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你爷爷

　　朱晓晓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匆匆跑到六楼爷爷病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架轮椅翻倒在地上。朱晓晓啊了一声，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出来，跌跌撞撞往外跑，正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小朱？唉呀张主任正到处找你，说你电话打不通，急坏了！”来的却是呼吸科的护士长，拽着朱晓晓就跑，嘴里还道：“快点快点，要紧事！你先有个准备，别激动啊……”

　　朱晓晓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中午还给爷爷打过电话，他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护士长，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护士长一愣，道：“救谁？你爷爷？他没事啊。……嗨！我是说你爷爷的腿，突然有知觉了！”

　　朱晓晓道：“呜呜！我爷爷的腿有……啊？你你你说什么？有知觉了？！”

　　这一声惊叫分贝之高，护士长都给她吓的一哆嗦，啼笑皆非的道：“是啊，不然急着找你干嘛！你爷爷现在转到神经内科了，王院长亲自组织会诊呢。哎，你怎么了？”

　　朱晓晓呆呆的望着护士长，好一会才敢确定耳朵没有听错，也顾不得等电梯了，拽着护士长从楼梯一路飞跑下来。神经内科在四楼，隔着监护室的门便看到病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她爷爷。朱晓晓砰的一声推开门冲了进去，扑到病床前摸着老者的腿，哽咽道：“真的吗？爷爷，是真的吗？你的腿，有知觉了？”

　　老者用力点头，道：“是真的，是真的。十二年啦，我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

　　朱晓晓一头扑到老者怀里，大哭起来，老者也忍不住眼泛泪花，祖孙俩一时都忘了该说什么，哭成一团。两人当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虽然老者现在还站不起来，但恢复知觉，就是治好瘫痪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好半天朱晓晓才止住哭泣，道：“医生呢？爷爷，是哪位医生帮你治的，张主任？王院长？您快说啊，我要去好好谢谢人家去！”

　　老者还没说话，一旁的护士长笑道：“可不是我们院的医生，是老局长造化大，今天突然遇到一位神医，扎了三针，腿就感觉到疼了。”

　　朱晓晓奇道：“神医？在哪啊，叫什么名字？”

　　老者叹道：“我要知道在哪就好了。那小伙子扎完针就跑掉了，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晓晓，你不是总跟我说现在社会好人越来越少了么？你看看人家，这才是真的活雷锋，做好事都不留名！晓晓啊，你一定要替我找到他，我要亲自感谢这小伙子，恩人啊！”

　　“爷爷你放心，我这就去找！”

　　朱晓晓性格风风火火，起身跑出监护室，找到医生办公室。里面好几个医生正聚在一起研究什么，呼吸科张主任也在，看到朱晓晓，张主任忙道：“哎呀你来的正好，有急事找你。老局长的事你知道了吧？你是警察，赶紧想办法替我们找个人。”

　　朱晓晓一怔，道：“找谁，你也要找那位神医？”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道：“没错就是他。你爷爷的腿虽然有知觉了，但只是有了转机，要想真正站起来，还需要大量的后续治疗。这位神医的针灸手法十分独特，除了他，恐怕没人能接手。”

　　张主任忙介绍道：“这是我们院王院长，也是我院的神经内科权威。”

　　王院长继续道：“说来惭愧，虽然我对针灸也有点研究，但还是搞不懂这年轻人的针灸手法，贸然接手，只怕对病情反而不利。并且你爷爷这个情况，就怕出现反复，所以稳妥的办法，还是先找到神医搞清楚才行。”

　　朱晓晓听了王院长的一番话，不免喜忧参半，道：“其实我来找你们，也是想问问那位神医的情况。你们让我找他，必须给我点线索才行啊。”

　　话音没落，张主任马上拿出一部手机道：“这是当时的监控录像，我下载到手机里了。这个人二十出头，中等身材吧，长的挺帅的，有一点外地口音，上身穿一件青色斜条纹休闲西服，下面是牛仔裤，这些线索可不可以？”

　　朱晓晓再一次愣在了那里，张大着嘴巴却没说出一句话。

　　呆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朱晓晓安慰自己道：不会这么倒霉，不会这么倒霉！手忙脚乱的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视频，画面上一个人给爷爷扎了针，过了一会突然撒腿就跑，因为手机画面比较小，监控角度又不是很好，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人跑动的姿势，怎么看都觉着跟她追了八条街的那个臭流氓有些相像！

　　张主任看她神色不对，问她怎么了，朱晓晓尴尬的笑笑。想了想，指着视频道：“既然他是治病做好事，为什么要跑呢？”

　　张主任两手一摊道：“这我也不晓得，总之这人脾气挺怪的。哦对了，他开始跟老局长说的不是治腿，而是要治哮喘，可是三针下去，哮喘没治好，老局长的腿倒开始疼了，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怪？”

　　王院长微笑道：“呵呵，这小伙子，有点意思。这倒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总有点怪癖的，就跟他做了这么大的好事却不留名一样，也许是希望低调，不想表现自己吧。”

　　朱晓晓一阵无语，心说那他胆敢袭警抢枪，还敢摸我咪咪，难道也是高人的怪癖？

　　忽然想起件事，把视频一步步倒回去，只见那个年轻人跑掉的时候，从地上捡了个红色长条形东西，同样因为画面小看不大清楚。朱晓晓指着手机屏幕道：“张主任，你看下这个，红色盒子，是不是一棵人参？”

　　张主任仔细辨认了一会，摇摇头说不知道，老局长当时哮喘犯了，他只顾着病人安危，没注意别的。朱晓晓道：“我去找爷爷，他一定知道！”

　　匆匆跑到监护室，把手机画面指给老者看。老者笑道：“没错，就是这棵人参。这是我一个老战友来看我，特意带来的长白山野山参，说是给我治哮喘的。那个神医小伙子跟我说好，他要是治好了我的哮喘，我就把人参给他，谁知道人家其实是想帮我治腿！唉，多好的人啊，多善良的心肠！我宁愿哮喘病一辈子，只要还能重新站起来！晓晓啊，爷爷已经坐了十二年的轮椅，整整十二年，就没敢想过还能有再站起来的一天……”

　　朱晓晓啊了一声，手机掉到了都不知道。老者察言观色，一把抓住她手道：“晓晓，你怎么知道这是人参？你，你见过那小伙子？”

　　“我，我，他……”

　　朱晓晓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了。这位神医她岂止是见过，还掐了不止一架，最糟糕的是，自己不仅亲手把这位神医抓进了派出所，还给他扣了一大堆的帽子：抢劫盗窃，拒捕袭警，贿赂抢枪，还有耍流氓……

　　走出医院坐进帕萨特车里，朱晓晓也不知道现在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那个又色又坏的臭流氓，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救她爷爷的神医，亲手把他抓住，对他又打又骂的，现在再去求他给爷爷治病，这话要怎么说得出口呢？

　　“跑啊！你再给姑奶奶跑啊！混蛋，害我追了八条街！”

　　“我又不知道你是警察，有人追我当然跑。”

　　“放屁！我喊一百遍了警察别跑，你听不到？还敢顶嘴！”

　　……

　　“警察怎么打人？”

　　“就打你了，怎样？让你刚才还手！我差点被你毁容知不知道？揍你十遍都是轻的！”

　　……

　　“撞在姑奶奶手里就算你倒霉，服是不服！”

　　“服你大爷！”

　　……

　　之前的对白一句句在耳边回响起来，朱晓晓羞的面色酡红，如同酒醉般，但是能够让爷爷重新站起来一直都是朱晓晓最大的心愿，所以尽管一万个不情愿，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去放了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