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初心不变

  

  回来后洗了洗脸,坐在床上我拿出一支黑色水性笔,在枕头上面的位置写下了这样一句话:“2012年4月,我来了,但愿下次来还能找到这里。愿初心不变。

  落款:Sunny”。

  

  那天在八廓街上,我们应该是这条街上最后的游客;等到所有店家陆陆续续的关上铺门时,我们才慢慢离开。看到打烊的场景,我感觉店家们非常幸福。

  放眼望去,远处有雪山,眼前有店铺。这样的工作不急不慢,不慌不忙,想必是很多人羡慕的理想职业吧。而且,肯定是满载而归,装够了游人的兴致,即使没赚多少钱,他们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到笑天,除了摄影,他还有个很重要的职责便是指引我们的旅游线路。虽然他第一次来,但很自然的愿意担当这一角色;而我也乐意跟着他们走,珊珊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围着他团团转,不是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就是茶前饭后的无偿服务。有时我也会把他们当作眼前的风景,时而打闹,时而温存,整一幅爱情戏画面。不用开电视,不用wifi,就能看现场直播的戏演。

  也许是在外地的缘故,对一路上认识的朋友有种莫名的依靠和信任,当然前提是你们是一类人,也能聊到一起去。不然遇到话不投机,那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在没有去拉萨前,我相信住在拉萨的人一定很难吃到美食。气候恶劣混杂物种稀少,美味的东西在那里也很难生长。

  说到吃,珊珊比较有研究。听她说,在到达拉萨前她都找好了网友们评的“火热”餐馆,并甩了句“吃方面不用愁,跟我走就对了!”的豪情壮语。这下彻底可以放心的玩了,不用操心的感觉也还真的挺不错的。

  所以,由此可见在路上遇到“对”的人是何等的重要。自然,这次到了饭点儿,我就乖乖的跟在这小两口儿后面。

  

  距离八廓街不远的朵森格路上有家小鱼儿餐厅,听笑天说这是家川菜馆,坐在这里能看到布达拉宫。我心想这正好,在广州混了这几年都没好好吃过川菜,每天不是清淡汤点就是湖南菜的干辣,真的是吃厌了。这次可以好好的开开胃,而且能看到晚上的布达拉,这勾起了我的兴趣。

  白天看的布达拉虽然宏伟,但总感觉缺点什么,可能是它在这片雪域显得太自然了吧,缺少了一些像广州塔式的四射艳光。

  从大昭寺走到小院儿餐厅,我们看到路上增派了更多的武*和民*。在白天,拉萨的各大街头有来回步行巡逻的武装**,他们背着灭火器,拿着*棍守卫着这个不大的县城。在主干道上也随处可见治安岗亭,岗亭里面的武装**持长枪站岗,以背靠背围成圈儿的姿势环顾四周。这样的岗亭大约在每二十米左右就会有一个,在**路上比较常见。

  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我们感觉比较踏实,可以安安稳稳的在街上逛悠,不用对恐怖分子有太大的担忧。毕竟,拉萨本地的绝大多数藏族朋友都非常单纯与和善,比如先前我们遇到的大娘,还有那个朝拜的孩子再有火车上遇到的藏族小伙儿。

  人们常说拉萨是日光城或天空之城,但在我眼里,它是一座彻头彻尾的信仰之城。拉萨是许多藏民心中的圣城,更有苦行僧从遥远的牧区以五体投地的动作向拉萨的方向一步接着一步膜拜。他们对远在西方的佛祖表达赤诚的敬意,追求的慈悲贯穿举手投足。

  黑色的夜晚总会让人的眼睛更为明亮,在未知的远处不知道有什么危机会随时发生。这再次让我想到了仓央嘉措,我确信他当年是幸福的,如果在黑夜私自溜出来,他应该无需有我们现在的隐隐担心吧。那时的他逃出来,也许会有紧张,剩余的更多是寒冷了。

  顺口插了几句话题,我们还是说到那家小鱼儿餐厅。

  来到这家餐厅时,黑夜已经彻底笼罩了拉萨,我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果然可以看到夺目的布达拉宫。此时眼前的这座宫殿已经没有了雪山的烘托,白色的射灯从底部各个方向照射到古老的宫殿上,红白相间的宫墙显得比白天耀眼许多。没有了雪山作为背景的布达拉处于黑暗之中,在灯光的映衬下像是漂浮于空中的天宫,看不到底座,看不到后面的雪山。我们虽然坐在四层楼的餐厅,但依然需要抬头仰望。

