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城,角声满天。曲阜城百里开外的军营里,众将士枕戈坐甲,整装待发。
与之相反,城中鲁国宫中,依然是丝竹乱耳,纸醉金迷,丝毫感受不到两国交兵的紧张气息。
小院内,公子纠听闻柔姬要帮自己,十分不以为意:“女公子有意相助,纠不胜感激。只是两国交兵,形势复杂,不是你个姑娘家该参与的。”
柔姬没想到,公子纠被软禁,却仍不肯接受帮助,万分不解:“公子,大军拔营,我的长兄、次兄皆与管大夫一道,率兵伐齐去了。鲁军有十万人,齐国却因多年内乱,只有区区三万甲兵,力量对比悬殊……”
听了柔姬这话,公子纠抬起眼,面露不悦之色:“十万人如何?三万人又如何?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炫耀实力,那大可不必。”
柔姬一怔,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诚如公子所言,我只是个女子,哪里会懂兵家之事。我只是听闻公子被圈在此处,猜到公子会担心公子小白,才……”
公子纠摆摆手,打断了柔姬的话:“不必,你只需告诉我,我的近身内侍大兴,人在何处?”
柔姬想了想,照实回道:“听说大兴骁勇,万夫不当,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冲动事,我兄长已命人将他关进狱里了。”
公子纠再难冷静克制,怒道:“关进狱里了?他是我的人,你们凭什么说关就关?”
看公子纠怒不可遏的样子,柔姬心疼又无奈:“公子先不要动气,眼下两国交兵,许多事自然难顾周全。我知道公子惦记着公子小白,惦记着战事,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出宫去。”
公子纠毫不领情:“你若真为我好,现在就给我出去。”
柔姬望着公子纠,轻声劝道:“公子,眼下已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公子若还看不清形势,固执自见,只能错失时机,害人害己。我每日会来给公子送饭,什么时候公子想清楚了,随时找我便好”,语罢,柔姬缓步退出了庭院。
小院的大门开了又合,公子纠望着头顶这一方蓝天,头脑飞速地旋转着。
方才柔姬所言,句句在理。可公子纠无法确定,她此时前来,究竟是真心帮助还是假意试探,又怎能轻易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更何况鲁军既已开拔,他纵然逃出宫去,想以一人之力阻挡千军万马,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痴人说梦。
公子纠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为今之计,便是动心忍性,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秋风萧瑟,草木摇落,群雁南翔。
鲁军驻地,中军帐里,管仲率部与鲁国的文臣武将对坐。两伙人皆一言不发,暗中却都在彼此观察。
鲁国的士大夫们对管仲心存鄙夷,觉得他身为齐国大夫,竟为争权夺利,伙同别国,攻打主国,甚至允诺割城让地,实非君子之举;而鲁国的将军们又觊觎管仲的将才,十分好奇他会如何运筹帷幄,才能让这十万铁骑踏过,只颠覆齐国政权,而不伤及齐国根本。
聪敏如管仲,怎会觉察不出四面八方射来的异样目光?管仲心知肚明:这第一次的较量,并不发生在齐鲁之间,而是发生在自己与鲁公的这些臣子之间。想到这,管仲微微一笑,闭目养神。
终于,鲁国公身着一套与身材颇不相称的青铜甲,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风风火火走进帐来。
鲁国众臣皆匍匐于地,高呼君上。管仲却仍在闭目养神,对鲁国公的到来置若罔闻。
鲁公知道管仲的脾性,也不多言,直道众卿免礼,便进入正题:“今日召各位前来,是要商讨伐齐方略。众卿可畅所欲言,无论对错,寡人绝不怪罪。”
话音才落,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友三人便异口同声呼道:“君上!”
管仲闻言,犹未睁眼,嘴角却漫起了一抹轻笑:这三人既是鲁公的胞弟又是鲁国上卿,思虑自然比普通的士大夫和将军更深远。
互使眼色之后,公子庆父当仁不让:“君上,如今的齐军兵乏粮少,我军人多势众,伐齐根本不在话下。臣唯一担心的,便是将我军统一交由这齐人来指挥,万一他临阵倒戈,可如何是好?”
鲁国公和帐中众臣都盯紧管仲,期望他陈情表态。可管仲却默不作声,闭目养神,岿然不动,好像众人所讨论的事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鲁国公不得不捡起话头,笑道:“众卿不必为此担忧。正因为管大夫是齐国人,熟谙齐国地形及齐军部署,才更能带领十万大军,克敌取胜。何况此次伐齐,管大夫并不直接领导一兵一卒,如何能够倒戈?待公子纠回国即位,管大夫身为公子师,定会被拜为国相,如此,我齐鲁两国百年修好,永世再无兵戈可言。管大夫,你说是吧?”
