不出你们都如此之心，也罢，震儿此亏记在内心，定不会忘。”

　　“臭笨蛋，你敢要挟我？”路中平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殴打纳兰红琛。

　　“平儿，莫要欺负震儿！”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师傅！”路中平连忙行礼。

　　纳兰红琛转身看到曲天道长站在自己面前，连忙行礼：“参见曲天仙人。”

　　曲天道长也只是微微嗯了一声，淡然问道：“伤势如何？”

　　“无所大碍。”

　　曲天道长点了一下头说：“嗯，既然想习剑也无不可，以后多加防备，且拿这把剑多加练习吧。”说罢，将一把普普通通的细剑交到了纳兰红琛手中。

　　“多谢！”纳兰红琛双手接了过来。

　　“平儿，明日华山子松道长前来，你等多加练习，且不可丢了咱们道门的面子！”

　　“是！徒儿谨记在心！”

　　曲天道长看了一眼纳兰红琛转身而去，倒是纳兰红琛头也不回回到了厨房，愤愤将胳膊扎了几下，继续搬起了柴禾。

　　然而夏天炎热，加上厨房炉火正旺，汗水很快就渗入了纳兰红琛的伤口，不禁将纳兰红琛痛的呲牙咧嘴。

　　这时在一旁烧水的老头转过头来看向纳兰红琛问：“小子，伤口且好？”

　　纳兰红琛没有好声地说：“无妨，被割了一下。”

　　“嗯，你且过来。”将纳兰红琛喊到自己面前，摸了摸纳兰红琛的手臂还有肋骨。

　　“唉，天生无骨，武艺这门不适合于你，放弃这念头罢了！”说罢老头将手中手腕粗的柴禾用手掰成两半塞入炉火之中。

　　“也罢！”纳兰红琛不想多说，只是心中恼闷不堪，一直到了晚上都没吃下一口饭菜。

　　第二日清晨，纳兰红琛正劈着柴禾，山顶雾气环绕，只听凌厉一声，竟然一仙人驾鹤飞来！身后跟着两个童子，原来就是昨日所说的子松仙人，纳兰红琛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路中平等人早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仙人到来，纷纷行礼。

　　这子松长须飘飘，还未看曲天道长，倒是把眼光看向了纳兰红琛，原来纳兰红琛全身上下衣冠不整，尽是木屑，显然太过惹眼。

　　“震儿，还不速速前去烧水？”曲天道长连忙喝道。

　　纳兰红琛连忙跑向了厨房里面，心中虽羡慕不已，然而更多的却是酸楚，眼泪竟然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被纳兰红琛泪水打湿的木柴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外面发生何事，纳兰红琛丝毫不知，烧了一中午的水，透过门槛，纳兰红琛终于看到路中平等人竟然领着两个童子跑了出去，于是悄悄地也跟了出去。

　　跟随许久，一帮人竟然跑到了山上的悬崖边，远处一条银川瀑布宽如天河，白浪直泄，雾气升天，更有仙鹤争鸣，绕云飞来飞去。

　　一帮孩童坐在悬崖边舞剑玩耍，不久竟然听到鹰声传来，细细一找，竟然发现悬崖边的古松与悬崖之间竟然有一鸟巢，里面还有三只小鹰嗷嗷待哺。

　　路中平看到后不禁说道：“师傅曾教过我们一招叫做凌空飞叶，咱们不妨看看谁能用叶子把那鸟巢打下来如何？”

　　一群孩子连忙答应，倒是两个童子一人伸手捏下一片树叶，刷刷地两声，接着两声凄厉的惨叫，两只小鹰被打入了悬崖之中。

　　两童子岂是寻常之人，自然手到擒来，倒是路中平等人，无论如何也扔不到鸟巢之上，只见鸟巢被树叶打的七零八落，小鹰不断惨叫，眼看就要落下。

　　纳兰红琛站在远处听见小鹰惨叫于心不忍，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住手！”

　　路中平回头看到纳兰红琛不禁笑道：“呦！烧水的，你来这里作甚？”

　　“小鸟无辜，你们为何如此？倘若那是你们，你也下的去手？”纳兰红琛说道。

　　“哈哈，那又如何？今日若不将这小鸟打下来，岂不是丢了咱们嵩山派的面子？”路中平说道。

　　“纵使如此，又何必对这有命之物这样？它已岌岌可危，你们竟还落井下石？”

　　此时鸟巢已经散落，小鹰用小爪抓着树枝不断扑腾翅膀，眼看就要落下去。路中平说道“如今这鸟也注定身亡，倒不如拿来练上几下，倘若你不忍，可去前救？”

　　古松挂在悬崖之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谁敢下去，小孩们伴随着哈哈的笑声，继续捏着树叶准备扔向小鸟。

　　“慢！”

　　纳兰红琛咬了咬牙，在他人惊诧的眼光中，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上，竟然顺着石头缝一点一点走了出去。

　　“震儿，倘若你能摘得鸟巢，我等对你心服口服！”路中平看到纳兰红琛两腿瑟瑟发抖，停在悬崖边上不敢乱动，不禁佩服地大喊起来。

　　纳兰红琛恨恨看了路中平一眼，终于爬了出去，顺着巨石一步一步爬向古松，伴随着惊呼的声音，纳兰红琛终于一手接住了小鹰，并把它塞入怀中。

　　“震儿，赶紧回来！”田洁感觉到四周慢慢起风，连忙大叫。

　　然而下去之路根本无从判别，纳兰红琛只能靠着直觉一步一步踩向原来的石头缝，也好歹走到了跟前，不料就在要回来之时，脚下一松，竟然滑了下去。

　　其他小孩纷纷大叫，纳兰红琛急中生智，连忙抽出细剑一下子插入了峭石之中，细剑眼看将断，纳兰红琛急忙大呼：“救我！”

　　路中平等人连忙上前，发现纳兰红琛就在脚下，然而嵩山之石巨大无比，圆滑无隙，根本没有下去的路。

　　一帮人焦急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罢！我且前去！”忽然路中平说道。

　　“万万不可！”其他人连忙拦住路中平说道说道。

　　“那如何是好？岂能任由纳兰红琛去死，尔等忍心？！”路中平怒道。

　　顿时所有人都不吱声。就连两个童子也默不作声。

　　“可是，震儿他……”田洁也毫无办法，泣不成声。

　　众人皆知路中平乃是嵩山奇才，岂能任由他如此冒险，纷纷出手阻拦，惹得路中平毫无他法，眼下纳兰红琛更加岌岌可危。

　　“震儿，我等之人无可奈何，是福是祸，且看你的造化，对不住了！”此时一人忽然喊道，就连路中平也不再多言，眼中也流出了泪水。

　　纳兰红琛挂在悬崖之边，虽看不到路中平等人，但是方才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心中万念俱灰，恨意丛生，一手拳头攥的骨头乱响，另一只手握的剑柄乱颤，细剑也终于断裂，伴随纳兰红琛一起跌入深渊，此时喊声仍在在山谷回响，更是恨仇迸发，就连眼眶也裂了开来，两只眼睛流出了血泪飘在空中，待到路中平等人转身看去之时，纳兰红琛早已经不在了原地，只留下了半截断剑插在石头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