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

　　浮萍
　　○ 卷毛狗狗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读者诸君请勿对号入座，以免烦恼。）
　　第一部 斑驳陆离的往事
　　第一章 上甘岭上战火弥漫 英雄儿女血染疆场
　　话说一九五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朝鲜金化东北上甘岭地区，正在进行着一场人类战争史上最为残酷的大战役；史称“上甘岭战役”。
　　交战双方组成较为复杂，一方是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部队；另一方是由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组成的中朝联军。这场战争被称之为朝鲜战争。
　　在上甘岭战役打得如火如荼之前，朝鲜战争已经打了有两年多时间了。
　　这之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一九五〇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鲜战争爆发。
　　战争爆发后，朝鲜人民军高歌猛进，迅速打过三八线，在收复了南朝鲜首都汉城以后，继续以摧古拉朽之势向南推进，一直打到了釜山一带，攻占了南朝鲜百分之九十的土地；在北朝鲜军队强力打击之下的南朝鲜军队被驱赶至釜山一偶，负隅顽抗。
　　与上述情况同时进行的是，战争爆发的当天下午，在苏联驻联合国代表未到场的情况下，安理会顺利通过了美国的决议案，谴责“北朝鲜对大韩民国发动的武装进攻”，要求立即停止战争行动，北方军队撤回三八线以北，还要求联合国所有成员国支持联合国组织实施这一决议。
　　根据这一决议，美国决定对战争进行军事干预。
　　六月二十七日联合国安理会再次通过决议，责成联合国向大韩民国提供可能需要的援助，以击退武装进攻并恢复这一地区的国际和平与安全。
　　七月7七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派遣联合国军的决议案。
　　九月十五日，以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出其不意地在仁川登陆，将朝鲜人民军拦腰切断，并开始大规模反攻，朝鲜人民军被迫撤入三八线以北，抗击着联合国部队。
　　十月三日凌晨，周恩来召见印度驻华大使潘尼迦，要他转告美国政府：“若美军跨过三八线，侵掠朝鲜，中国人民不会坐视不管。”
　　十月十七日，美军大举越过三八线，向平壤推进，战火燃至中朝边境，中国安东遭受美机轰炸，中国领土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十月二十五日， 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国鸭绿江，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
　　接下来，在经过了五次大规模战役后，最终将打过三八线的美军又打回到了三八线以南，战线稳定在三八线一带。
　　我们要说的上甘岭战役就是朝鲜战争后期发生的一场最为重要的战役，正是这场战役，将不可一世的美帝国主义打到了谈判桌前，并最终于一九五三年七月十日与中朝联军签署了《朝鲜停战协议》，朝鲜战争至此告一段落。
　　我们回过头来，再说当时正在进行的上甘岭战役。
　　上甘岭战役是一九五二年十月十日正式开始的。战役开始后，美军先后共调集兵力六万余人，大炮三百余门，坦克一百七十多辆，出动飞机三千多架次，对志愿军两个连约三点七平方公里的阵地上，倾泻炮弹一百九十余万发，炸弹五千余枚。志愿军坚守的阵地山头被削低两米，高地的土石被炸松一至二米，成了一片焦土，许多坑道被打短了五六米，敌我反复争夺阵地达五十九次，志愿军击退美军九百多次冲锋。
　　现在，美国鬼子的炮击刚刚停止，王龙和郭天仁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冲到了坑道口，他们爬低身子，转动着四只眼珠子，警惕地观察着坑道外面的情况。
　　坑道外面，万象峥嵘。美国人大口径炮弹的呼啸声是停了，但炮弹炸起的硝烟和浮尘仍在漫天飞扬，一些被炮弹炸出的树根还冒着火焰。
　　趴在坑道口的王龙，满脸是土，已经分不清五官搭配得如何，只有两只眼睛还发着光，露出一点精气神来。
　　王龙警惕地观察着阵地四周，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就转过头，咧开了嘴，对趴在自己身旁的郭天仁笑着说：“小郭子，你看这狗日的美国佬，好大的阵势！瞧瞧，这地翻得，种庄稼都不用牛犁了。”
　　郭天仁闻言，笑道：“营长，种庄稼也不用犁成这样吧？你瞧这大坑，栽树还差不多，种得什么庄稼？！你家的庄稼是这么个种法？”
　　王龙闻言拉长了脸，把两眼一瞪，假装着生气了；当然，就王龙那张已经被硝烟熏得没了真面目的脸，拉与不拉，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假装生气中的王龙用手拍了一下郭天仁的脑袋，训斥道：“你这个小鬼，我说种庄稼就是种庄稼，栽什么树？！以后少跟我抬杠！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让你种庄稼你就得种庄稼，就不能种树！现在，我命令你，睁大你的两只眼珠子给我盯好了，只要美国佬一露头，立马就打。狗日的！绝不能让他占到便宜。”