管仲怎会听不出他们君臣一唱一和,刻意先贬再褒,给他戴高帽子,好让他在道义与情谊上皆受牵制。管仲冷哼一声,仍闭目冥神,未接鲁国公的话茬。
气氛颇为微妙,鲁国公见状,干笑几声:“好了,管大夫,你就向众卿阐释一下你的伐齐之略吧。”
士兵们推上来一面绢布屏风,布上画着齐鲁两国的地图。管仲嚯然睁眼,利索起身,走到地图前,看向众人:“齐国南拥泰山之险,东以莒国为屏,西以卫国为障,前有赢邑,中有夹谷,地势险要。齐军派兵驻扎夹谷,企图借助地利以小股兵力阻击大军进攻,而夹谷东西两侧的潍邑和泺邑也必有驻军。此两邑挡在临淄之前,既可防备我们左右包抄,又可与夹谷的驻兵遥相呼应。若只是凭借人多势众而贸然攻之,必然损兵折将,久攻不克。”
管仲边说边扫视帐中众臣,只见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鸦雀无声,屏息凝神。
鲁国公向公子庆父使了个眼色,庆父即刻心领神会,阴阳怪气道:“那依管大夫高见,又该如何是好?我等好领教管大夫的妙计。”
管仲乜斜了庆父一眼,冷声道:“鲁军需将大营移往鲁国最北端泰山脚下的岱邑,而后兵分三路,中路攻取赢邑,东路沿齐莒边境穿过,佯攻潍邑,迫使驻扎莒国的齐军回援。剩下的一路主力,则偃旗息鼓,取道向西,自济水东岸绕过泰山,攻打泺邑。若泺邑告急,驻守夹谷的齐军必会回援泺邑,那么攻下赢邑的我军便可取道夹谷,直插齐国腹地。”
管仲说完,看向鲁国公麾下众臣。众臣不敢有所表现,皆望向鲁国公,待鲁国公点头授意后,群臣忙拊掌称许,大赞管仲足智多谋。
鲁国公大笑附和:“管大夫真是奇才,寡人佩服!待我军依大夫之计,直捣临淄,助二舅父夺位后,大夫可要信守承诺,将琅琊城到阿城之地,让给寡人呐。”
管仲明白鲁国公此举,是刻意在众人面前提点自己,生恐他出尔反尔,忘记出兵的条件。管仲瞥了鲁国公一眼,虽心怀不满,却无立场反驳。
鲁国公知晓管仲性情,明白他只要不开口驳斥,就是默认,便不再勉强。出兵方案已定,鲁国公十分兴奋,扯着嗓子,大声对群臣道:“好了!依管大夫之计,布置下去,即刻出兵,直取临淄!”
帐中之臣齐齐大拜:“君上圣明!”
姝子苑暖阁内,绿姬抱膝席地而坐,心中反复思量着,颇为纠结。
身为女子,又非齐人,绿姬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该卷入这场战争中。可她心中挂念小白,这种惴惴不安犹如洪水猛兽,令她寝食难安,无法思考,只剩满脑子的怪念头。
昔有商王武丁之妻妇好,能征善战,为商朝立下了赫赫战功。绿姬虽不比妇好能上阵杀敌,却也愿意为小白殚精竭虑,助他一臂之力。
主意既定,绿姬不再迟疑,起身走出房间,大开院门,对守在门外的宫人晏氏道:“劳烦姐姐,为我通传,请姒大夫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西风烈,临淄城外的齐军大营里,战鼓声声震碧天。
小白一身戎装,英姿飒爽,驾着小白马,率部驰骋而来。
国氏高氏与隰朋早已等在中军帐前,看到小白,三人忙跪地迎接:“拜见君上”。
小白翻身下马,笑着抬抬手:“三位大夫快起来吧。”
三位大夫起身,隰朋上前,躬身撩开帐帘,请小白与国氏高氏进帐。
众人入帐后,还未坐稳,小白便急问道:“鲁军动向如何?”
高氏大夫拜道:“回君上,鲁军已于今晨北上岱邑,直逼赢邑。”
小白一笑:“好啊,看来是打算从夹谷直插我齐国腹地。这一招风险虽高,胜算却大,且不必担心被断后路。”
隰朋回道:“正是,管仲率部迅速推进,预计在明早,便会攻下赢邑,直逼夹谷。”
小白闻言,兴奋地站起身,走到绢布屏风前,望着地图,背手道:“国卿高卿听命。”
国氏和高氏上前大拜:“臣在。”
小白一转身,眉目之间霸气尽显,似乎他此时面对的不是国氏和高氏,而是千里之外的管仲:“寡人命你们率部驻扎于夹谷,阻击来犯的鲁军。”
国氏高氏两大夫异常激动,顿首大拜道:“臣领命,必万死不辞!”
