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枫,一路走来,沙漠尘土,楼阁铮铮。经历了无数次的江湖仇杀,有人说我天生就是个浪子,带着一身仇恨、疲倦和肮脏,不知道是这个世界遗弃了我,还是我遗弃了这个世界,因为我对它毫无眷念,它对我毫无怜悯,红尘万丈,软衾何处有?或许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梦醒了,醒在五月丁香花开的日子,冥冥中的注定,我遇见了她,她的名字叫丁香,就在那片丁香铺满田野的偏远山水间。
一间草庐,几亩薄田,我们在一起,自然而然。
男耕女织,男欢女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而简朴的生活,让我忘却了世间的繁华和人性的丑陋。
她或许不太美丽,却用善良浇灭我心中的恨,用温柔抚平了我躯体的倦,用纯洁洗涤我灵魂的脏。
每次从屠杀、血腥的噩梦中惊醒,她手心的温暖、红唇的温存、细语的温情,逐渐平息了我的狂躁与恐惧,双目可及的陋室,温馨而宁静,她裸露着娇躯,芊芊细指轻抚着我躯体上每一条疤痕,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挑动了我残留的欲望,我燃烧了肉体与灵魂,也燃烧了她的肉体,疯狂地发泄最原始的兽性,在她不断的呻吟中得到快乐和满足,她就是一泉清水,一次又一次被我肮脏的肉体与灵魂玷污了,可是淤泥沉淀之后,她还是清澈如故,而我也洗尽了满身的污垢。
满园的丁香花开,芬芳使人哑然。她的倩影,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梭在花瓣之间,采集着人间最甜蜜的美好,这一刻,我的心醉了。
我的双手轻抚着刀锋,熟悉的冰冷从指尖传来,作呕的血腥气还在鼻尖游荡,这是能令大脑亢奋的味道,挥之不去,我咬了咬牙,用它挖了一个深坑,用芬芳的泥土掩去它的丑恶与不堪,它将长埋于此,我虔诚地跪着,仿佛送别一个挚爱的亲人,可是我眼中没有泪水,心中没有悲哀。
她远远地看着我,面带微笑,眼中却有了泪光。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最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她展开双臂搂住我,泪水浸湿了我的胸襟,我轻抚她的秀发,轻吻她的额头,许下了为她守候一生的誓言。
我们的幸福如丁香花般芳菲而灿烂,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出现,一切改变了。
那一天,我在田间锄草,生活的安逸令我丧失了该有的警觉,等我发觉背后的人影时,不知道他已站在那里多久。
我没有转身,因为感觉到他锐利的眼光对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他是谁了,他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你变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人都会变。”我摘下斗笠,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平静的回答。
“我一直以为你天生就是浪子,浪子该呆的地方是江湖,而不是这里。”
我叹口气说:“没有人天生是浪子,这里是我的家,不是江湖。”
他厉声质问我:“或许你厌倦了江湖,可是你忘了我们的仇恨了?那可是我们的血海深仇。”
我答不出来,可是我的手已经握紧了锄头。
心在抽搐,呼吸在急促,血液在翻滚。
那一刻我看见了倚在门口的她,幽幽的眼神中带着恋恋的不舍。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狂躁与不安,用淡淡地语气说:“既然来了,进去喝口水吧。”
他只说了一句:“我就在外面等。”
草庐中,我与她对坐,中间只隔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脉脉眼神交叠,千言万语无从述说。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风云难测,乌云霎时遮住了明朗的天,沉默中看着彼此阴郁的脸,我和她竟对视了一夜。
漫长的夜,像是在眨眼中一闪而过,在她混浊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哀伤,还有我的影子,被她深深地烙在眼里,烙在心里,我何尝不是把她的影子烙在我的眼里和心里?
可是,烙在血液、骨头、心里的仇恨远远超过了对她的那一份情感,爱的誓言在仇恨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我必须选择离开,去走完我的复仇之路。
第一次的鸡鸣报晓,如同一记响雷,把我和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抓紧我的手,指甲扎进肉里,疼痛和酸楚在我心中荡起了层层的波澜,我似乎想对她说什么,话却梗在喉结说不出来。
“活着回来,我等你。”她忽然笑了一下,淡淡地说。
离开的时候,满山的丁香花已开到荼蘼,我握紧了刀,那日它被我埋进土里,今天又被我挖出来,雪白的刀锋依然寒气逼人,只是少了几分戾气。
不经意的看到踩在脚底几朵凋零的丁香花瓣,心中莫名的触动,望着远处绿树环绕的草庐,我心道:来年丁香花开时,便是你我相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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