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是个好山好水,地灵人杰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有很多大人物。
古力就是其中一个。
自从他在香溪一战成名后,他就成了许多少男少女心中的大人物。
梅思瑜自然也将他视为心中的大人物。
“小姐觉得今晚的月亮美不美?”
丫鬟时夏端着一碗四果汤走了过来。梅思瑜伸手接过,头也不抬:“美极了。”喝了一口,又道:“江南的月亮一定比这里更美。”
时夏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梅大小姐说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反驳。因为她不仅是富甲一方的镇远侯家的大小姐,还是柳国公未过门的儿媳妇。
她将玉碗递给时夏,叹一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江南找古力呢?”
时夏转身收拾床铺,望她一眼:“这我不知,但我知道小姐若不早些休息,明日没精打采地去见公爹,老爷一定不高兴。”
梅思瑜骤然转身,似吃了一惊:“你说明日去见谁?”
时夏讪笑道:“自然是柳家三少爷,小姐莫忘了,你们俩的婚期就要到了。”
对梅思瑜来说,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她的心早就飞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去了。从她十二岁那年被古力从飞驰而过的马车前救下,便已下定决心,此生非古力不嫁。现要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真比要了她的命还严重。
她用双手撑着下巴,俏脸上写满了哀怨,噘着嘴道:“柳风骨从小就不见人,怕不是生得满脸麻子,若不然,他一个男人还怕人看不成?”
“柳国公生得相貌堂堂,柳夫人年轻时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想来三少爷也丑不到哪去。”
她还是噘着嘴:“管他生得美丑,除了古力我谁都不嫁。”
“你与古力已有五年没见了,你怎知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说不定他已是个赌徒了。”
“那我也要嫁,男人好赌些有什么,我爹家财万贯,难道怕他输光不成?”
“那他若是个酒鬼呢?”梅思瑜平素是最讨厌的就是喝酒和赌钱。
“那我便学着喝酒,夫唱妇随。”
时夏拿她没法,正要哄她上床休息,她忽然道:“夏夏,我想去趟江南。”
整理床铺的手微微一颤:“小姐,你可别胡来,当心老爷说你。”
梅思瑜坚定道:“我要去江南找古力。”她的眼里闪着亮光。
时夏急地快要哭出来,心里却很明白梅思瑜决定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
“你把上回二哥送我的衣裳拿来。”
那是套男装,面料是淡青色的玄鹅缭绫,穿在梅思瑜的身上,显得她英气勃发,温文潇洒。
“像我这样俊俏的男人,世上可真没几个,我若走在大街上,必定有很多女人喜欢我。”
时夏低头不语,梅思瑜抓住她:“我要是个男人,你肯不肯嫁给我呢?”
“不肯。”
“这是为何,难道我长得不俊俏吗?”
时夏瞥她一眼:“俊是俊,不过就是太心急了,哪有男人头回见面就急吼吼地抓女孩子的手。”
“我俩又不是头回见面。”她转身看着镜子。
时夏心里仍在担忧:“小姐,你真要出门?”
“我不仅要出门,还要带你一起走。”
时夏更是大惊:“小姐,你肯带我走?”
“难道你不想?”
时夏摇摇头,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愿意锁在这深闺寂院中?她的眼神已然起了变化,似也已动了春心。小意道:“那你几时要走?”
“事不宜迟,今晚就走。”
“这么快?”时夏皱了皱眉。
梅思瑜板起了脸:“难道要等明天见了那丑八怪才走吗?”
日薄西山,路上行人匆匆,一匹胭脂马冲入众人视线。马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梅思瑜。她身后跟着侍童打扮的时夏,这一主一仆在匆匆行使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不远处有个驿站,两人今晚要住在这里。
梅思瑜走进店里,迎面撞上男扮女装的柳风骨,她并不识得对方,只以为对方是个寻常女子,当下眉心一蹙,退开一步。又打量他一眼,瞧他较自己高出许多,小口嫩皮儿,样貌可秀,眉眼却带英气,女生男相,是个极少见的美人。梅思瑜见他第一眼,便被他的样貌吸引住,她向来自负美貌,可相形之下,自觉颇有不如。
她见柳风骨眉头微皱,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心道:“这姑娘怕不是让我给撞伤了吧?”忙将他扶住,好心道:“姑娘,是否在下撞伤了你?”
柳风骨从小患有骨枯症,骨脆体弱,被梅思瑜一撞,手臂关节处开始隐隐作痛,长眉一竖,似要恼怒,见那几个粗狂大汉朝这里走来,怕牵连无辜,于是忙道:“快走。”梅思瑜听他语声低沉,极富磁性,不像一般女子的声音。
眼见几个大汉逼近,顾不得多想,义气地将他护在身后,时夏也立将出来,挡在她的身前。她虽不明原因,却见不得这样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小子,你挡着大爷们的路了。”
面对三五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汉子,梅思瑜还是显得从容淡定,她虽不出闺门,却不是完全不经世道,年幼时不知见过多少叔伯为争财夺势弄得身死财空,与那些大场面相比,今日的处境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梅老爷仗义疏财,在江湖上结交甚广,随手抓一个都是江湖上说得上名的人,她幼时也与这些人学过几天功夫,要对付这些人,想必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宽的一条路,你不会从边上过吗?”
大汉见她腰上佩剑,知她并非好惹的,但仗着自己人多也并不怂,只从刀鞘抽出刀来:“我肯,我的刀却不肯。”
他话音才落,手中的刀已被削成两段。
而梅思瑜的剑正缓缓入鞘。
在座众人不免惊住,柳风骨趁机捡起一颗花生打向那七尺大汉膝盖处,那大汉腿一弯,跪了下去。梅思瑜颇为得意:“现在你们还要从我跟前过吗?”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一人上前道:“小兄弟,你这把剑可真不赖。”
梅思瑜不明他话中深意,心道:“这人眼睛倒是不瞎,看得出我这是把好剑,想来他必定也已折服在我的功夫之下,且待我教训他一番,也好叫他知道调戏良家妇女的下场。”正要拔剑上前,时夏却已趋前一步道:“这位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汉子瞧她面貌俊俏,人才出众,将信将疑跟了上去。两人低声细语数句,只见时夏悄悄塞了两锭金子与他,汉子嘿嘿一笑,声量这才高了:“如此这般,好说好说。”说罢转过身去,领着一群兄弟们离开了驿站。
梅思瑜扯过时夏道:“你给他钱做什么,没瞧他已被我唬破了胆么?”
时夏轻轻蹙眉,小声道:“你这样张扬,不怕暴露身份吗?”其实她早看穿那汉子没安好心,估摸已看出梅思瑜是个绣花枕头,若再出手必定吃亏。故此,才使钱打发了他,又怕梅思瑜气馁,不敢告诉她。
柳风骨心下冷笑,这人这样蠢笨,还要出来行走江湖。方才若不是自己出手,这些人哪里肯走,现又外露了钱财,想来今夜必然又有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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