  这是晚上的布达拉,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中演绎着如神殿般的美轮美奂。

  

  还是老规矩,笑天点着菜,我和珊珊等着吃美食就好。我当时还戏谑的说要不要给笑天一点儿导游费,珊珊立刻抢过我的话,还没等我回过神就激动的咆哮:“要给也是给我!我给他当了好多次拍照的人物模特,都是不收钱的!”。

  我立刻打断她:“你学学人家藏族大妈,好不?!”。

  珊珊毫不示弱:“我是少女,不是大妈!”。珊珊总是这么可爱,无聊的时候成为我和笑天的开心果,每当议论起什么事情,珊珊都会猛插一句我们意想不到的内容,在这种意外中我们都感觉满足。

  晚餐是要好好搓一顿的,白天的玛吉阿米只感受到了一种情调,酥油茶和甜点顶多算是一种陪衬了。

  小鱼儿的烤鱼是主打菜,我们也就理所当然的享受下这种烤鱼的“与众不同”,还点了一份大众式的酸辣土豆丝儿,珊珊要了一份鱼香肉丝,看来我们今天和辣总算是投缘了。

  可能是我们来的比较晚,上菜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还是三道菜一起送上来的。当服务员端着它们从远处“漂”来时,我们都咽了一大口口水。不只是肚子咕咕直叫,而且一闻到辣椒的味儿,口水自然也就出来了。

  烤鱼被鲜红的辣椒包裹着,孜然粉在火的熏烤中挥发着烧烤式的味道。吸引我的倒不是这条烤鱼,而是烤鱼下面的魔芋和土豆、黄瓜,还有鱼身上零星的香菜。比起吃肉,我倒更喜欢吃些素菜。不是因为宗教的原因,而是我小时候基本上是吃素菜长大的。所以等真正长大了,反倒不喜欢吃荤菜了。

  那天我们吃得比较快,还来不及欣赏窗外的布达拉,三个人就狼吞虎咽的干完了眼前的这三盘菜。

  在没去拉萨之前,我绝对很难想到在这样一个物资缺少的地方能吃到麻辣俱全的川菜。平常都不怎么吃鱼的我也不得不赞叹这厨艺的确实够可以。

  吃完了这些美食,我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不知觉中沉浸在餐馆放的轻音乐里,静静地看着远处黑夜中的布达拉。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当初肯定是珊珊追笑天的吧!?”我说到“珊珊”两字还特别强调了下。

  “怎么可能!是他当时哭着跪着求我呢!要不是他还算拿手的川菜,我才不跟他交往。”珊珊略显自豪地说,说完还给我嘟了一个嘴巴,露出招牌的“装可爱”。

  笑天听了也不争辩,反而拿起酒杯,一个人笑着,一边把啤酒从嘴里灌下去。

  看着笑天不说话,珊珊还是有点“咄咄逼人”的追问:“不是吗?!还惦记着那家餐馆啊?!”

  “餐馆?”我略带惊讶的问。

  笑天看说到这里,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这样,当时我刚到厦门,在爸妈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川菜馆。按说生意还是不错的,当然你眼前的珊珊也是经常光顾。但和她交往后,她妈总觉得餐馆油烟大,而且也不是非常稳定的行当,所以呢就让我去她家公司。看我嘴巴还算会说的份上,让我先做着销售的工作。”提起这段事,笑天看起来有些惆怅。

  不过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倒插门的未来女婿也是不好当的,当然这是以所谓的爱情为前提,要不怎么舍得放下笑天热衷的川菜馆呢。

  这下心里的疑团总算是解开了,也印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测,也明白笑天为啥总是川菜不离口了。

  等到餐馆快打烊时,我们才不得不起身离开。推开大门,外面便是袭来一阵凉风。拉萨的白天和晚上的温差着实太大,保守估计在五到十度左右,何况还是四月份的天气。我们赶紧站在街边拦了一辆的士,先把他们送回去,然后我再回青旅。

  这一整天下来,看到的和接触的实在太多,拉萨的印象也由当初的神秘、好奇转为具体感知。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呢?还能遇到像笑天和珊珊的人吗?那些寺庙里有什么呢?一连串的问题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在我脑海里回荡,算是一种期待,更是一种对自己的祝福吧。

  曾经无数次幻想青年旅舍究竟是什么样子,在杂志上登出的照片于现实中是否真的有墙上涂鸦的各种留言和漫画?