小白摆了摆手:“不必,一旦与鲁军交战,便立刻丢掉军旗,退避三舍,至乾时两岸待命。”
国氏和高氏都愣住了,交换了神色,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两位大夫皆大惑不解,齐声问:“君上,这是为何?”
小白却不明说,只是微微一笑:“二位大夫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便可。”
国氏意气难平,据理力争:“君上,鲁军大兵压境,我军同仇敌忾,士气正旺,若不战而退,兵士恐生疑惑,重挫士气;夹谷地处泰山余脉,地形险要,极利防守,若轻易放弃,鲁军便可长驱直入,兵临城下。请君上三思!”
“请君上三思!”高氏也大拜于地,附和国氏。
国氏与高氏都是齐国老臣,自打小白父亲僖公在位时,他们便位列上卿。小白深知他们二人皆是有节之士,将姜姓一脉的名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让他们做这样的事,着实是难为他们了。
小白不欲将计谋挑明,也不愿用国君之威胁迫二人,转而说道:“高卿,还记得那日在你府中把酒畅谈,说到管仲,你是如何评价的?”
高氏大夫回想了一下,说道:“老臣对君上说,管仲颇具将才,绝非等闲之辈。若两军对垒,不可用常法击破,需反其道而行之,方有取胜的可能。”
小白点点头:“正是,国高两卿是我齐国的股肱之臣,你们的忠心日月可鉴,毋庸置疑。我也知道两位大夫训练军队十分辛苦,如今士气昂扬,实乃我齐国之大幸。可打仗靠的不单是意气,还有谋略。让两位大夫依此法来做,确实是委屈了你们,但这确是我这筹谋中最关键的一环,不知两位卿家,是否愿意为我受这个委屈?”
高氏大夫听了这话,以首顿地,陈情道:“在臣心中,一切皆以齐国为先,臣个人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君上只管吩咐,老臣领命,万死不悔!”
国氏大夫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好话都被高氏大夫说尽了,国氏大夫只能躬身拜道:“臣领命,绝不辜负君上信任!”
小白大步上前,亲自扶起国氏与高氏:“两位大夫辛苦,事不宜迟,请两位大夫率我军精锐,即刻出发吧。”
小白亲自送国氏与高氏出帐,两位大夫意气风发,冲小白一礼,立刻回军中做准备。
军营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小白侧过身,看到鲍叔牙率着一众人马入了营。
小白对一旁的隰朋道:“我师父腿脚不好,你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打下手的地方,帮着他收拾收拾。”
隰朋拱手领命,走向了鲍叔牙的营帐。小白才要回帐中,忽察觉随鲍叔牙来的一名小侍卫,似乎总是不住地偷眼看自己。可小白一与他对视,他便迅速垂下头。
此人身形颇为熟悉,小白心中起疑,走上前,拦住了那侍卫的去路:“慢!”
侍卫无路可走,只得压低了盔帽。小白上下打量此人,只见他身量纤纤,脖颈白皙嫩滑,不似男子。
小白心中一暖,咧嘴一笑,抓住侍卫的手,将他拉至身前。这侍卫十分仓皇,慌张抬头,盔帽下竟露出一双秋波美目,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绿姬。
绿姬如触电一般甩掉小白的手,朝他身后使了个眼色。小白回过头,见鲍叔牙与隰朋一道走出了营帐,交谈了几句后,鲍叔牙大步流星,快速向中军帐走来。
小白只得转过身,招呼鲍叔牙:“师父一路辛苦。”
两人一同走进中军帐,鲍叔牙笑对小白道:“方才来路上,见国氏与高氏斗志昂扬,已准备开拔发兵。看来君上的确已熟读《六韬》,不仅对奇正捭阖之法颇得要领,对《文韬》中所记载的君人南面之术,也颇得精髓啊。”
小白笑道:“书中所学是一回事,实际用起来则是另一回事。除了熟读《文韬》中所记载的权谋之术,还要拿出哄绿姬的功夫,来安抚国卿与高卿,效果十分明显。”
鲍叔牙捋着胡子眯着眼:“是呢,照此看来,绿姬姑娘对君上而言,着实是意义非凡呐。”
听出鲍叔牙话里有话,小白一怔,即刻想明白了:绿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怎可能独自从齐国宫中跑到军营来,必定是鲍叔牙将她带来的。
小白揽住鲍叔牙的肩头,贼笑道:“师父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知情识趣了?”
鲍叔牙一把推开小白的手,点着他的鼻子,谆谆教导:“我虽然将绿姬姑娘带来,但你不许乱来,就算你们已有婚约,到底还未成亲。而且大战在即,你……”
眼见鲍叔牙又啰嗦起来,小白忙出声打断:“师父既然如此不信我,何必还把绿姬带来?”