　　郭天仁虽然是半趴着的，但还是习惯性地挺了挺胸，耍着贫嘴说道：“是！营长，这您就放心吧，一百米以外咱没办法，只要狗日的美国佬进了一百米以内，咱一枪一个准，绝不会浪费一颗子弹的。”
　　这回王龙满意了，他又拍了一下郭天仁的脑袋，说道：“郭子，你少给我吹牛皮！要用事实说话!”说完，转身进入坑道去了。
　　吹牛皮？操！没实力我能吹牛皮？谁不知道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对王龙说的话，郭天仁心里自然是不服气，心想，吹牛皮？我跟着排长坚守坑道都四十天了，这玩是吹牛皮的人能做到的？！当然，不服归不服，营长的命令可不敢当儿戏；于是，郭天仁就趴在坑道口，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阵地的前方。
　　郭天仁他们坚守的这个坑道建在五九七点九高地，坚守坑道的是郭天仁任战士的一百三十四团八连二排。自十月十日起，郭天仁就在排长李玉刚的带领下和三十五名战士进入了这个坑道，至今已经坚守了四十天了。
　　原本没想到会坚守这么长时间。因为在战役开始前，交战双方都没想到战役的规模会越来越大。战役刚开始时还是零星的一些战斗，但随着双方兵力不断增加，战役的规模就大了起来。
　　两天前，营长王龙带着通讯员王二宝和卫生员邵艳艳进入了坑道，来查看战备和伤亡情况，因为美国人加强了对志愿军阵地的围攻，下不去了，就再没下去，就和郭天仁他们一起坚守在五九七点九高地的坑道里，等待着志愿军总部最后大反击的命令。
　　四十天来，郭天仁他们和另外几个坑道互相配合，打退了敌人九百多次进攻；郭天仁的排长李玉刚牺牲了，一起上来的三十六人打得包括郭天仁在内仅剩下九人，加上两天前刚上来的王龙、王二宝、邵艳艳三人，现在这个坑道里面总共也只有十二人。根据这个情况，王龙就决定由郭天仁担任排长，暂时负责领导剩下的九名战士。
　　对王龙的任命，郭天仁感到不解，说：“营长，没那么多人！”
　　王龙回答说：“没那么多人也是排长！就是剩你一个人，你也是二排排长！你狗日的，人在阵地在，你可不能给老子怂了！”
　　那怎么可能呢？！我是谁？！我是郭天仁啊！“是！”郭天仁高声答道。
　　此刻、郭天仁趴在坑道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阵地前面及两边的情况。
　　忽然间，郭天仁隐隐忽忽地看见白色的反光，接着就看见几个钢盔帽露了出来；郭天仁精神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他睁大眼睛仔细去看，就看到了钢盔帽下的蓝眼睛、高鼻子和大嘴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郭天仁又看到了几个美国鬼子弓着腰，端着枪，鬼鬼祟祟地摸了上来。
　　郭天仁赶紧把身子又往低里放了放，隐蔽好自己后，悄悄地瞄准，等着美国鬼子靠近点再打。透过瞄准器，郭天仁发现钢盔帽就像风吹草低见牛羊一样渐渐地现出了一大片。操！这是美国鬼子进攻了！郭天仁顾不上斯文了，瞄准其中的一个，扣动了扳机，嘴里骂道：“俺靠恁娘！你个狗日的美国佬！”。被郭天仁瞄准的那个美国鬼子随着“嘭”的一声枪响，一个狗吃屎，应声倒地。郭天仁大声喊着：“狗日的美国佬上来了！”一边喊着，一边接二连三地甩出了七八颗手榴弹。手榴弹在美国鬼子群中爆炸。美国鬼子像一群狼一样呼叫着往上扑，冲锋枪子弹打得郭天仁身边尘土飞扬。
　　听到郭天仁的叫喊及响成一片的枪声，王龙和坑道里的战士一个跟一个地扑到了坑道外的战壕里，端起提前摆好的重机枪对着已经扑到坑道前方三十多米的美国鬼子一顿扫射，手榴弹、爆破筒像是流星般地飞向敌群。
　　枪炮声响成一片，美国鬼子被打得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十多分钟后，空中传来一片呼啸声。
　　凭着经验，王龙知道是美国鬼子打炮了。
　　“快退！炮弹来了！”王龙大喊一声，带着战士们又退入到坑道中。
　　随即，雨点般的炮弹落在了坑道前面，阵地被炸得一片狼藉，坑道口也被炸塌了一半。
　　炮声刚一停，王龙带着郭天仁又钻出了坑道，趴在尘土中，观察战场情况；其他战士开始抓紧时间整修被炸塌了一半的坑道口及作战工事，整理枪械弹药。
　　战场沉寂了下来。
　　这时，从坑道中传来了委婉的歌声：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歌声是卫生员邵艳艳唱的，她的歌声悠扬，圆润，甜美，抒情，特别好听。
　　王龙直起了腰，整修工事的战士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扎着两只耳朵，静静地听着邵艳艳的歌声。
　　歌声中，王龙想起了自己大运河边的家乡，一个鲁东南地区的小山村。
　　一种柔情便在王龙的心中弥漫。
　　“姑娘好像花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摸样。
　　……”
　　听着邵艳艳的歌声，王龙的眼眶潮湿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图景：大运河边、微山湖畔，一个梳着大辫子的美丽少妇，正向东北眺望着，思念着远方的丈夫。
　　王龙知道，那个少妇叫陈丽云，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媳妇。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财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