  本来我是有点不太习惯住上下铺的那种十人间的,但这次来拉萨,我没有犹豫的在网上订了这种房间。比起笑天和珊珊的大床房,我只能体验一下传说中的背包客了。听网上的人说,住青旅多人间的大多都是背包客。

  这次我订的这家青旅在拉萨营业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还算比较出名,位于**东路上。

  起初在网上订时所看到的照片,给我印象就是一个两层楼带一个院落的旅馆,可实际上我来到这里时才发现,原来这家旅店有一个超级的大门。大门上印着街边的涂鸦画,显得比较现代,这给这家旅店又贴上了一个背包客落魄、斑驳的标签。

  走进大门经过前台会见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的树荫下摆放着几张木质的桌椅,在右前方的角落里躲着一个十几平方的酒吧。不时的,有些俊男靓女在里面火热的聊着天儿。院子被是两层楼建筑所包围,坐在院落中间聊天儿或聚聚,不怕楼上美女们偷窥以外,还是一个足以让人惬意和安心的场地的。

  我所在的房间是在旅店的二楼,沿着前台木质的阶梯上来,一幅国际青年旅舍的旗帜赫然挂在走道间。还没等我进房间,走道和走廊里驴友们的杰作就像传说中的一样出现了。

  这让我感到有些舒服,毕竟自己也算是一个背包客了。壁画上有铅笔留下的素描,也有彩绘喷涂的抽象画儿,大多都是关于旅行和展现年轻个性化的内容。

  意料之外的是青旅的多人间都没有挂锁,我们会在前台领取一把个人柜子的钥匙,这样就可以将贵重物品放在里面了。推门而入,房间里摆了四张上下铺占据屋内主要面积。在与门对立的位置还有一个室内阳台,可从破旧的玻璃窗里看到街边的人来人往。房间内和走廊一样,布满了驴友们的杰作,然而内容大多都是些对我们后来者的留言。留言里有的求艳遇,大致介绍了下自己后就留下陪合适的人再来一次的话语;还有的就是些感悟和心得了。

  我来的时候房间没人,看有的床上摆着背包,有点被子还没叠,心想大家肯定出去吃饭了吧。还好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收拾下自己的行李。

  我一下子有些恍惚,弄不清这寝室算是现代主义还是怀旧主义?复杂的视觉效果顿时让我恍恍惚惚。

  我住的是上铺,感觉会比较干净些,起码没有人能随意坐在床上。由于是青旅,所以床单和被套需要自己找服务员领取,然后自己给自己铺床,完全是自助式的。还记得来这里的第一天在领取床上用品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没带拖鞋,而且房间里也没拖鞋,于是焦急的跑去隔壁的房间问服务员:“请问有多余的拖鞋吗?我没带拖鞋·······”说出这话,我有点尴尬,起初我并不知道青旅不提供拖鞋。

  服务员是个藏族姑娘,用不太熟悉的汉语回答我:“没有,我们不为大家提供拖鞋。”

  大家?!我只要一双好不好,看来藏族姑娘的确不太熟悉汉语。我进一步的解释道:“姑娘,我走了这么久,都还没洗澡;你看看,我等会总不能从房间里赤脚走到澡堂去洗澡吧?”

  她显然是听懂了我的话,听后发出类似“呵呵”的笑声,然后对我说:“嗯~本来的确是没有的,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双。”说完,转身从一个藏式红柜子里拿出一双旧拖鞋然后对我说:“呢,拿去吧!”

  这位姑娘给我开了绿灯,顿时喜出望外,我没想到,一双拖鞋能让我高兴好一会儿。说心里话,那时不是怕麻烦还得出去,我都打算重新买一双拖鞋了。

  回到房间,我把洗漱用品依依拿了出来,将毛巾挂在床尾上面栏杆,将牙刷牙膏沐浴露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有大概五十多小时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也没有洗个澡,感觉身上都有股酸酸的味道。我赶紧拿出换洗衣服,将其余的物品就大致整理了下,塞进了柜子里。然后夺门而出,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澡间开始一直洗刷刷。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但依旧感觉洗澡真好,这种热水与身体的不断冲击使身体陷入舒适模式。也许是太累的缘故,所以洗起来非常非常舒服,顿时身体清爽了很多。