鲍叔牙白了小白一眼,回道:“我与国高两大夫即日开拔,你身边没个能出谋划策的人。绿姬姑娘颇有筹谋,又是大卜一脉后人,可占卦测凶吉,再说”,鲍叔牙顿了下,幽幽叹了口气,“绿姬姑娘来找为师,哭得梨花带雨,为师也只是个凡人呐,焉能坐视不理?”
鲍叔牙这话似乎颇为在理,可在小白听来,虽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半会儿捋不清头绪。
正当此时,隰朋走进帐中,拱手行礼道:“君上,大夫,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小白点点头,问隰朋:“交代给你的治水之事办得如何了?
隰朋拱手回:“君上放心,已命六七队人马同时着手,不日便可竣工。”
小白点头道:“好,按计划行事。”
鲍叔牙仍不放心,张了张嘴,打算再叮嘱几句。小白忽然想起绿姬还在帐外,忙抢先说道:“师父,现今管仲来势汹汹,师父不如早些去泺邑,熟悉熟悉地形,做好战前准备。”
鲍叔牙怎会不知小白着急见绿姬,当着隰朋的面,却也不好拆穿他。鲍叔牙贼笑着着摇了摇头,与隰朋一道拱手领命,退了下去。
待鲍叔牙和隰朋的交谈声渐远消失,小白立即吩咐帐外的侍卫道:“把方才随姒大夫来的那个牵马的侍卫单独传进来,我有要事吩咐。”
侍卫领命而出,不一会,束发戎装的绿姬便被带进了帐中。
小白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而后便一瞬不瞬地盯着绿姬,半晌没说话。
绿姬见小白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自己突然到军营里来,他是生气还是开心。
绿姬方欲开口解释,却见小白灿然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假装素不相识,刻意作弄道:“这位小哥生得好俊俏,给姒大夫那老头牵马可惜了,不如留在我身边,替我执笔写信吧。”
绿姬美目一嗔,抬手打掉小白的手:“不要脸。”
小白赖笑道:“我不要脸?那你为何不好好待在宫中,偏要出来寻我这不要脸的?”
看到小白这副赖皮样,绿姬满心的担忧和思念尽数崩塌,冷脸回道:“没见过打仗,出来看看热闹。”
小白怎会看不出绿姬担心自己,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才分开半天就受不了,巴巴地追过来。其实我更想你啊……”
突然有一人未经通传,就从帐外闯了进来,吓得绿姬立马将小白推开。小白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著山。
著山明显比小白和绿姬更惊恐,瞪大眼睛张着嘴傻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著山作为小白的贴身内侍,与小白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对彼此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著山如何能接受,小白竟然在中军帐里紧紧抱着个男人?
可小白面色坦荡,不以为意,问道:“臭小子,你来干嘛?”
著山没有理会小白,而是瞪圆了眼睛望着绿姬,待看清绿姬的脸后,著山松了一口气,差点哭出来:“可吓死我了……那个,君上,臣……臣已探明鲁军虚实,特来汇报。”
小白眼泛精光,问道:“哦?鲁军大略有多少人?”
著山抱拳道:“禀君上,号称十万,兵车千辆,实际有五六万人,兵车八百余辆。”
“好”,小白点了点头,颇为嘉许,走上前去,从头到脚打量着著山,“还是穿上戎装更精神些,你现在在谁军中?位阶几何?”
著山听到小白夸奖,腰杆挺得更直了:“回君上,在高氏大夫军中,为下士。”
“哦?”小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著山,“才入军中便是下士?”
著山一脸得意,抱拳回道:“回君上,初入军中为普通士兵,因抓捕管仲的细作晋为伍长,又因昼夜潜伏于岱邑郊外,探得鲁军动向,晋为下士。”
“好”,小白拍了拍著山的肩膀,“高氏大夫果然调教有方。记住,要凭自己的本事,回到我身边来。”
著山咧嘴一笑,抱拳一礼:“是!”语罢,著山风风火火地退出了营帐。
绿姬望着著山远走的背影,颇为感慨:“著山比从前进步很大。”
小白点了点头,附和道:“高氏大夫治军严明,伍中不乏忠勇之士,著山天天跟他们在一起,自然能够迅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像跟着我师父,一天到晚只能学的婆婆妈妈。”
绿姬一笑,反唇相讥:“是吗,我看姒大夫也是半句不离六亲五法,煞费苦心。可是某些人非但不知感激,还整天嫌他婆婆妈妈,带着著山也学坏了。”
小白大窘,干咳了几声:“研墨!”
此时突有兵士在帐外高声喊道:“报!前方传来的急报!”
小白面色一凛:“呈进来!”
士兵走入中军帐,将竹筒呈上,而后快步退了下去。
小白打开竹筒,抽出竹篾一看,对身侧的绿姬道:“鲁军已攻克赢邑。”
绿姬不禁一惊:“动作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