　　激情从心中涌起，像翻腾的海浪，王龙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他知道，这种巨大的力量来自作为坚强后盾的祖国，那个屹立在世界东方的新中国。在王龙看来，有了伟大祖国做坚强后盾，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仗是打不赢的。王龙在心里默念道：“祖国，您放心吧，有您坚强的英雄儿女，美帝国主义就别想侵占朝鲜人民的一寸土地！”
　　在王龙的默念中，邵艳艳的歌声停了，王龙用眼睛扫了一下身边的战士，战士们大都还沉浸在邵艳艳美妙的歌声中。王龙深深地吸了口气，异常沉稳、异常坚定地说道：“同志们，抗美援朝就是保家卫国，我们决不让美帝国主义占领朝鲜人民的一寸土地，决不能让战火燃烧到咱们的家门口去，哪怕打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要守住阵地。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郭天仁和其他的战士们振臂高呼。正是：
　　硝烟弥漫战正甛，
　　却闻歌声飘耳边。
　　非是情形不恶险，
　　皆因浪漫在心田。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了。
　　和白天的喧嚣相比，夜晚要宁静许多，满天的星星像是婴儿的眼睛，亮晶晶的，俯瞰着大地；天地间充满了浪漫气息。
　　清晨，一轮朝阳冉冉升起，大地披上了金装，山野间升腾起袅袅炊烟。
　　昼夜交替，日出日落，又是两天过去了，王龙带着郭天仁和其他十名战士终于迎来了志愿军全面反攻的日子。
　　那天，美国鬼子又发动了自战役开始以来最为强悍的一次进攻。
　　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美国鬼子像是羊群一样，漫山遍野地围了上来。飞机低空略过，炸弹像雨点般落了下来，轰隆声和爆炸声响成一片，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机身略过带起的疾风，吹跑了志愿军战士头上的帽子，硝烟弥漫中，子弹像流星般穿过，到处都是“啾啾”的声音。
　　王龙带领着战士们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敌人像是潮水般涌来。
　　王龙端着机枪使劲地扫射。因为火力太猛，机枪打的时间过长，枪管子都烧红了，王龙的脸上也被烤得流下了一道道汗水。
　　在王龙的旁边，郭天仁像一只小老虎，挪腾跳跃着，或将爆破筒扔向敌群，或顺手端起一支冲锋枪，愤怒地扫射着敌人。
　　战士们的枪口都喷着愤怒的火焰。
　　卫生员邵艳艳也加入了战斗，她将一颗颗手榴弹奋力扔向敌群。
　　忽然间，敌人的后面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雨点般射向敌群，那是志愿军总部下达总攻命令了。
　　在志愿军前后夹击下，攻击王龙他们的美国鬼子停止了进攻，转身往下打去。
　　王龙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同志们！冲啊！”
　　郭天仁和其他战士跃身而起，向敌群扑去。
　　王龙端着支机枪，一边扫射着，一边往下冲。
　　一颗炮弹飞来，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王龙被炸得飞了起来。
　　郭天仁大叫一声扑过去，伸出双臂，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王龙。
　　“营长！营长！”郭天仁大声地呼喊着。
　　王龙没有一点声息。
　　郭天仁害怕了，放声大哭起来。
　　在郭天仁连哭带喊中，王龙醒了过来，对嚎啕大哭的郭天仁骂道：“你嚎□哩！老子又没死！”
　　郭天仁大喜，背着王龙就往山下跑。
　　又一颗炮弹落下，郭天仁跌倒在地，感到腿上热乎乎地，低头一看，鲜血染红了裤腿。
　　郭天仁骂道：“俺靠他娘！狗日的美国鬼子，敢打老子的腿！”
　　被甩到一边地上的王龙笑了，说：“你以为你是神仙？！炮弹可不长眼啊！小子！”
　　郭天仁挣扎着起来，背起王龙又跑；在跑了一百多米后，昏倒了。
　　郭天仁醒过来时，已经是在战地医院。
　　他的腿被炸伤了，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流血过多，因此昏了过去。
　　王龙被炸破了肚皮，肠子都流到了外面；此刻也脱离了危险，被安排在战地医院治疗。
　　一周后，王龙和郭天仁一同被送回了国，安置于华东残废军人荣誉学校。
　　自此后，王龙和郭天仁一直在华东残废军人荣誉学校边康复治疗边参加文化学习。这期间，王龙出任了学员大队的大队长；郭天仁也积极追求进步，经王龙介绍入了党，担任了学员一分队的分队长。
　　王龙是个闲不住的人，在治疗和学习之余，大部分时间都用到了校务上，经常和校长之类的领导们一起研究荣校的各项工作；郭天仁没有王龙的水平和本事，他人长得牛高马大的，本来也没负多大的伤，因为要随着王龙一起进步，所以就一天到晚地找着干一些好事，特别是经常帮一个名叫秦怡的护士消毒医疗器具、刷洗绷带等等。
　　秦怡是山东淄博人，和郭天仁的老家只隔着一条河，一来二往，两个人相互间便有了意思，最后就谈上了对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三年过去了。