  等我洗完回到房间时,房里的室友们已经回来了。他们四男一女,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概二十多岁。看到新加入这个寝室的我,连忙给我打了打招呼,好奇地问道:“今天才到吧?”我点了点头,冲他们笑了笑说:“是啊,累死我了,不过洗了个澡,放松了许多。”

  他们听后发出一阵笑声,我想他们的笑声来自对自身经历的肯定吧。他们当时应该也和我差不多,所以从我身上寻找到了一些安慰。

  那天回到寝室后,大家相互聊了好一阵儿,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独行拉萨然后在房间里认识,白天大家各自出去走走,晚上一起分享下白天的收获;这就是青旅。在同一个路程上将不同的背包客汇聚在一起,互相倾听和感受对方的世界。

  他们中有个叫东哥的,一边抽着烟一边瞟过眼睛问我们:“你们知道破袜子有什么用吗?”

  听到这个话题,我有些兴趣了;不过我们都不太清楚这位东哥的话中有话。通常我们都认为破袜子都丢了呗,缝起来穿有不舒服,不缝的话脚趾露在外面也比较尴尬,我们每人想出来这破袜子有什么用。顿时大家都将眼光聚焦在了他身上,等着他的奇思妙解。

  东哥看我们都答不出来,似乎有些成就感,嘴角微微翘了下,抬着眉头对我们骄傲的说:“我告诉你们吧,这些破袜子平常我们留着,等出来徒步时带着,穿一双丢一双,不用洗袜子啊!”

  “东哥,你一定是大懒虫!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不过的确是很省心省力了。”我旁边的小雨听后大声的笑道。

  这方法的确是省心,在旅途上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洗袜子;用这种办法对付这臭臭的东西最合适了。

  大家坐在一起聊着这种无厘头但又实用的话题非常起劲,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由于我是好几十小时都没怎么睡,所以就没有奉陪到底,听了“袜子技巧”后就爬上床,脱了外套,穿着秋裤就睡了。

  睡得时候我瞄了瞄对面的床,上面放着一个睡袋。在聊的时候听小雨说青旅一般卫生做的不十分好,所以在床上放个睡袋,又保暖又舒服而且卫生。这给我增长了一些户外的见识。

  那晚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我是在昏黄的灯光和聊天声中睡去的。实在是太累了,睡得比较沉,完全感受不到他们聊天的喧嚣。

  这是我第一次青旅体验,也是我到拉萨的第一天晚上。

  

  说到那天逛完八廓街和笑天、珊珊去吃小鱼儿餐厅的烤鱼。其实吃完后聊了没多久我们便早早地回了,可在拉萨,那个点儿已经是比较晚了。毕竟在晚上我们相对比较*惕,也不敢在外面待太久。

  他们俩就住在小鱼儿餐厅的旁边,从这儿到我住的地方大概步行十来分钟。考虑到晚上,为了安全他们给我叫了辆的士,这样比较妥当。

  等我回到房间时,看到又来了新面孔,不过东哥和小雨已经撤了。听剩下的驴友们说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两个星期,昨天是最后一天,今天中午和下午分别坐飞机回了山东和河北。

  新来的阿亮住在小雨的床上,和我差不多,也是刚刚来拉萨的。他说他是湖南人,一路穷游,在青海的西宁打了几个月工,攒够了钱才出发来拉萨的。我问他有什么打算时,他说我就是随便看看。

  他问我去了那些地方,我给他讲了玛吉阿米和仓央嘉措的故事,也顺带着讲了大昭寺门前的五体投地。他比较感兴趣,我推荐他去喝下玛吉阿米的“奶茶”。他微微地笑了下说:“我就不进去了,去门口看看就行,口袋里的钱还得让我走更远些,节约点。”

  听到这,我感觉有点酸楚,但在路上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地说:“其实那个酥油茶和奶茶差不多,也没什么好喝的,就是图个新鲜,去八廓街看看就行了。”

  显然他感觉到了我的话是一种安慰,但还是欣然地点了点头。

  像我们寝室这种情况,在其他的房间里也发生着同样的场景。不知为什么,哪怕和对方不太相识,但房间换人了,多少都会感到些失落。一样的床每天轮换着不同的主人。来来往往的驴友们在这里走走歇歇,虽然简陋,但是最好的精力补充站。

  回来后洗了洗脸,坐在床上我拿出一支黑色水性笔,在枕头上面的位置写下了这样一句话:“2012年4月,我来了,但愿下次来还能找到这里。愿初心不变。

  落款: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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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旋看见

分类:其他

状态: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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